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縣,葉家。
今天星期天,葉世平正準備和老婆林婉出門去買菜。
剛開門就看到兩個小傢伙揹着書包站在樓梯口順氣,一頭大汗。
“葉叔叔,林阿姨!”
“江南,大平,吃過了嗎?”
“吃過了。葉開在嗎?”
“葉開在裡頭呢。”葉世平點點頭,瞅了江南手裡的報紙,“今天的?”
江南把報紙一遞:“昨天的。”
這時房間裡頭傳來葉開的聲音:“快進來!”
葉世平跟林婉準備下樓,回頭看了眼關上的門,自語似地開口:“最近他們好像有點怪怪的。”
“一起看書看報有什麼怪的!”林婉不以爲然,“一定要瘋出去玩嗎?”
葉世平呼了口氣:“興許是一鳴退學,他們更懂得珍惜時間了。昨天葉冰還問我幾個問題我都答不上來。葉開還老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不是挺好的,關心國家大事。”林婉提着籃子下樓,“一鳴把一些東西放在他們那裡,塞在牀底下擋着呢!”
“哦......對,我看到了,是課本之類的。”葉世平點點頭,小孩子能藏什麼東西,家裡就那點大地方,大人都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老李他們應該到香江了吧?”
“嗯,不知道,聽說過關要排很久,也許還在深城隔一夜也說不定。反正半個月就回來了,現在上哪問去。”
“一鳴真就不上學了?”林婉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總得要上的,他不上大學可惜了!”葉世平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他說要做生意,那也得有知識啊!”
“回來得好好跟建國說一下,不能隨着孩子性子做事。”
“嗯!”
…...
房間裡,江南把報紙展開在桌上,四個小夥伴表情按捺不住激動地圍坐在桌旁。
這是一份榕城日報,昨天的,現在的孩子想拿到當天的報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是隔一天的,那也得費點勁,大人們看報紙那都是反覆翻閱。
“有什麼特別的嗎?”葉開手指一點點掃着上面的文章,嘴裡問道。
“我不知道什麼叫特別啊!”江南特別苦惱地盯着報紙,“一鳴是怎麼說的?一看就知道?”
“嗯,說是特別大的事,可我爸說報紙上全都是大事。”劉大平拿着茶缸子喝水。
“能上報紙當然都是大事,不過一鳴說的大事,肯定是特別特別大的事,嚇人一跳的那種。”
“我看故事會倒是經常嚇一跳,報紙從來沒把我嚇到過。”劉大平把茶缸一放,興致勃勃開口,“先開箱子吧!”
葉開去房間裡拿箱子,
葉開把報紙翻了幾下,有點失望嘆了口氣,沒發現什麼特別大的事,等到二十號開信封還有那麼長的時間。
好在箱子裡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打開箱子後,葉冰飛快拿出音樂課本:“我去裡面練歌。”
“等下,我要先抄一首歌詞......”江南叫住她。
葉冰嗯了一聲,坐回下來。
江南一邊說一邊從書包裡拿出個新本子翻開,上面已經抄着不少歌詞,他不像是葉冰這種有音樂天賦的,曲什麼的他抄了也沒什麼用。
葉開和劉大平也拿出個新本子,這都是專門用來抄歌用的。
“我感覺我這輩子都不缺節目了!”劉大平笑得像花一樣,數着自己的收穫,“可以詩朗誦,可以唱歌。”
葉冰翻開音樂課本,翻了幾頁,這幾天大家抄歌時,都是她來念,另外三個人抄,然後她會自己偷偷去練幾首歌。
今天應該是這首...《勳章》。
葉冰看着那些歌詞,有點出神。
“小冰?”葉開手肘碰碰她,“發什麼呆?唸啊!”
“勳章。”葉冰輕聲說道。
“什麼?”
“巡展?”
“殉葬?”
“掛在胸口的勳章。”葉冰沒好氣地把音樂課本轉過來對着這幾個傢伙。
“哦......”
“哦哦”
“哦哦哦!”
葉冰乾脆把課本平放在身前,讓葉開也看得到,嘴裡輕聲唱道:
“故事開始在最初的那個夢中,滿天星光只因我而閃爍,我看到平凡的我也會有一刻不普通。”
“葉冰,還是念吧!”江南有點頭大的擡起眼,“你唱得太快我記不住。”
“我還好,但還是念更容易記,我喜歡字正腔圓的那種。”劉大平也說。
“你們自己看吧。”葉冰沒好氣地把本子轉了個向。
“算了,自己看!”
葉開乾脆移了下椅子,三人湊眼上去:“前方是未知,迎面是海風......”
“真好,有海風,說明前面就是大海!”劉大平一邊寫一邊問,“你們看過大海是什麼樣嗎?”
“沒有!”
“沒!”
“一鳴今天應該看到海了吧?”
“不知道,也許是在睡覺。”葉開隨口應道,湊眼看歌本,“塞什麼?這是什麼字?任嗎?小冰拿字典過來。”
江南和劉大平看看也搖頭:“先抄下來,小冰查一下這是什麼。”
“塞人的歌會誘人忘記初衷......”江南一邊唸叨一邊抄。
葉冰拿着字典查了一會:“沒念錯,就是人的音,是十二天干第九位。壬人,巧言令色的人。”
“塞壬的歌會誘人忘記初衷,說明這歌唱得很好聽的意思嗎?”
“大概吧!”葉開探着頭,“他們說每一個風浪都能夠淹沒我......”
“我想當海軍了!”江南唉了一口氣。
“你的理想一直在變啊!”劉大平看看他,“一鳴給你的石頭不應該是信任,應該是堅持纔對。”
“給我信任說明他相信我會選對的。”江南哼了一聲,俯下頭把歌詞抄了下來,“可我會像奧德修斯一樣朝着心的方向,看到沒有,這歌就是爲我寫的!朝着心的方向!”
“爲你寫的?第一句故事的開始在夢裡,你哪天做夢寫故事了?”
“我每天都做夢有故事好不好!”江南看看三人,“你們沒有嗎?”
“有啊,所以這歌不是爲你寫的,因爲誰做夢都有故事。”葉開一邊抄一邊說,“小冰,查一下奧德修斯是什麼意思。”
“沒查到。”
“像是個外國人的名字。”
“應該是神話傳說,也許是外國的,你看這不是寫着,哪怕衆神會在彼岸阻擋......”
“呃,可惜,最近用不上了!”江南倒是嘆氣。
“怎麼了?”劉大平奇怪地問道。
“這樣我就不能把這個寫到考試作文裡了。”江南頗爲遺憾地說道。
三人一起瞪他:“你還想把這歌詞寫到作文裡?”
“爲什麼不行?”江南奇怪地看看他們,“一鳴沒說不行啊!”
“......”
三人面面相覷,好像是這樣的,一鳴並沒有說這些不能用,歌本上的歌,還有童話,都是讓他們可以隨便看的,也可以學着唱,也可以教給別人。
寫作文這種事如果能引用一些名人警句那是非常容易得到加分的,如果不偏題的話。
“但我不能寫我自己都說不出來的詞,老師肯定會以爲大人寫的。他要是問我塞壬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他的歌會誘人忘記初衷,我該怎麼說呢?他是個會唱歌的流氓嗎?
如果再問我奧德修斯是誰,我也不知道啊,說他是個外國船長?他非得問我你爲什麼不用鄭和呢?他用心的方向,我們已經用指南針了!顯然我們更科學啊!”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覺得......”葉開看看了本子,“先抄完再說!”
葉冰託着腮,有些出神拿着筆,想着歌本上那句:當我需要獨自站在遠方的沙場,武器就是我緊握的夢想,而我受過的傷,都是我的勳章。
一鳴他,爲什麼要寫這些呢?
“小冰。”
“抄好了?”
“嗯!”
“我去練曲了。”葉冰拿起歌本回房間關上,沒過一會,裡頭傳出悠揚的口琴聲。
“我看這個。”江南拿起藍星村。
“那我看這個。”劉大平拿出喵喵小店。
葉開撓撓頭,看着箱子下面的那些課本,那些書都好像被粘起來了,他好想翻開來看。
“我去郵局,看下今天的報紙,你們誰要跟我一起去?”葉開站起來。
江南和劉大平的眼已經在書裡拔不出來了。
“算了,我自己去吧。”葉開嘆了口氣。
…...
榕城,公安局宿舍,劉夏來家。
電話鈴響。
劉夏來伸手接起,剛嗯了一聲就繃緊了。
霞埔邊防站抓到一個人,正是逃竄多日的林登輝,目前被關在當地。
伏苓案事關重大,在榕城這裡目前缺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那就是當初在那家徐記情報站與林登輝接頭的那個老榕到底是誰還沒搞清楚。
根據當地邊防公安報告,林登輝並非是被抓捕,而是漁民趕海時在沙灘上撿到的,霞埔離臺北極近,是重點防區。
發現時此人受傷昏迷,只是腰上綁着個塑料包裡頭有證件,因此被當成偷渡人員被“扭送”公安機關,現在被銬在拘留室裡。
“人現在在哪裡?你馬上來接我,現在就過去!”
劉夏來心急火燎地穿衣服,掛上配槍。
狀況不明,但越是這樣越是必須儘快審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