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松田聖子將於明日上午十點召開新聞發佈會……”
晚間,正是一家人剛結束了晚餐,齊坐在起居室裡的時候。電視機裡播放着情報節目,忽然,屏幕上放飄過這樣一行走馬字幕。
和田朋也“啊”了一聲,“聖子桑要開發佈會了。”
“事情鬧得有點大,不出面開個發佈會也說不過去。”和田朋也的父親隨口一說。
話音未落,和田朋也的母親接了一句:“那倒也未必。”她撇撇嘴,有點不以爲然,“以聖子桑那副張揚的個性,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巴不得要開個發佈會吧。”
和田朋也的母親不喜歡松田聖子。
從前,是因爲覺得松田聖子是個會耍小心機的做作女,不僅如此,她先是跟鄉廣美戀愛分手,又在分手之後,火速嫁給了神田正輝。
鄉廣美是家庭主婦們最愛的美男子偶像,而外表英俊硬朗的銀幕明星神田正輝,更是家庭主婦們的心頭好。
松田聖子的前任與現任,剛好在家庭主婦喜愛的男星之間無縫銜接。
“你就只是因爲討厭聖子桑吧?”和田朋也的父親直言道。
“是因爲她先做了討厭的事,我才這麼想。”當太太的跟丈夫針鋒相對起來。她振振有詞,“和鄉君分手纔多久?就立刻宣佈結婚。發佈會時哭得那麼傷心,八成也是裝的。”
“和正輝SAMA結婚以後,現在也還是……”太太越說越覺得不忿。
當丈夫的臉上,露出個“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懶得接話,端起茶杯。
和田朋也看看母親,悄悄在心裡想,媽媽是因爲前幾天的新聞纔對聖子桑那麼反感吧……
鄉廣美的事純屬亂翻舊賬,他母親反感的來源,是幾天前《週刊文春》的報道。
《週刊文春》拍到了松田聖子深夜和近藤真彥出現在同一家餐廳,並且將“松田聖子不倫疑惑”作爲當期的頭條登了出來。
刊登在雜誌內頁裡的照片上面,是松田聖子和近藤真彥談笑風生的畫面。
近藤真彥?
和田朋也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從前那個“Matchy”。
有好久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原來他還在藝能界裡嗎?
和田朋也的母親去買了當期的《週刊文春》,看了報道以後,對松田聖子意見滿滿——明明就有了神田正輝那樣的丈夫,卻背叛了他、……還是跟Matchy!
她對近藤真彥感觀複雜,從前覺得他是個有男子漢氣概的偶像,但後來發現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紙老虎,不僅不再喜歡,連同之前的喜歡也一併成了討厭。
松田聖子跟這種人扯上關係,更讓她有種神田正輝被玷污了的感覺。
但和田朋也是松田聖子的粉絲,非常喜歡她的歌和舞臺上的表演。不過,看着悶悶不樂的母親,他心想,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爲聖子桑說話比較好。
他還不到十八歲,性格內向,卻很有自己的主意。
母親買了《週刊文春》,和田朋也之後也讀了那篇報道。
這個新聞之所以能成爲《週刊文春》的頭條,並且帶起這麼大的關注度,除了松田聖子的有夫之婦身份之外,還有被堂而皇之寫在了副標題上的一個名字:藤島景子。
和田朋也看了完整的報道,纔想起來上次看到近藤真彥這個名字,是《Friday》曝出他和傑尼斯副社長的女兒在歌舞伎座相親。
如此一來,這條新聞的兩個主角,就是有夫之婦和有婚約的男人。
近藤真彥不足爲道,但他這個傳得有鼻子有眼、傑尼斯方面也沒有正面否認過的“景子未婚夫”的身份,卻讓他一下話題度倍增。
《週刊文春》大張旗鼓把這條新聞放到頭條來報,和田朋也覺得,除了因爲主角之一是聖子桑,也是在給傑尼斯難堪,等着他們那邊的反應。
近藤還是傑尼斯的藝人吧?
要是真的跟事務所的大小姐有了婚約,卻出去偷吃,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和田朋也頗有些惡趣味的想到。
比起自己的偶像是不是不倫,他對傑尼斯那邊作何反應更感興趣。
結果,等了幾天,傑尼斯那邊沒有動靜,反而是松田聖子要出來開發佈會。母親覺得是聖子桑愛出風頭,和田朋也卻在心裡瞧不起近藤真彥。
果然,他那個只會躲在女人身後的怯弱模樣一點也沒有變。
……
“這是明天的發佈會要說的稿子,請看一下,聖子桑。”
經紀人把準備好的稿子拿給松田聖子,她接過來,卻並沒有看,“放心,我最擅長開發佈會了。”
“也是。”經紀人無話可說,只有苦笑附和而已。
對明天的發佈會,松田聖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副坦然的態度,讓經紀人幾乎要相信,她確實跟近藤真彥沒有任何關係。
上個月底,松田聖子被拍到和近藤真彥同時出現在芝浦一帶的某家餐廳裡,兩人坐在同一桌相談甚歡,之後一前一後離開餐廳。
《週刊文春》的記者,大張旗鼓用了“松田聖子不倫覺察?!神田、景子作何感想”這樣的標題。
至於緋聞的另一主角近藤真彥,則只佔據了一點點的位置,在標題邊角放了個名字。
如果不是搭上松田聖子和藤島景子,單單只是近藤真彥,記者們根本懶得理他。
想到近藤真彥,經紀人心裡飄過一陣厭惡與不屑。
新聞刊登出來以後,傑尼斯那邊,喜多川瑪麗副社長親自給松田聖子的事務所打電話,希望能夠聯合松田聖子,對此事進行澄清。
“這邊和Matchy確認過,這是週刊雜誌拼出來的烏龍事件。”喜多川瑪麗在電話裡告訴這邊,“如果過後想要起訴《週刊文春》,我們這邊也會全力配合。”
最後這一句,讓人聽了覺得好笑。
松田聖子答應開發佈會澄清,但婉拒了和近藤真彥一起開,她理由充分,“兩個人一起出現,到時又不知道要被媒體怎麼解讀了。”
這話像是正中傑尼斯那邊的下懷,喜多川瑪麗順勢答應。
經紀人對松田聖子抱怨,松田聖子卻對他說:“我和Matchy只是湊巧在餐廳裡遇到,因爲好久不見,所以聊了一會兒而已。”
“也只能用這樣的說辭了。”經紀人說。
但松田聖子搖頭,認認真真看着他,又說了一次:“只是湊巧遇到了而已。”
經紀人無語,猜不透她這是提前統一說辭,還是事實如此。
放棄這個話題,轉而提醒她,“還有正輝桑那邊……”
神田正輝人現在巴黎拍戲,記者們肯定提前探聽好他回東京的航班,下了飛機,就要被東京的記者們打個伏擊。
要是不提前通好氣,事情不好收場。
雖然這夫妻兩個的關係,在經紀人觀察看來,和普通的夫妻不太一樣,不像是夫婦,倒像是合作搭檔。
松田聖子若無其事,“等明天的發佈會開完,我就帶着沙也加去巴黎探班。”沙也加是她和神田正輝的女兒,神田沙也加。
“好的。”經紀人徹底敗下陣來,決定閉嘴。
大牌明星裡,脾氣不好難伺候的爲數不少。但松田聖子不是那種會給身邊的工作人員使臉色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有問必答、態度溫柔。
但即使如此,並不代表她是個好相處的明星,倒不如說她丟出來的都是軟刺。知道她是個看着輕飄飄,實際上比誰都要有主意的人,經紀人也不再多說。
直到這時,松田聖子才翻開那份發言稿,一邊漫不經心的看,一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覺得好笑——
她明明一遍又一遍的說着真話,卻誰也沒當真。
那天晚上,她跟近藤真彥確實是湊巧去了同一家餐廳,也確實只是稍微聊了聊天。最先發現她,過去的人是近藤真彥,許久未見,他態度十分的熱切。
松田聖子聽他說起,得知他現在轉型賽車手、在房地產和股票的投資上風生水起——都是近藤真彥主動說起。
他還相當殷切的表示,如果她想要投資股票,他可以給出相當可靠的建議。
一個人的無端殷勤背後,多半藏着點欲說卻偏不能直說出口的目的。松田聖子把近藤真彥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覺得他好笑。
無論男女,一個人倘若對異性獻殷勤的樣子過了頭,看着就尤爲可笑。
近藤真彥認定松田聖子性情輕浮,前來搭訕,反而讓松田聖子生出一點想要戲耍他的心。她言語挑動,和他談笑風生,耍得他團團轉,心裡卻不屑一顧。
要是從前的近藤真彥還有些能吸引她的魅力與光環,但現在……她可不是什麼垃圾都往籃子裡撿。更何況——
“啊,抱歉,我去打個電話。”
松田聖子聊天到一半,包裡的傳呼機響起。打完了電話,她重新回去,跟近藤真彥道別:“我和朋友有約,先走一步了。”
一個人等人無聊,正好有近藤真彥在旁邊活躍氣氛。
只是沒想到,兩人在餐廳裡聊天,會被《週刊文春》的記者給拍到,更想不到,她離開餐廳,緊跟着近藤真彥也出去,兩人還去了同一個方向。
到頭來,就成了現在這個需要開發佈會來澄清的局面。其實本來也不用開,是傑尼斯的喜多川瑪麗副社長,一定要讓她開發佈會把事情說清楚。
松田聖子無可無不可,反正確實沒這回事,發佈會她能坦然開,見了神田正輝,也能坦然說“和近藤那種人沒什麼可說的”。
除此之外,有個被放在臺面上、卻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可以澄清,正好擋住了那天晚上,真正和她約好了要見面的人。
當天晚上蹲守在餐廳外面的記者,一定是聽到有風聲,特意跟了過去。結果沒想到,陰差陽錯,近藤真彥也在。
松田聖子樂見其成,胸有成竹。明天的發佈會絕對不會說謊。
只不過,要把話說一半而已。
……
隔天一早。
“Matchy,你真的沒有做?”
傑尼斯事務所,喜多川瑪麗把近藤真彥叫到辦公室,又問了一次。
這個問題之前已經確認了好幾次,今天上午,松田聖子就要開發佈會澄清事實,喜多川瑪麗心裡還是覺得放不下,又把近藤真彥叫過來,問了一次。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昨天晚上,女兒景子對她抱怨,說:“都是因爲Matchy,才招惹來了這麼多麻煩。”
歌舞伎座相親以後,近藤真彥有喜多川瑪麗支持,開始主動接近藤島景子。
他似乎洗心革面,認認真真去和藤島景子接觸,時間久了,甚至讓一向討厭他的藤島景子,對他的態度也有所和緩。雖然沒把他當成可以考慮交往的對象,但至少把他當成個人看待。
結果,剛剛纔有點變化,就發生了這件事。
在喜多川瑪麗看來,這點小事,即使是真的也無足掛齒,反正只是玩玩而已。藤島景子卻覺得顏面受損,對近藤真彥剛和緩了的態度,又緊了起來。
真想把這傢伙給甩得遠遠的……要不是礙着母親的想法,她真想接受週刊採訪,說和近藤真彥絕無婚約一事。
她處心積慮,想打消母親的念頭。
但是,喜多川瑪麗心裡,只要近藤真彥對她們母女兩個忠實,那麼這點小事不算什麼,至多把他叫過去訓斥一頓。
藤島景子看透,要想讓母親打消這個想法,只能在“忠實”這件事上下功夫。
“Matchy就算真的做了,我現在和他沒有交往,也無話可說。”昨天晚上,藤島景子改變策略,和喜多川瑪麗如此說道。
“但是,如果他爲了討好我,做了卻要說沒有做,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這樣的人,不配當個男子漢,我也不會和這樣的人結婚。”
這一席話,喜多川瑪麗也覺得有道理。第二天,又把近藤真彥叫過來問了一次。
近藤真彥撒了不少謊,但唯有跟松田聖子這件事上,可以拍胸脯保證,絕對沒有任何事發生——儘管他確實帶着某些想法過去搭訕,分別的時候還跟松田聖子說“下次一起吃飯”。
但沒有發生過的,就不能算進去。
“絕對沒有,瑪麗桑。”近藤真彥一臉真誠。
他心裡有底,在這件事上底氣足,說的話也格外硬氣,“我向您發誓,絕對沒有。”
話說到這兒,感覺到一個絕佳的表忠心的時機來到,又說:“請您相信我,我絕不會背叛您!”
“那就好。”
喜多川瑪麗感覺到他話裡話外的真誠,打消疑慮。剛纔的威嚴散去,衝他滿意地笑了笑,“我知道,只有Matchy你,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絕對忠誠的。”
就說景子那孩子多慮了。Matchy雖然有些缺點,但絕不會背叛她們母女。
“絕對如此!”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