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怎麼了,平時訓練咱們的要求沒那麼高。”
蘇有田突然有點傷感,“都要退伍了,你看現在讓我們下鄉搞建設,接下來我們肯定安排好了回家,摸槍的機會不多。”
劉壯實沒好氣:“就是不多才得...”
突然聲量壓低。
“纔好吹牛?”
蘇有田看看他,兩人關係其實挺不錯,“那回頭你去看看鍋底,到底那子彈是不是你的。”
“但我又要去安排工作,這裡就沒人看。”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是讓我幫你打掩護。”
劉壯實滿眼都是期待的神情:“行不行?”
“行是行,但我可能做不到,我得給大家看病,沒法子看着鍋,萬一人家就發現了呢?”
“不會那麼快的。”
子彈打到豬頭裡,豬頭在鍋裡煮着,這得煮到肉爛子彈才能出來。
“我知道了,你有沒有彈頭?”劉壯實虛聲問道。
“沒有。”
“那這就太麻煩了,我也沒有,誰會帶那玩意,還好你沒說讓我把彈頭撿出來丟了......”
劉壯實手指按了下嘴,低聲開口:“怎麼會,我就是想加一顆。”
蘇有田嘆了口氣,拍拍劉壯實:“算了,打着又怎麼樣,沒打着又怎麼樣?夜裡打野豬,打飛一顆子彈你就不是好兵了?”
“......”
“再說你也沒跟大家吹牛那是你打的吧?”
劉壯實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但大家都以爲我打中了。”
“那你是想的,那阿民肯定覺得是他打中了,”
蘇有田搖搖頭,用力壓低聲音,“你說你再弄個彈頭丟進去,然後再從鍋裡掏起來,村民就會誇你,是這個意思?”
“不是,之前拍那個的時候我說了我的槍法也不錯的......”劉壯實很無奈。
“就是虛榮啊!但是!老劉,我是學醫的,我得告訴你,打沒打着是真能看得出來,你要是跟人打一個槍眼裡頭,那我們都不相信的。你那槍法,誰不知道...”
“......”
蘇有田緊緊盯着他,他是學醫的,想法都跟普通戰士不一樣,能看出來劉壯實是帶着奇怪的情況來支農:
“還有,你就不怕這個事被首長知道?他一眼就能瞧出來,你在這裡吹牛,回頭搞不好又得捱罵!
我們下來做工作,本來形象就很好,給你這麼弄,萬一給揭穿,那就叫弄巧成拙,你還以爲真可以弄出好名聲,說不定正好相反呢!”
“何必呢?沒事找事!”蘇有田語重心長,又加了一句。
“你說得對,我有點鬼迷心竅了唉....”
劉壯實抹了下頭,回想起來,事情最開始就是從被小首長說出自己有病開始,然後批評自己的工作作風。
或許是自己太想將功補過了,所以才弄得這麼浮躁。
“行,別當回事。我幫你保密。說起來我們也是按着上級安排來做工作,這都還沒出成績呢,現在條件這麼好,做不出成績捱罵都是輕的。”
劉壯實臉色紅紅抹了把汗:“唉,我也是隨便說說,其實說真的,我做菜也沒他們做得好吃。”
蘇有田噗嗤一笑:“我覺得還可以吧...怎麼現在又謙虛上了?”
“是真沒他們弄得好吃,你們平時覺得好,那是訓練餓了,我知道外頭好吃東西啥樣子。”
“工作要求上也沒說讓你教他們怎麼做菜。”
“對了,小鬼子來我們國家拍做菜做什麼?這情況得彙報上去。”
“嗯...噴得滿天屎這個事我也記下來了,以後可得注意,不過豬腸子倒是真可以這麼洗。”
“也得多洗幾回。”
…...
寧建是朝陽區郵電局的投遞員,今天一進單位就發現院子裡不同尋常。
他剛下車,車子就被人接了過去。
“怎麼了這是?”
“改車,這些二八槓要加個鬥。”
寧建一頭霧水跟着去後面大院,這裡動靜可不小,後勤部的人在改車,後面都加上了一個拖掛的小車斗。
“你還看着幹什麼,去開會吧!”有人叫道。
會議室,剛來上班的開筒員們排排坐着,上面是坐着全局的領導。
說話的是楊局長,手裡拿着文件一樣的東西。
“上級剛下了通知,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開筒的次數至少要加到八次。早上六點一次,八點一次,十點一次,十二點一次,下午兩點一次,下午四點一次,下午六點一次,晚上八點一次。”
“一共是八次,是至少!”楊局長加重了語氣。
人羣有點騷動,開筒員
負責的是從轄區內的郵筒裡收信,通常一個人負責七八個筒,這年頭大家除了電報就是寫信,有時一個郵筒就能裝滿一個報兜子。
去收信的時候還得帶着抹布和雞毛撣子,清潔那些郵筒也是開筒員的任務。
收了一袋子之後,馬上要拿回局裡,然後再去下一個。
但以往都是一天收兩回,早上九點一次,下午四點一次。工作很輕鬆簡單,但變成八次,這個事....工作量加大了好幾倍吧?
“安靜!”
小會場很快安靜下來,因爲每個領導的目光都很嚴厲,像是要找出刺頭:
“不要嫌累,給大家換成三輪車,兩個人一個小組去收,一圈就能收回來。兩鐘頭出去一次要是覺得累,就申請病退。”
大家神色緩和了一些,現在到處都在說改革,這可能也是改革的一個舉措,畢竟中央這段時間一直在開會。
如果說局裡配上能裝更多信的三輪,還有兩個人,那麼一天收八次倒也是合理的。
聽起來像是要增加工作效率,也不奇怪,每次收回信件,局裡頭還要進行分撿,檢查。
“但是,每一個郵筒用單獨的袋子裝好,不要弄錯,裡頭的信是什麼時間收的,都要拿筆記下來,一定要裝在同一個袋子裡。”
“你們收信的時候,要看一下,信上面的地址跟附近對不對,有沒有人刻意跑遠寄信的。有人會把信轉寄到別的地方再寄出去。”
開筒員們的表情凝重了,原來這不是普通的事件,搞不好是要查什麼大案子。
“這不是我們一個單位,全國都一樣,好了,散會。”楊局長揮了下手,“把分檢的人叫進來。”
開筒員們離開,接着又進來了另一撥人,這些是分檢員。
“寄往海外的信件,特別是院校研究所的,都先壓下來。”
“異常信件還要全部登記。全國各地寄往報刊的那些稿件,都集中起來,暫時不要送,我們要交上去處理。”
…...
“四號營地運進去幾十棵半大的樹,是今天一大早調了挖機從梧桐山邊挖的。”
周正看着緊急通報,現在他的人已經在機場了,下面飛機在等着上人,今天還要帶過去一大批技術人員。
離他幾米外是何鏵,正偷偷打着哈欠。這傢伙見面就遞了份防疫的方案,說是連夜想的。
一鳴要弄樹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