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儘管去參加,有機會就要抓住。”最後,巖橋慎一對她說。
兩人達成共識以後,巖橋慎一代爲聯絡KING RECORDS,最終,吉田美和跟唱片公司簽下了爲期半年的短期合約。
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她將作爲佈施明的巡演和聲,在四月到九月這期間跟着佈施明的行程走遍全國,腳步近在東京,遠至福岡和札幌——還能以工作之身公費回北海道。
在這期間,如果佈施明參加電視節目的錄製,她也會作爲和聲班底一同參加。
知道這事,吉田美和跟他說:“說不定還能上電視就是了?”
“說不定真能呢。”巖橋慎一答道。
巡演開始前,吉田美和要定時去參加演出的彩排。彩排期間領的是時薪,還附帶交通費補貼,這部分巖橋慎一自然不會參與分成。
在沒有彩排的日子裡,兩人暫且繼續在LIVEHOUSE裡,作爲“DREAMS COME TRUE”來活動。
毫不保留實力的賣力演出,讓他們比想象當中還要快的得到了同臺登場的樂隊們的接納和認可,事到如今,到了後臺,和其他樂隊的成員相遇時,同僚之間,已經能相當愉快的打招呼了。
出衆的才能,是和其他樂隊之間和睦相處的最佳法寶,其他的一概無用。
在獲得了同僚們的尊敬的同時,LIVEHOUSE的負責人也對他們評價頗佳。因此,在得知他們有了這個機會以後,既同意到時候放人,也歡迎他們再回來演出。
一切都很美好。
要說有什麼,最大的影響無非是巖橋慎一一下子來到了失業邊緣。
他本來是把經紀人當成兼職來做,做着做着又把自己給搭進去,連自己也一塊兒“賣”了。一不留神,兼職卻佔據了生活的重心,以至於想到之後將有半年的時間要重回從前那種無波瀾的生活以後,內心感到無限的悵然。
由奢入儉難——這話用在這裡也行。
除夕之夜,因爲LIVEHOUSE裡有跨年活動的緣故,巖橋慎一和吉田美和都沒回老家過年。
對巖橋慎一來說,這麼着正好。他還不知道要如何去適應一個新的家庭。
今年的春晚——紅白歌會,在RB發展得有聲有色的鄧麗君女士也在受邀之列。
巖橋慎一上輩子一度非常喜歡鄧麗君,還特意收集過她的唱片——好像暴露了一點保守的聽歌品味,但由此也可見經典能夠跨越年齡。
不過,因爲今夜有演出的緣故,不能在電視上一見鄧麗君的演出了。
後臺沒有電視,不過,工作人員卻把收音機給打開了。自那裡面,傳出除夕的鐘聲,還配備着播音員聲情並茂的解說。
後臺裡忙忙碌碌,其他人大概是對這一慣例的環節早已習以爲常,對此無動於衷,誰也沒在意開着的收音機。
倒是巖橋慎一這隱秘的外來者,得了空就站到收音機前,在後臺的紛亂和前臺的歡呼與樂聲當中,饒有興致地傾聽這鐘聲,覺得很新鮮。
“我還挺喜歡這個的。”他對吉田美和說。
吉田美和就有點興致缺缺,陪着他聽了一會兒,拽了拽他的衣袖,“走吧,慎一桑。”
演出完全結束,已經是零點以後,將近一點的事了。
巖橋慎一的神經還興奮着,但同時身體又伴隨着劇烈活動以後的倦怠。
兩個人都在東漂,於是一早說好,今晚演出結束以後,就搭個夥過個年——就是吃頓飯。
巖橋慎一的小房子裡要什麼沒什麼,所以就跟着吉田美和去了她的公寓。
要說跟着女孩子去她的公寓這回事,換成和別人,也許他心裡還暗戳戳的緊張期待一把,可是跟吉田美和,畫風就變成了:
“房間應該好好收拾過了吧?”
“放心。”她大包大攬,“不該讓你看到的東西絕對一點都不會露出來。”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大概是因爲他比誰都清楚吉田美和性格之中的惡劣吧。開始組隊搭檔以後,他覺得吉田美和這傢伙是真的有點麻煩。
她在某些地方的強硬和不妥協,已經到了頑固不化的程度,尤其樂隊還要合作,所以這種差異顯露出來的時候,反應也尤爲強烈。
這段時間,兩人爲演出和選曲製作的事不知爭執過多少次,吵得厲害的時候,是真的能對罵起來,在電話裡互罵“八嘎呀路”的。
最妙的是她的處理方式。
每次把巖橋慎一氣個倒仰以後,過一會兒,她或是打電話,或是湊到他邊上,對着他唱歌——
唱歌?喵喵喵?
不僅如此,唱完以後,還跟小孩兒似的一臉無辜的問他,“慎一桑,感覺如何?”
這種耍寶一樣的處理方式,每每讓巖橋慎一哭笑不得,連同剛纔的怒氣也跟着散了。沒辦法,你總不能跟這麼個傻瓜計較。
爲了不被氣死,他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好在,這樣的爭吵沒有讓他們的關係漸漸疏遠,反倒像是利用這一次次的碰撞,來用自身去打磨對方,同時也用對方來打磨自己,以便成爲彼此心中更加理想的夥伴。
可不管怎麼說,一個曾在電話裡衝他罵“八嘎呀路”過後還裝傻耍寶的女孩子,巖橋慎一實在沒辦法對她產生什麼柔情。
這姑娘都要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了,哪還能往其他方面考慮。
吉田美和住的地方,比他那座寒酸的二層公寓好多了。房子是新蓋的,並非木質結構,樓下還有便利店和咖啡館,據她所說,房租是得到了老家父母的資助。
女孩子獨身一人在外,肯定不能馬馬虎虎隨便住到什麼地方去。
進了門,大概十來平米大的地方,收拾的還算條理,但也不至於到整潔的地步。
既沒有貼海報,也沒有什麼少女心的裝飾,倒是有不少唱片。假如不是跟着她近來,而是湊巧闖進來的話,恐怕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究竟是男性還是女性的房間。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浴室廚房一應具備,不像是巖橋慎一,洗個澡還得出去泡公共澡堂。
吉田美和準備好了火鍋,肉和蔬菜應有盡有,還有年糕。兩人把東西一股腦兒放進鍋裡咕嘟咕嘟煮一煮,就着冰涼的啤酒,拿電視裡搞笑藝人的節目當背景樂,飽飽吃了一頓。
既沒有年面,也沒準備食盒,也許不大像是在過新年,可感覺還是很不錯。
除夕一過,一日和二日,巖橋慎一遊手好閒了兩天。晚睡晚起,上午宅在家裡,吃完飯過了晌,就到外面逛一逛,還去小劇場看了兩場戲。
二日晚上,回了家,接到天谷真利打給他的賀年電話,她在電話裡說起,新年期間,自己和大學的朋友們一起,去了箱根泡溫泉,今天剛回來。
“挺不錯的呀。”巖橋慎一說。泡溫泉過年,想想就很舒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一會兒,隨即掛掉了電話。放下聽筒,不多時,電話鈴聲又響起來。
一接,這次是竹之內昭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