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三支樂隊,真要說起來,也能扯上點關係。
爆風スランプ(slump)跟DREAMS COME TRUE同屬一家唱片公司的同一個廠牌,是正兒八經的唱片公司老前輩。
1982年就開始活動的樂隊,一句老前輩也當得。不過,雖然同在一家唱片公司,其實根本互不相識,這次還是初次見面。
相比起同一家唱片公司,其實還是同一家事務所,纔能有所謂的“同社愛”。
順帶一提,爆風スランプ(slump)和巖橋慎一的老熟人樂隊米米CLUB,以及重金屬樂隊聖飢魔 II,三家被合稱爲“索尼三大雜耍樂隊”。
米米CLUB的舞臺風格早已經領教,聖飢魔 II則自稱是“來自地獄的各種惡魔”,衣着與妝容都無比華麗,熱衷於在舞臺上搞破壞嚇觀衆。
能跟這樣兩支樂隊並稱,爆風スランプ(slump)玩起雜耍來自然也不落下風,演出時熱情奔放,舞臺上現場表演嘴噴火也是家常便飯。
雜耍技能點的挺滿。
怎麼說呢,名字有可能會起錯,但是外號總是起的很準。
因爲是支雜耍樂隊,所以獲得NHK紅白邀請的同時,爆風スランプ(slump)還被三令五申不準在紅白歌會直播上亂搞。
至於另一支樂隊TM NETWORK,則是EPIC索尼的簽約樂隊,跟DREAMS COME TRUE和爆風スランプ(slump)算是表兄弟。
他們開始活動的時間是1984年,在這樣兩支樂隊面前,DREAMS COME TRUE的輩分小得可憐,按照曰本藝能界那套不準在前輩面前吃薯片的規則,這間休息室裡只有他們沒資格練習指法。
因而,儘管“同一屋檐下”,NHK的想法純屬一廂情願。
當然,電視臺自己也心知肚明。
不過,三支樂隊都是出道以來第一次登場紅白歌會,從這點來說,資歷最淺的DREAMS COME TRUE,是上升的最快的。
而從早些年的老牌樂隊紛紛開始大放光彩,新出道的樂隊上升速度加快,這麼看來,樂隊的時代確實已經開始到來。
爆風スランプ(slump)不大愛說話,成員們默默佔據休息室的一角,抽菸的抽菸,調試樂器的調試樂器——抽菸之前,還問了DREAMS COME TRUE的三個人,“能吸菸嗎?”
沒有問TM NETWORK,大概是之前已經在同一個休息室裡待過。
樂隊三人的答案自然是“請便”。
爆風スランプ(slump)的人點燃香菸後,TM NETWORK的人也拿出煙盒。主唱宇都宮隆遞香菸給中村兄,又看向美和醬。
抽菸的女主唱多得是……
不過,美和醬趕緊拒絕,“謝謝,我不會吸菸。”
宇都宮隆收回香菸盒,最後微笑着看向巖橋慎一,“長頸鹿君好像也沒辦法”
頭套是挺礙事的。
巖橋慎一也謝謝他的好意。
這時,一旁的小室哲哉插了句話過來,“長頸鹿君的頭套要一直戴着嗎?”
小室哲哉是個看着挺瀟灑的美男子,不同於剛纔搭話的宇都宮隆那種略帶憂鬱的文藝青年氣質,整個人顯得鋒芒畢露。
不過,此君也確實是位大才子。在TM NETWORK走紅之前,1986年,他先以寫給渡邊美里的《My Revolution》,作爲作曲家嶄露頭角。
“是的。”巖橋慎一回道。
這時,從爆風スランプ(slump)那邊,飄過來一句話:“跟聖飢魔 II的小暮閣下差不多。”
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是,這話一說,休息室裡除了巖橋慎一和美和醬以外的人都是會心一笑。
說是差不多,其實差遠了。
聖飢魔 II的主唱小暮閣下,自稱是惡魔教教主,萬年永遠不變的以“惡魔小暮閣下”的形象與妝容活動,從來不叫外人看到他的真實長相。
在保持人設這件事上,巖橋慎一差他十萬八千里。
玩笑話說過去,爆風スランプ(slump)繼續回到他們的小圈子,倒是TM NETWORK,趁此機會,跟DREAMS COME TRUE聊起天來。
剛認識不熟悉的音樂人坐在一起時,聊得最多的就是有關音樂的話題。
對面的TM NETWORK都是專業音樂人,聊起音樂,說的也都是比較專業的詞語,一到這種時候,美和醬就插不進話題,老老實實聽着,時不時再去看看巖橋慎一。
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小室哲哉露出個微妙的笑容,隨口打趣一句,“主唱和長頸鹿君關係很好的樣子。”
他說話有夠直接的。
但是,巖橋慎一能夠感覺得到,小室哲哉的這種直接,不是因爲他有什麼“心直口快”的屬性,而是一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隨性。
自己把想說的說了,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某種程度上來說,有點目空一切。
這人有種才子的傲氣,但這麼說話,也是個比較容易得罪人的才子。
美和醬有點粗線條,但不是笨蛋,聽出小室哲哉的話外之音。
她不假思索,在巖橋慎一接話之前,自己先回答了小室哲哉,“是監護人。”
“哈哈!”
小室哲哉爲這個回答而笑,“原來你們的樂隊還有這樣的設定嗎?”
TM NETWORK另外兩個人也是一副“原來如此”的反應。似乎是把美和醬的話理解成了她是長頸鹿的監護人的樣子。
“……”
巖橋慎一無語,美和醬倒是有點爲自己的搶白沾沾自喜。看這副樣子,是覺得自己趁此機會報了從前巖橋慎一總是說他是她的監護人的“一箭之仇”。
不過,她的得意也就持續了幾秒鐘。
“聖飢魔II的人說自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等到1999年最後一秒結束,完成了征服世界的目標就會解散回到地獄。你們又是來自哪裡?”
那邊的爆風スランプ(slump)又結束高冷,丟過來一句。
巖橋慎一忽然有種感覺,爆風スランプ(slump)不是高冷,是冷死人不償命——說冷笑話冷死人不償命。
他轉過頭去看美和醬,想聽聽看她要怎麼收場。美和醬假裝沒發現長頸鹿的頭轉向了她,若無其事又看了看中村兄,試圖把鍋甩給中村兄。
然而,中村兄並不打算接這口鍋的樣子。
“我去下洗手間。”
巖橋慎一趁此機會先開溜,讓小狐狸自己面對自己挖的坑。
……
樂隊的休息室旁邊是個大休息間,貼着光GENJI的名牌。
巖橋慎一從洗手間出來往回走,光GENJI的休息室門一下打開,從裡面衝出來個人,差點跟他撞個滿懷。
“實在抱歉!”少年向他用力低下頭。
演唱會場的後臺走廊,也該效仿學校,貼上一道大大的“走廊禁止奔跑”的警示牌纔對。巖橋慎一皺起眉,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去看是誰這麼魯莽。
一看,是個也就十一二歲的少年。
穿着花裡胡哨,一看就是傑尼斯出品的演出服裝,八成是這次跟着來伴舞的JR。
光GENJI這支組合打人海戰術,光是正式成員就有七人。各有特色,七個人裡總有你喜歡的那一款。
而除了正式成員,每次演出時,都帶上一羣傑尼斯的JR當伴舞。
這也是喜多川的精明之處。讓寄予厚望的練習生去給正當紅的前輩伴舞,在電視機裡爭取到鏡頭,如果觀衆喜歡,就會打電話到事務所詢問,並且希望能讓喜歡的練習生早些出道。
如此一來,在出道之前,就先積攢了人氣。
有點類似於先在地下音樂圈演出,而後轉爲主流出道的樂隊——因爲有從前演出的人氣積累,所以出道的專輯銷路往往都還可以。
光GENJI今年來參加紅白歌會也一樣,帶着伴舞前來。每當他們一起行動,看着都壯觀無比。
……
“實在抱歉!”
少年一邊道歉,一邊直起身來,想看看自己撞到了什麼人。結果一擡頭,不禁愣住,……長頸鹿?
什麼亂七八糟的?
光GENJI的前輩們在休息間裡,把帶來的JR們支使得團團轉,一會兒跑腿買汽水,一會兒去拿溼毛巾,一會兒又要他們去看外面的進度,再回去跟他們彙報。
光GENJI走紅以後,對跟着他們伴舞的JR們極盡捉弄欺負之事。
但是,就像學校的運動社團會把新入社的新人欺負一頓那樣,老師不認爲前輩欺負後輩不對,藝能界的大人也覺得光GENJI欺負JR,是JR的本分。
欺凌文化是曰本文化的一部分,從學校再到職場,藝能界自然也不會免除。
剛纔,光GENJI的諸星和己前輩把他捉弄了一頓,又說不想喝汽水,想喝烏龍茶,打發他去跑腿,還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計時器,說是五分鐘內不能送去就要他好看。
少年才十一歲,還是個小學生。
捱了罵捱了打,只有快往外衝一個想法。結果一出門就撞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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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頸鹿桑沒說話,也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長頸鹿好像是DREAMS COME TRUE的成員?撞到了來參加紅白歌會的歌手,肯定會被罵。
可是,再不快點,買烏龍茶超了時,諸星前輩肯定會一邊罵他笨蛋一邊拿東西丟他……
少年一半害怕一半着急,癟了癟嘴,但至少還知道忍着不哭。
……
一個小孩兒,還不是故意的,道歉態度也夠誠懇。
再說紅白歌會後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巖橋慎一也算了,“走廊上不要亂跑,注意安全。”
對着小孩子,一不留神就成了中年人口吻。
“是的,實在抱歉!”小男孩又說了一次。
巖橋慎一沒再接話,走過光GENJI的休息室,打開共用的休息室的門。……也不知道美和醬是怎麼應對自己挖的那個坑的。
DREAMS COME TRUE的長頸鹿桑什麼也沒追究,人真好……少年鬆了口氣,正要繼續往前衝,結果又被叫住了。
“慎吾君,怎麼了?”
迎面走來的,是和他同一支組合、也跟着一起來伴舞的木村拓哉。
木村拓哉比他年長四歲,是個可靠又沉穩的大哥哥。即使被光GENJI的前輩們支使,雖然聽話照做,氣勢上卻不卑不亢,從來不落下風。
因爲這樣,諸星和己前輩格外討厭他,但是,卻又拿他沒辦法。
跟他相比,只有十一歲的香取慎吾就很軟弱,害怕被欺負,跑起來比誰都快。
“諸星前輩要喝烏龍茶,五分鐘就要送過去。”
一提到正事,香取慎吾又有些慌亂。
“五分鐘做不到的,慎吾君。”木村拓哉不假思索。看了看他,“我和你一起去,慢慢走到自動販售機那裡去買,然後告訴諸星前輩,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木村拓哉替他撐腰壯膽,香取慎吾好像也不害怕了。
“走廊人來人往,跑來跑去很不禮貌,也很不安全。”
“嗯。”香取慎吾老實聽話,又告訴他,“其實,剛纔出來,就撞到DREAMS COME TRUE的那位長頸鹿桑了。”
木村拓哉看了看他。
香取慎吾趕緊又加了一句,“我好好道過歉了。”說起來,自己又鬆了口氣似的傻笑,“不過,長頸鹿桑人很好,沒有生氣,還囑咐我注意安全不要亂跑。”
“結果,人那麼好的長頸鹿桑剛走,你就把他的話給忘記了。”
香取慎吾臉唰一下紅了。
“所以,就更該慢慢走過去買了,不要辜負長頸鹿桑的溫柔。”木村拓哉體察到他的尷尬,替他解圍。
兩個少年結伴往前走。
……
除夕夜這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
擺好精心準備的年夜飯,晚餐進行到後半,也差不多打開電視,先把電視臺換到TBS,準備看接下來的唱片大賞。
看唱片大賞,再看紅白歌會,這是曰本人的除夕慣例。
“今年的大賞,不知道要頒發給哪個歌手。”電視機前的一家四口,一邊吃飯,一邊閒聊。
“光GENJI要是參加,大賞絕對是他們的。”
說這話的是四口之家裡的姐姐,她正在讀初中,是光GENJI的忠實粉絲。
這話也沒說錯,光GENJI今年獨佔單曲年榜的前三位,這是從前的歌手們誰也做不到的壯舉。
明明是現象級的超級偶像,卻無緣大賞。
“可惜,因爲matchy的事,傑尼斯已經退出大賞評選了。”爸爸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
姐姐鼓起腮幫子,“近藤最討厭了!”
光GENJI的粉絲們,今年年底大概一致都這麼想。
要不是近藤真彥,光GENJI就能拿到大賞……無處發泄的鬱悶一股腦都遷怒給近藤真彥。他不僅得罪光了業界,得罪走了粉絲和路人,還讓後輩們的粉絲對他恨之入骨。
可謂是藝能界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