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太傅黨羽,心裡已經發憷了,知道就算如今出去。回頭還會被問罪,所以。乾脆一併跪上前來,紛紛自辯清白,求了皇帝求皇太后。
就這樣。各種用心良苦情深的話此起彼落,伴隨着斷腸的哭聲,吵得皇帝皺起了眉頭。
慕容桀扇扇手。示意禁衛軍先全部拖出去,只單獨留下樑太傅。
子安也扶着皇太后出去了。慕容桀在殿內看着。
皇帝看着樑太傅那張木然的臉,“太傅,朕待你樑家如何?”
樑太傅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靈魂都像是不存在,只是木然地點頭道:“臣深受皇恩。”
“爲什麼?”皇帝搖頭,聲音說不出的齒冷和心寒,“你是朕的老丈人啊!”
樑太傅眼睛漸漸地有了焦距。苦笑一聲。“是的,皇上對臣很好,每年給臣的賞賜。在公侯裡也是頭一等的。在政事上重用臣,可又如何?臣雖是皇上的老丈人,卻也是皇上跟前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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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像是不相信他這樣說,“你說你在朕的跟前,像一條狗?”
“不是嗎?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是一條狗是什麼?皇上對慕容家的人,從不會如此,再寵信臣,臣也不過是一個外人。”
“所以,你扶持太子登基,便是要把持朝政,把所有人都牽過來你的跟前做你的狗?”
樑太傅道:“成王敗寇,臣無話可說,皇上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皇帝冷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成王敗寇?你以爲你的計謀有多高深?你以爲你的部署有多成熟?你以爲你的策略有多周全?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的野心朕早就看到了,知道朕爲什麼不動你反而一直忌憚蕭家嗎?因爲,你野心再大,也不成氣候,蕭家沒有野心,可蕭家有造反的資本,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說成王敗寇?你成了,也不會是王,因爲,在這朝中,你鬥得過誰?連南懷王你都鬥不過,可你敗了,就正如你所言,是一條狗,沒錯,你現在就是一條喪家犬!”
皇帝這番話,帶着輕蔑鄙夷,比殺了他還叫他難受。
他面容難堪,慍怒浮上眼底,“臣這一次只是上當了。”
“爲什麼是你上當而不是其他人上當?南懷王和你一同逼宮,他爲什麼走了?你出去看看如今的宮門,還有誰在守着你,武安侯早就走了,錢坤被拿下,士兵走了一半,就你這樣的庸才,朕一點都不忌憚,一點都不放在眼裡,像是看跳樑小醜一樣看你蹦躂,你損不着朕半分,倒是叫朕平添了樂趣。”
樑太傅冷笑,“既然皇上這般高看南懷王,那就等着南懷王做了臣做不到的事情吧。”
“南懷王是另外一個小丑,且今日之後,朝中多番勢力會針對他,壓根無需自己出手。”皇帝冷笑。
樑太傅一怔,“皇上的意思,是要放過外面的人?”
“爲什麼不放?滿朝文武,總不能都要求忠心於朕,而且,他們可以成爲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南懷王的心臟。”而且,這世界上有一句話,叫秋後算賬。
樑太傅心底如掀翻巨浪,“皇上隱忍,臣自愧不如。”但是,他壓根不信,這一切是皇帝籌謀的,一定是慕容桀,這隻狡猾的狐狸。
他眼神複雜地看向安坐一隅的慕容桀,他用手撐着額頭,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樑太傅木然冷靜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裂縫,聲音也微微變調。
“放心,朕不會處死你,朕要太傅好好地活着。”皇帝臉上蘊着惡毒的笑。
樑太傅知道皇帝有仇必報,絕不會輕易饒了他,怕是要想着法子折磨他。
太傅不再說話,而是聽候皇帝的處置。
皇帝喚來路公公,道:“擬旨!”
路公公上前,“奴才在!皇上請宣!”
皇帝看着太傅,“你既然這麼想扶持太子,朕給你一個機會。”
他擡起頭,看着路公公,“擬旨,廢太子,貶爲庶民,移居下銨街,太傅淨身,保留太傅封號,伺候慕容橋,直到百年歸去,命人嚴密看守,每月用度由宮中發放。”
太傅猛地擡頭,臉色猙獰,“你……”
“那,樑家如何處置?”路公公恭謹地問道。
“查,查到有與樑太傅一同造反的,殺,收回樑家一切封邑。”
太傅雙腿發軟,“你還不如殺了老夫!”
“殺不得,殺不得啊!”皇帝冷笑,繼續吩咐路公公,“爲防太傅自盡,斷去手筋腳筋,他只能被殺,而不能自盡,看着辦吧。”
“是!”路公公應道。
樑太傅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皇上是要逼死臣啊,還不如直接賜死,無道昏君,我爲什麼不能反?這天下,本就該是我樑家的,這一次,若不是上當受騙,慕容家的江山,遲早得易主。”
他籌謀多年,算計多年,拉攏了不少黨羽大臣,等的就是太子登基。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輕易就中計了,費了他多少功夫多少心血的籌謀,竟絲毫用不上。
這一次,是真的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憑你也敢講這樣的話?還要點臉嗎?你有什麼本事?南懷王不過是出了一個謠言,就把你套進來了,你說你蠢成這個樣子,好意思說這樣的話嗎?”慕容桀冷冷地道。
“不是南懷王,是你,是你慕容桀!”太傅兩眼噴出火花,恨不得把慕容桀當場撕碎。
慕容桀笑了,“好,好,是本王,本王這樣說,你心裡舒服點嗎?”
他站起來,走到樑太傅的面前,“你已經毫無作用,本王也不怕跟你坦白,,南懷王本身沒想過要騙你,只不過是故意傳開謠言,讓皇上失去民心,讓皇上所生的兒子無法名正言順地登基,他便有機會爭奪帝位,但是沒想到,你自己傻乎乎地套進去,如今輸給南懷王,你還強辯說是輸給本王,自欺欺人,本王要除掉你樑家,除掉太子,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當日廢后的時候,本王便可以直接廢掉太子,何必等到現在繞那麼大一個圈子,還拿皇上的名聲做誘餌?”
太傅臉色蒼白,他知道不該相信慕容桀說的話,但是,他說的是最接近事實的,因爲,一同說好逼宮的南懷王,臨陣脫逃了。
“太傅若還不信,去問問孫芳兒,她知道一切內幕!”
樑太傅的身子微微顫抖,他真的不能接受,輸給南懷王這個臭小子,他是一直都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