“早年這奇力島還是個島,不過後來建了堤壩就與港島連了起來,再後來這邊海底隧道建成,這裡就乾脆填海,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前面就是皇家遊艇會的碼頭,船就在那裡。”
隨着李福兆的介紹,車隊停下,眼前一片開闊。
李建國向外看去,只見碼頭邊上停着一艘艘白色的遊艇,有大有小有長有短,看起來就是價格不菲,不知道能抵得多少母雞多少雞蛋......
幾個保鏢先下車,撐傘擋住遠方的視線,接着車門打開,衆人依次下車。
“阿標訓練的人倒是挺不錯的。”李福兆低聲又說了一句,此時李國寶並未跟着前來,鄭華標也留在東亞大樓,這都是李一鳴要求的。
李一鳴擡眼看了一圈:“天氣不錯,那邊是警察俱樂部?”
李福兆點點頭:“對。”
說着手一指十米外的那條漂亮的遊船笑道:“就是這條了,去濠江四十分鐘足夠。”
“你考慮清楚,真要跟我過去?”李一鳴瞄了眼李福兆。
“當然,去看看也好。”李福兆眯着眼,一手柱着棍,一手搭了個涼棚遠遠看了看,海風波光粼粼猶如萬千金幣。
往上看,天空之中還有幾十只海鷗時而盤旋時而振翅,飛得快活無比,時不時還發出嘎嘎嘎高亢的叫聲,更有的會落到遊艇上輕巧地抖落着翅膀,嘴裡叼着海面上拾來的小食品,看起來小日子很是愜意。
“今天天氣真不錯!”李福兆嘴裡喃喃說了句。
“難說,說不定浪很大!”李一鳴淡淡說了句,就朝着那船走去。
李福兆趕緊跟上,他可不只是擔心曰本人上了賭桌的後果。
李一鳴堅持要去濠江也是他挑起的,他跟着就是爲了不讓這浪太大,至少這麼半天下來,關鍵時候自己這張老臉應該能派上點用場,不行自己還有支票本。
船的舷梯早已經放下,隨着船身在輕輕晃動,大夥依次走上船頭站定,越是站在高處,看着這邊的景色越是不錯。
保鏢們分開,有人四下去檢查安全設備,查看隱患,有的人就陪站在船頭。
船體中發出震動與微響,這是船員們在熱機做啓航準備,這種遊艇開起來並不是很難,但也跟汽車一樣,需要讓發動機預熱,否則機器壞得快。
李建國卻沒心情看風景,他站在兒子邊上,雖然沒有那麼好的眼力,卻也努力地四下觀望着,生怕哪兒飛來一顆子彈。
李福兆迎着海風一聲嘆息:“香江這數十年來航運發展飛快,只是近年也是盛極而衰,世界經濟變化得如此突然,也確實只有包船王看得通透!
幾年前還有數百家船舶和船代公司,今年就只剩幾十家了。”
“一鳴,你爲何不找包船王?”
“他不是棄船登陸改做房地產了嗎?”李一鳴看着遠處的海面,“心思不在這,那就算了。”
李福兆輕哦了一聲,看了看李一鳴,心想果然,李一鳴需要在每個行當裡頭找個能帶頭的人物,這可不光是有錢有勢就可以的......當然也可能有別的原因,這個就得慢慢琢磨了。
“往時我也是喜歡在這船上聊事......”李福兆扶着欄杆,看着遠處,“這天高海闊,讓人心情也感覺很好,心情一好,就容易談成事。”
“是嗎?不是因爲上了船不好下去,把人弄暈船了好說話的緣故......”李一鳴抱着肩笑道。
“嗯......哪...有......”李福兆被李一鳴這話說得哭笑不得。
李建國聽到兒子這話,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他是想起當時請客吳茗之後,兩人站在賓館大門前的那一幕,兒子不喜歡喝酒,自己說過“把人灌暈了好說話”,沒曾想自己隨口一句,現在又被兒子改頭換面給用了出來。
“把別人弄暈了自己不也昏頭......”李福兆才說了半句,就發現李一鳴在晃動的船頭啥也不扶地站着,卻沒有半點搖動的感覺。
“一鳴,你這一身武功是從哪學的?”李福兆忍不住問道。
李一鳴看看他:“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想學這個?”
“我也有後輩的嘛!”李福兆笑容滿面。
“呵呵.....”李一鳴淡淡笑了兩聲,“後輩學這個做什麼?”
李福兆看看他:“強身健體嘛!”
“這個沒法教。”李一鳴小臉一板。
李福兆很遺憾地嘆了口氣,可能的話,誰不想能飛天遁地七十二變,退求其次,梯雲縱加刀槍不入也是可以,可惜這小子是油鹽不進的脾氣,這連個數都不說了......還說什麼國富民強呸!騙子!
“我這不是強身健體的,”李一鳴瞥了他一眼,“這是對付流氓用的,出手沒輕重,這也要學?”
“......”李福兆越發無奈,李一鳴一提到流氓,他就頭皮發麻,就好像學渣最怕家長問考試成績一樣,他還有個隱藏任務沒有完成。
擡眼看了看李建國,笑了笑緩和氣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嘀咕着來一句:“沒輕重啊......”
李建國摸了摸口袋,沒找到煙,也只能應付地笑了笑:“一鳴的脾氣不太好,......”
李福兆抓着欄杆,心想倒也是,這麼糟爛的脾氣很容易招打,現在都沒死,肯定得身手夠好,好到別人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至於沒輕重,恐怕是因爲你這地位,殺人都沒人管得了......
他也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繼續順着向下說,也許再加幾個什麼條件李一鳴就會點頭了。
可凡事有利有弊,李家的子弟能學到一身功夫,這以後就多了一層額外的保障,但也可能被李一鳴當槍棍用出花來,那就麻煩了,畢竟也還是肉長的,爹孃看了會心痛。
還好此時遠處開來兩輛車子,在碼頭上慢慢停下,門開,先下來的人中有一人頭髮微灰,身形敦實。
另一人卻正是王及。
兩人下車後低聲說了兩句,目光向着這一溜船看過來。
“那人便是董家的大兒子了,”看着王及帶着那董大少快步走來,李福兆活動了下脖子,“一鳴,你是不是想在香江多弄些人幫你做事?有沒個什麼標準?”
“標準自然是有的,其實也不復雜,”李一鳴看着碼頭越來越近的兩人,“我是什麼人都能用。”
“什麼人都用?”李福兆纔不相信這話,只是看着李一鳴的表情,又不像是說假話,心中一凜,李一鳴敢這麼說,肯定是不怕人搞鬼弄事了,倒是忘記了這小子表面天真,其實心黑手辣得狠。
而且他安排了兩條船同時出發,說不定也是防着有人從中搞鬼,想到這裡,李福兆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就好像當年在股災之前那幾天時的心情,感覺到了莫大的兇險,卻仍然想看着事情發生......
東亞大樓八樓,李辦。
房間裡頭只剩下李國寶和李志遠叔侄二人,門外仍是有一隊保鏢守着,這段時間內,不知道擋去了多少想來窺探的不明人物。
李國寶看着手中的資料,點了點頭,李志遠抄起電話撥了通了丸紅商社那邊的號碼。
花旗銀行那邊已經通知過來有一筆錢進了賬,現在他就得回報以李一鳴的行蹤,人要講誠信。
電話接通得很快,李志遠壓低着嗓子:“谷野君嗎?是我,嗯,你記好,他去濠江了,是的,剛走一會。嗯?這個...好的,我記一下,是什麼?”
李志遠臉上露出異樣的表情在本子上寫了點東西,然後嗯嗯幾聲,說了句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丸紅看中了幾個東西,想買下專利。”李志遠低聲說道。
李國寶點點頭:“你記好,這些嘛,回頭還是得讓他來定......”
他看了看窗外,輕輕嘆了口氣,專利申請才遞進局裡,這邊就有人要買了。
“可能是覺得買一點小東西對明天的招標有幫助?”李志遠問道。
“可能吧!”李國寶也不是很清楚那些曰本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按說這三十億美元的大單子,使出各種手段也是正常,可惜,如果十家一起搶單,最後恐怕對誰都不那麼樂觀。
“如果要分而化之,那這些專利可能就得分開賣了。或許不賣專利,給授權也可以......”李志遠剛說了兩句,手邊電話響起。
接起來聽了一會點頭掛上:“大摩那邊的資金也入賬了!”
“十個賬戶,十家商社,......”李國寶手指在桌上輕敲,琢磨着這其中的味道。
李一鳴這些錢是用於在美國芝加哥期交所炒匯的,買多的是曰元,用的還是曰本人的資金,如果說曰元要漲,這純純的是空手套白狼,厲害!
看似風險很高,但用的都是別人的資金,與自己無損...等下,這小子是把自己的安危給壓到賭桌上了,李國寶心中一凜。
叮鈴鈴~~
手邊電話響起,李國寶隨手接起來,一聽就動容,華新社那邊有六個人要來見李一鳴。
“讓他們等一會。”李國寶低聲說道,“給他們泡點茶,讓他們喝着。”
李志遠擡頭看到這邊。
“阿遠,還差哪家?”
“伊藤忠。”
李國寶站起身:“我去見下那幾個人,你自己擔心點,少說話,你注意點,咱們是做生意的!”
李志遠直了直腰板:“我知道,......”
他看了看桌上的這些東西,心中感覺很是異樣,之前就是那個少年坐在這裡,短短數小時,牽動着不知道多少東西,這種感覺,比做生意好像來勁很多!
李國寶皺皺眉,他已經看出李志遠好像有些沉迷於此了,加重語氣:“你不是他!你出事,我們可能保不住你!”
李志遠悚然一驚:“我記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