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空的時候見面,就難免要做那種事,都是戀愛當中血氣方剛的男人,在一起不運動下半身反而奇怪了。
但鍾理也略微的有些空虛。杜悠予要找他很容易,他幾乎永遠都是「可用」的等候狀態,而他找杜悠予就很難,也許是杜悠予比他忙太多的緣故。
而且令他不安的是,自己好端端一個大男人,現在成天發瘋似的只想着那個人,見了面總會糾纏到牀上去,換着花樣囧囧。
即使感覺很好,這樣也是過度在揮霍囧囧了。
他原本不是這種人,他從來都只做實在的事情,努力上進、踏踏實實,現在卻陷在情慾裡出不來。
不知怎麼會變成這樣,深陷到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然而沒時間把自己這段不算尋常的戀愛關係整理清楚,鍾理就突然接到鍾媽住院的消息,嚇得他不敢耽誤,立刻請假趕回老家去。
所幸見到鍾媽之後,就發現事情沒有想象的嚴重。鍾媽是去新開張的大型超市搶購特價油,人實在太多,混亂中擠倒了一大片,她也摔着了。還好場面很快就被控制住,總算沒出大事。超市方面已經很負責地承擔了醫藥費,留院觀察一天也就出院了。
受傷的腳雖然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但能拄着柺棍行走,倒也不影響日常生活。鍾媽還覺得超市因此贈送的大禮包很合算呢。
鍾理在家陪她對着電視打毛線,邊給她剝橘子,忍不住說她:「老媽,您擠不過那些年輕人,腿腳不好就別去湊那個熱鬧,便宜留給別人撿吧,您以後都別去了,又不差那幾塊錢。」
「瞧你說的,幾塊就不是錢啦?」
鍾理索xing把身上帶着的現金都掏出來,卡也給她,「我能賺錢給您養老,您就別操心了。」
「唉,不用給我錢。我真的夠。給再多我也都是替你存着,給你以後成家用的。你要真想讓我高興,就趕緊把婚結了。只要是品行端正的女孩子就行,樣貌什麼的我也都不挑了。」
鍾理低了頭不吭聲,又給她剝了兩個橘子。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害怕老媽提結婚的事。
鍾媽邊打毛線邊說:「這次你回來得正好,去相個親吧。前兩天你四姨纔來打聽你,說要給你介紹個女孩子,比你小兩歲,在幼兒園當老師,長得挺耐看,xing格也好……」
鍾理心裡只覺得慌。
「唉,你怎麼沒聲音啦?這麼大的,還害羞呢。男大當婚,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今晚就約出來吃飯,媽陪你去,」鍾媽還在自說自話,做着美好的打算,「要是能看對眼了,相處個一個月,也差不多該結婚,明年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就能當奶奶了。」
鍾理看她高興的模樣,心頭都發顫,有一大堆話該說,只是張不開嘴。
「等下去洗個澡,我給你把衣服熨一熨,頭髮打理好,光光鮮鮮地去。我兒子長得這麼好,不怕人家看不上。」鍾媽看看他,「怎麼啦?害羞?那不然明天見面也行。多點時間準備準備……」
鍾理手心都出了汗,想着杜悠予,手上還戴着杜悠予給的戒指,他覺得沒法再騙老媽了。
「媽,我不能結婚。」
「我不能跟女人結婚。」
鍾媽給他嚇住了:「怎麼了?你是身上有什麼病嗎?怎麼從來都不跟媽說?」
鍾理憋得臉青了又紅,硬是說了出來:「媽,我,我喜歡上個男的。我想跟他一起過日子。」
鍾媽半天沒反應過來,直直瞪着眼看他,等明白了,眼睛都有些翻白,一口氣在喉嚨裡半天竟是出不來,差點就閉過氣去。
鍾理嚇得拼命給她揉胸口,不住地連聲叫她,她纔好不容易漸漸緩過來。
一緩過氣,鍾媽又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操起手裡的毛衣針就狠命抽他,抽了幾十下嫌不解恨,又拿過柺杖揍他,邊揍邊罵:「你這兔崽子,我養你這麼大,你怎麼就不學好,怎麼就不學好!」
柺杖畢竟是打得太重,敲在骨頭上的聲音聽着都覺得會出人命,鍾媽打得自己也心疼,哭着又扔了柺杖,重新拿毛衣針沒頭沒腦地往死裡抽他。
鍾理也不躲,咬牙扛着讓她劈頭蓋臉地揍,等她揍到出完氣爲止。
「我叫你不學好!我叫你鬼混!你還不躲,你長膽子了是不是!」
鍾媽邊哭邊打他,鍾理臉上捱了許多下,背都抽腫了,只低着頭跪在那裡不敢動,任她怎麼打都不出一點聲音。
打得鍾媽都手軟了,看鐘理臉上腫了好幾道,已經不成樣子了,還是跟頭牛似的老老實實地跪着給她打,連求饒都不會,只怕打死了他也是改不了。
鍾媽又是心疼又是氣急,拿他沒辦法,扔了毛衣針哭起來。
「小時候你最聽話了,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你這是給誰帶壞了?」
「媽……」鍾理也忍不住哭了,他從小到大都是孝順的,這下心裡難受。
鍾理走之前跪着給鍾媽磕了頭。
已經沒辦法了,即使不孝,他還是喜歡杜悠予,認定了就扭不過來了。
他想,老媽以後知道他們過得幸福美滿,真心在一起,像杜悠予說的那樣,去教堂結婚,領養個小孩,跟普通的一家人也沒兩樣,說不定她也就能想通了。把外套領子豎起來遮着被打腫的臉,鍾理忍着背痛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回到T城的時候已
經半夜了。
雖然也許杜悠予已經睡了,但鍾理突然覺得很想見到他,也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就是急
切地想回到他身邊。
到了杜悠予家門口才發現那男人並不在,鍾理本來還以爲他今晚該有時間休息的。但在外
面站了一陣子還是不見他回來,
打電話也沒人接,大概是在很吵的地方聽不見。
身上疼,又覺得冷。這個樣子鍾理不敢讓歐陽看見,跟那些兄弟們也說不清,想來想去竟不知道該去那裡待着比較合適,只在門口蹲着。
因爲冷的關係,不知不覺就變成蜷縮起來抱着膝蓋的姿態,而後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渾渾噩噩地睡過去了。
被搖醒的時候一時根本忘記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間,迷糊睜眼只看見男人驚愕又焦急的臉。
「鍾理?鍾理?」
鍾理還來不及恢復理智,杜悠予竟然就一把將他抱起來,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被放到沙發上的時候,背部的疼痛讓鍾理差點彈跳起來,於是終於完全清醒了。
杜悠予臉色很是難看:「你怎麼了?」
鍾理勉強趴着,不知怎麼的有些羞慚:「沒事……」
「又捱打了?」杜悠予託着他的臉仔細察看,掀開他衣服的時候顯然被嚇了一大跳,愣了半天都沒聲音,而後才咬牙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誰把你打成這樣?」
鍾理趴在沙發上悶着聲音:「沒什麼……我惹我媽生氣了。」
杜悠予愣了一下,起身去找來藥箱,準備動手給他上藥:「怎麼會?你不是一直很孝順嗎?」
鍾理蔫了,半天才說:「我……我也是沒辦法。」
他一顆心都已經掏給杜悠予了,現在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當時要是不說得那麼直接可能還好些,可他就是這麼個只會走直線不懂得拐彎的笨人。
「我、我喜歡上一個人,想跟他過一輩子,我媽沒法同意。」
杜悠予給他搽着藥膏,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覺得值得嗎?」
鍾理忍着痛點點頭:「嘶……我等她消氣。我想過段時間再回去,大不了再被打一頓,我不躲。」
杜悠予摸着他腫了的臉:「你太實在了。要她消氣不能任她打,人在火頭上下手是不知輕重的,打出問題來怎麼辦?你要懂得躲,說點好聽的,伯母可能也就心軟了。硬扛着是會被揍得最慘的。」
「……是我做錯事,我不好意思躲。」
杜悠予笑着嘆口氣,摸摸他的頭:「你啊,就是太老實了。」
鍾理想着「老實也沒什麼不好」,但看杜悠予的樣子,竟像是替他難過似的,不知怎麼的,莫名的也就有些傷感了。
「你這麼笨,可怎麼辦纔好呢……」
杜悠予給他身上都塗好了藥,而後抱着他,吻了他。
「傻子,怎麼有你這麼傻的?」
杜悠予邊說他傻子,邊溫柔地把他親了一遍,以至於鍾理覺得被叫「傻子」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臉腫得很不好看,完全影響視覺效果,但接吻居然也漸漸有些過火。
不過杜悠予還是停了下來,磨蹭着他的鼻子,「今晚我就不折騰你了,免得你痛。」
鍾理背上痛得太厲害,只能趴着睡,杜悠予就把他抱着,讓他趴在自己懷裡。鍾理一直怕他太重,會把杜悠予給壓壞掉,就戰戰兢兢的想找個辦法撐住身體的重量。
嘗試了一半就被杜悠予發現了,杜悠予笑着咬了他一口:「你想太多了,又不是沒騎在我身上過。快睡覺。」
兩人這樣抱着過了一個晚上,鍾理從沒試過這麼清晰地感受這個男人的心跳,雖然背上像被火燒一樣,但在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裡,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杜悠予家裡休養了兩天,鍾理背上的傷也好了許多,某種程度上來講,杜悠予倒是很喜歡他這種狀態,總愛讓他趴着,方便被欺負似的。
看書的時候也要他趴在他腿上,像摸寵物一樣摸他,摸到不該摸的地方鍾理也無法及時做出抵抗;做某種事的時候,鍾理更是隻能趴在他身上,用那姿勢全無反抗餘地的被杜悠予反覆蹂躪。
這樣有點小惡劣的杜悠予,鍾理也覺得喜歡,被他欺負兩下也沒什麼不好,一切都是生活情趣。鍾理覺得他們已經很有美滿家庭的樣子了,想起杜悠予說過的那些話,就滿心都是憧憬的幸福。
在公司裡要給背上換藥,他就只能去找顏可,兄弟們必然會刨根問底,他不擅長說謊,一定會露餡。只有顏可溫柔又沒好奇心,是最可以輕鬆相處的人。
趴着讓顏可上藥,鍾理想着自己和杜悠予,也想到他和徐衍,忍不住就問:「顏可……你會去荷蘭結婚嗎?」
「啊?」「你和徐衍,挺久了吧。」鍾理說着也不太好意思,「有打算舉行個儀式確定關係什麼的
顏可半天沒說話,沉默漫長得讓鍾理都不安了,他才拍拍鍾理的頭:「你啊,難道你以爲我是徐衍的什麼人嗎?」
輪到鍾理莫名了:「怎麼?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他是親眼看見他們接了吻的,怎麼也不至於是誤會。
「是同居沒錯。但是,」顏可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也不是那麼喜歡我的。」
鍾理驚詫了,「你是說,徐衍腳踏兩隻船?」
他的反應讓顏可有些好笑,但終究也笑不起來:「不是兩隻三隻的問題。這圈子裡誰不會逢場作戲呢。」
「你……」鍾理覺得簡直匪夷所思,「你什麼都知道,怎麼還能坐在這裡?你就一點也不惱
火?」換成是他,他會把徐衍揍得比他現在還慘。
顏可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地:「徐衍他真的很出色。他是很有魅力的人。」
鍾理難以置信:「你這是在替徐衍說話嗎?」
顏可又不說話了。
「你怎麼忍得了啊?」鍾理無法理解,「不管他有多了不起,他既然選擇了你,難道不是就該對你忠誠,只喜歡你一個?像這樣算什麼?」
「鍾理,你可能不明白。我沒什麼特別的。他讓我跟他同居,也只是暫時的。能讓他迷戀一輩子的人本來就不會是我。」
「那個,你別把他想得太壞了。他真不是花花公子,他挺純情,真的。」顏可嘆了口氣,臉上是累出來的黑眼圈。
「只是你也知道,這世界上比我好的人有多少啊?你看我年紀都大了,長得也挺普通,我有什麼比其它人強的呢?他又不是瞎了,怎麼可能就偏偏看不見別人的好,只迷戀我呢?沒這道理的。」
顏可說得沒有半點難過的意思,道理自己全都想得通,但鍾理覺得他其實是傷心透了。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裡顏可也漸漸覺得尷尬,就又說:「徐衍真的挺好的。起碼以他們家的基因,比起他表哥,他用情是專一得多了。」
鍾理愣了一會兒,忍不住要去掏自己的耳朵:「杜悠予?」
顏可說着人八卦就有點不好意思,「是啊。」
鍾理突然覺得那火辣辣的痛從背上跑到胸口來了:「杜悠予會很多情嗎?」
「他跟徐衍比,簡直就是情聖。」
鍾理有些茫然了:「爲什麼這麼說?」
苦笑道:「他比徐衍高明太多了,徐衍是衝動,想做就去做了,回來才知道用腦子。杜悠予從來是想好了纔出手。他喜歡獵奇,自動送上門來的他都不會太有興趣,越難追求的他越喜歡,只要是拒絕過他的,他就千方百計地要把人家弄到手。」
「你也覺得這樣有點怪癖是吧?等到手了,他就覺得不稀罕了,這孩子氣倒是和徐衍差不多。」顏可笑笑,有些疲態,「不肯從他的時候,他死活要纏着你,等你覺得離不開他了,他立刻就膩了。」
鍾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愣了半天。
「杜悠予就是太懂人心了,所以能把人的心捏在手裡玩着揪着。他大概也覺得很有趣吧。」顏可說着,蒼白的臉上就有了些紅暈,「徐衍從沒想得那麼深,所以他很好懂,他對我的好和不好,都是真心的,我不用猜。」
說着又笑了笑,他低頭望着雙手:「我光是看着他現在這樣,就知道他已經對我沒興趣了。」
兩人都發着呆,鍾理只覺得自己骨頭縫裡都和顏可的手指一樣冰涼了,怔了半天才勉強回過神,「那,你常跟他們在一起,杜悠予有沒有興趣,你知道要怎麼看嗎?」
「啊,」顏可揉了揉太陽囧,笑道:「說起來我還真是知道。不過你怎麼會問這個?」
鍾理已經覺得大腦不太夠用了,這個時候卻能想出藉口來:「那個,我聽他們說,杜悠予在追Nicolas,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連你也看出來了?」顏可搖搖頭,「Nicolas
是太囂張了。不過杜悠予大概就喜歡囂張的吧,越難對付的,他就覺得越有個xing。老實的他纔會覺得沒意思。」
鍾理覺得手心裡都是汗。
「杜悠予追別人的手段,看看Nicolas
你也就知道了。他喜歡送人東西,追求的時候自然會花心思送禮物,要分手了,也會送一份特別貴重的。日後感情上無論有什麼虧欠,他都用那個還清了,也算有始有終吧。
「他送過頂級珠寶,送過豪宅,說真的,搞不好有人都願意爲這分手禮物去跟他交往呢。」
鍾理突然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他有很多話要問顏可,但太多東西都一起涌進腦子裡,把裡面塞得滿滿的,以至於他一時沒法思考,都不知道該問哪個纔好。
過了半天他纔有些胡塗地,「杜悠予他,以前也沒有勃起障礙症吧?」
顏可愕然了一下:「這,他最不可能得的就是這種病吧?」
鍾理胡里胡塗回了自己的排練室,今天的練習完全是一團糟,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容易受打擊,但莫名的就抓不住音準了。
那些甜言蜜語,根本全都是狗屁,騙他上牀的把戲罷了,他現在已經被玩膩了,扔掉了。
這種念頭太可怕。他沒法去這麼想。
杜悠予現在明明比以前更喜歡碰觸他,每次親熱完都要抱着他睡,早上甚至醒得比他早,還要一直親到他醒過來爲止,這些怎麼會是假的呢?
這世界上哪有這麼真的假呢?
鍾理自己一個人想了大半天,那個戒指在他手心裡都攥出了汗。
顏可說分手禮都是貴重東西,這戒指的寶石太大了,他一直覺得大得像假貨,只是漂亮而已。這應該只是便宜好看的流行裝飾,應該只是送來讓他開心的。
讓他趴在身上睡覺的杜悠予是那麼溫柔又真實。
▲тт kǎn ▲℃ O
人只相信願意相信的。
鍾理站在酒店門口,發了一陣呆之後也覺得自己好像太過無聊。這是Nicolas最喜歡的酒店,他在這裡晃盪又是想發現什麼?如果真的想知道,直接問杜悠予不是更清楚?
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變得這麼膽怯猶疑,不像男人了。
坐在臺階上把買來當晚飯的麪包一點點吃完,他打了電話給杜悠予,「你在哪裡?」
「剛和公司的人吃過飯,怎麼了嗎?」那邊男人的聲音全無異樣,還是很溫柔。
鍾理一下子覺得安心了很多,腳下都有點發軟:「杜悠予,我們晚上能見面嗎?」
杜悠予略微頓了一下:「不了吧,我有點累,想早點休息。」
「我有話想問你。」鍾理正要再說話,卻被突如其來的音樂聲打斷,只得一手捂住另一隻耳朵。
酒店的音樂噴泉到了時間就開始表演,這倒也不稀奇,只是他從電話裡也聽到同樣的聲音。鍾理突然明白了什麼,轉過頭去看,杜悠予泊在那裡的低調的車子並不醒目,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車裡鑽出來的兩個人他也都認識。
鍾理只覺得腦子一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大步過去,走到那不及反應的兩個男人面前,朝着杜悠予的臉就是一拳。
「去死吧你,垃圾!」
胸口撲通撲通地痛,手都不穩,以至於他覺得那一拳根本打得不夠重。還要再打第二次,酒店保安已經上來拉他,架囚犯一般試圖架住他。
「你這個王八蛋!」
他就像發狂的獸類一樣,兩個保安都攔不住他,看在大家眼裡他都是兇相畢露,全無章法地拳打腳踢。
連Nicolas都嚇呆了,一下子躲到杜悠予身後,要杜悠予護着他。
鍾理在暴怒裡只覺得胸口都快要裂開,「我X你,你這狗孃養的!」
旁邊的人都紛紛議論:「何必呢……」「也鬧得太難看了吧……」
他的一切在這種場合都太難看太難聽了,可又能要他多好看呢?他也從來都沒法好看,好看的只會是杜悠予,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整潔優雅地站在那裡。
鍾理掙扎了一陣,喉嚨都罵啞了,幾個保安對付瘋子一樣拼命要制住他。他心想他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竟然會像個被始亂終棄的潑婦。
他稍微冷靜了下來,杜悠予也終於往前一步,像是打算說點什麼。
鍾理把攥在拳頭裡的那個東西用力砸在男人永遠都神情高貴的臉上,罵道:「去你媽的!」
拉扯中他又和杜悠予隔開了一小段安全距離,任他怎麼揮舞,拳頭都再也碰不到杜悠予了。鍾理只能憋足力氣,朝那筆挺的西裝上吐了口口水。
鍾理沒有再去公司。這一切都太他讓噁心。他沒法和人說話,整個人憋着,繃得緊緊的,像是隨時都會炸裂開來。走在路上人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戾氣似的,紛紛避開他。
他只覺得肚子裡像是有許多東西在燃燒,可那升騰的熱氣卻堵在胸口不能發作。除了罵髒話,沒什麼他能做的,身上氣得發抖,可是那力氣沒地方使。
鍾理到健身場地打了幾天的沙包,埋着頭拼了命地打。流了一身汗,身體裡的水分好像全都流出來了,力氣也全用完了,而後坐在角落裡大口大口喘氣,累得慌。
極度的疲憊裡,好像就連傷心的力氣也沒有了。累得什麼也不用想,回到家倒頭就睡。想了也沒用,他的大腦遠不如手腳來得實用,輕易就能把沙包打破,他卻連那麼簡單一件事也想不破。
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不長進,輕易就把人當兄弟,什麼都當真,什麼都信。一輩子沒談過戀愛,遇上這個人,被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心甘情願了。
結果人家只是玩玩。
腦子笨這種事情,他能有什麼辦法?他本來就是不聰明,像歐陽那種功課好的聰明人,都會被人騙,何況是他。
他只有傻愣愣的銅殼鐵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