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繃着臉心如亂麻。
在這些危險之中,接下來的半個月突然變得漫長起來。
原以爲兒子就是來走走看看,申請一些專利,小小地投個資,用那點黃金,映證下他腦子裡的資料。
可沒想過,兒子是要搞得這麼大!
如果能安全回內地,那.....還好說,可如果在這之前出點事,比如首長們提前知道了一鳴的作用......
畢竟那信裡寫得清清楚楚的是那個廣場協議的時間點,也寫了曰元會升值,另外那個墨西哥地震的時間也說是在這個月裡發生。
廣場協議就是下週,也許和地震發生的時間根本就是差不多一前一後,畢竟這個月已經過了一半。
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上報紙,到時候何喜業和校長他們都能看到,然後他們會直接拿起報紙衝到縣委去彙報,一路彙報上去。
就算他們都沒看到,那童話書裡可是寫了梅西克地震的,吳茗和那些排版校對的工人會不會想起來這就是發生在眼前的這個,然後拿着書送去省裡去研究一下?
一研究,必然會打電話到學校,問到那信,然後再找到一鳴藏的那些資料。
兒子的不同尋常之處太多了,這一路上他接觸的人,做過的事,那不是簡單的聰明或是天才可以解釋的!
一路彙報到中央,再一個命令下來要把一鳴帶去首都,然後嚴密保護起來,好好當三十年的參謀。
也許一鳴他就是想到這一點,才這麼着急着在香江開展這個計劃,因爲他確實沒時間......而且他還不想只當個送信的,他有好多自己的想法要做......
你的想法!
但臭小子你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了嗎?
李建國不用多費腦子都能想像到那些人的表情,從老師到首長們,估計沒一個能好看的。
周正肯定會被嚴肅批評,他居然把李一鳴放出境,還讓他上飛機,......理由會是什麼?
讓這個聰明的孩子出來看看,給國家再弄點錢?
國家再窮,差這點錢嗎?
一個李一鳴就不知道抵得上幾百個億!
李建國表情變幻呼吸粗重,可平時敏感的李一鳴卻自顧自地盯着一張報紙出神。
看什麼這麼重要?
李建國粗粗掃去,這張報紙上整版都是關於內地要建核電站的報道,那上面全是反對的報道。
大亞灣,大鵬島......在離尖沙咀五十公里的地方要建個核電站嗎?
李建國從來不知道核電站,他只知道原子彈,他有些好奇,那麼巨大的力量可以用來發電嗎?
但他更好奇的是,兒子盯着這報道這麼久,是在想什麼?
這上面最醒目的標題是:香江人要和原子彈睡覺嗎?!
還有“香江寧可缺電,也不能選一個核電站”,“應該讓香江人自己來選要不要建核電站!”這類的文章。
李建國拿起筆卻一時不知道應該點些什麼。
李一鳴看看他,輕快地又指了一句:“你不用在這陪着,可以去走走看看,尿尿”
李建國無聲地嘆了口氣,這天這麼熱都是汗,哪來的尿,虧得這小子還記得這個。
想了一下,他又點了個問題:“東亞靠得住?”
“他沒得選!”李一鳴在報紙的標題上畫了個叉,然後點了幾個字。
“陳查理他們?”李建國發現他不需要寫得太完整,兒子能理解他的意思。
“別擔心,敵特更好用!”李一鳴回答他。
李建國眼角狂跳,他很想再問:你想怎麼用?
但他很擔心兒子的回答會讓自己心臟受不了,這個臭小子!一定要提早回去!
最好周正那邊多派幾個人過來接應下,光是一個肖力可不夠,這種程度的安保級別,那根本不足以應付眼下的形勢!
…...
辦公室。
“幫你?”黃丘生瞪着他。
“讓我也去發單子,不然沒錢還那些大耳窿我會被砍死的!”鄭榮苦苦哀求道,這邊已經有人怒喝着把他給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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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生不要理他,他借了九萬,現在要還十三萬了。”一個人張口說道。
“大耳窿的錢也敢借,九進十三出,你是自己尋死路啊!”黃丘生恨恨說道。
這大耳窿,就是放貴利也就是高利貸的俗稱。
名字源起多樣,有說是因爲當年在申城那些放高利貸的猶太人多戴大耳環,有的說是因爲當年香江開阜初那些放貴利的纏白頭布戴大銅耳環的摩羅人。
但不管怎麼樣,這都不是什麼好稱呼,往往借幾百塊,一年後就得還幾萬,還不上越欠越多,最終就是家破人亡,香江這類事天天報上都有。
“你借誰的?”黃丘生問道。
“曾爺的。”鄭榮說道。
“黃生,......”一個工人家屬開口。
一聽就知道這不是正規財務公司,現在按港府法律,放債人必須領牌照,也要交稅。
而申請放債人牌照得法庭來審,警方也要先調查申請人有沒有黑社會背景,證實身家清白才交法庭審理,但也不是由法官一人決定,而是有兩名市民協同審查,經三人一致通過才發牌,並限定年息不可多過六分,可見這貴利的危害多可怕。
黃丘生冷臉一擡手:“我知道,我管不了!”
爛賭之後肯定直接就跟賭攤借錢,這都不用猜的,至於這曾爺是哪個字頭的,黃丘生也不想知道。
鄭榮臉色慘白,滿身是冷汗不斷外冒,他在這裡聽了幾番電話,那外頭的消息也時不時被工人傳進來,在這些家屬嘴裡議論着,什麼發單子可以賺多少錢,有幾千萬那麼多!
“黃生,只是十三萬,給點單子我就賺回來了!”鄭榮苦聲說道,他也不想死,但廠子沒了,房子沒了,他這樣子,讓他去賺十三萬得多久?
等他賺到十三萬,那欠的錢早就翻幾個跟斗了。
黃丘生好氣又好笑:“你知道什麼,現在哪有單子給你發,你反正在這裡坐着也沒人進來砍你,你上街發單子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黃丘生咯噔一下,瞪着鄭榮:“你不會是想倒賣這些單子吧?”
鄭榮被說中了心思,仍舊眼巴巴看着黃丘生:“黃生,看在以前咱們的交情上......”
“我做不了主的。”黃丘生冷着臉說了句,“李生最討厭爛賭鬼,在大陸你這樣早就吃槍子了!”
說着就快步走出門。
林大衛走了幾步,回頭看看,無聲嘆了口氣,跟着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