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看着她,“你可以休息一下。”
子安搖頭,“不,還是先控制住樑王殿下的病情。”
她倒不是要邀功或者是在攝政王面前賣乖,而是她確實擔心樑王的病情,方纔所見,樑王應該是短時間內經歷了兩次大發作,而且,造成了比較嚴重的後遺症,首先,作爲醫者,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病人從她手中死去。其次,她還要靠樑王活命,不能讓樑王在這個節骨眼上再丟了性命,她怕御醫再對樑王下針,損害樑王的腦部神經造成第三次大發作,那就真的是神仙難救了。
攝政王看着她,從她眼底探索到的信息,和他所想的不一樣,他的臉色纔好了一些,便招呼楊嬤嬤過來,“扶着她進去,照顧好她。”
“是!”楊嬤嬤進來,扶着子安,眸子裡開始有了一抹關切,“大小姐小心。”
子安感激地道:“謝嬤嬤關心,我沒事。”
楊嬤嬤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子安還是覺得頭暈不已,頭上的傷口一直在發痛,她知道因爲傷口不斷再度受傷,現在已經有發炎的趨勢了,也不知道方纔御醫開的藥方裡有沒有消炎的草藥,一旦發炎,則會造成高燒,她怕自己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掀開內殿的琉璃簾子,簾子清脆的聲響在子安身後響起,像悅耳的音符。
內殿的人都看着她,她穩住腳步,在楊嬤嬤的攙扶下走過去,然後,緩緩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夏子安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竟親自扶了她一把,“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子安規矩地謝恩,就着皇后的手強行站起來,卻讓自己有片刻的眩暈加重。
皇后主動退開一步,道:“你去看看樑王。”
子安福身,“是!”
楊嬤嬤扶着她走過去,她半蹲着,但是腳步虛浮,差一點摔倒,皇后道:“來啊,賜座!”
即刻便有宮女搬來椅子,扶着子安坐下來。
子安的椅子貼得牀榻很近,她可以探前一點點就能扣脈和檢查,坐在這裡讓她減輕了頭暈,她集中精神,不讓在場的人的眸光打擾到她的判斷,因爲,雖然她跟林教授學了多年的中醫,但是,在現代治病,除了出任務的時候在落後地區會用中醫之外,平素都是用西醫的醫學器械做檢查,能得到準確的數據對症下藥。
不過,中醫發展到現代,已經多了許多經驗和臨牀病例,她雖不認爲自己比御醫的醫術更爲高深,但是,在臨牀上她是優勝的,且鍼灸在她所知道的歷史裡是大行其道,尤其到了現代,鍼灸技術經過中醫院的教授推廣出去且研究,已經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這個時空這個朝代的人對針灸的研究卻是少之又少。
這就是她的優勢!
子安聽了脈象之後,便開始做其他的檢查,因爲樑王還在昏迷,她沒有辦法確診到樑王在大發作之後曾經傷過什麼地方,只能用施針的方式檢查,一旦經脈堵塞,則意味着附近處有傷或者出現問題。
這種檢驗的方法,是很靠譜的,林教授做過研究,得出的結果,**不離十。
當發現有堵塞的地方,她會再用手指輕輕地摁下去,一直從頭顱檢查到腳,這種方式在場的人都看着,太子更是諷刺地看着攝政王,心裡想道,若賜婚的旨意下去,只怕不需要自己出手,慕容桀就會殺了這個小賤人,誰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摸過其他男人的身體?
這樣的方式檢查,又無法問診,所以要很長的時間,子安也忍受着強大的痛苦和體力不支,嬤嬤適時呈上茶水給她,她一口就喝盡,喝了水,才覺得飢腸轆轆。
劉御醫那邊已經漸漸地緩過來了,他心裡生出強大的恐懼,樑王無論好不好,他都註定是要問罪的,所以,他一直盯着子安的動作和神色,從而判斷樑王的病情,他好做出彌補。
他始終認爲,夏子安的醫術不如他,所以,只要夏子安診斷出病症來,他就能對症下藥。
半個時辰過去了,子安才收回針,半邊身子幾乎都麻木了,但是,卻容不得她喘一口氣,因爲在場的人都在等着她。
所以,她站起來,衝皇后與慕容桀躬身,道:“皇后娘娘,王爺,樑王殿下在大發作之後,傷及了頸部與雙腿……”
她的話還沒說完,劉御醫便冷道:“傷及頸部和雙腿?胡說,怎麼會傷及頸部?至於雙腿,樑王殿下的左腿本來就不好。”
皇后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神頗爲凌厲,嚇得劉御醫當下就止住了嘴。
皇后看着子安,“你繼續說。”
子安嘴脣有些乾燥,嗓子也冒火,聲音乾啞地道:“頸部和腿部應該是大發作時候造成的,但是這都不太要緊,要緊的是他的呼吸一直不暢順,應該是大發作的時候,異物進入了氣管,這個情況比較危急,加上他應該是短時間內大發作了兩次,證明腦部神經放電過度頻繁,對身體造成了一定的損害。”
皇后聽她說了一大堆,都不太懂得,只問道:“那如何醫治?有救嗎?”
子安道:“情況可以說比較嚴重的,至於如何醫治,臣女建議,先對主氣管的穴位進行刺激,把異物排出,然後再治療頸部的傷,頸部暫時需要固定,因爲樑王殿下在大發作之後會進入嗜睡期,在一兩個時辰之後,人會醒來,進入一個躁動期,有時候會失去神智胡亂奔跑,會對身體的骨折早場二次傷害。至於氣管方面,現在還沒判斷是不是吸入性肺炎,可他呼吸時候的哮鳴聲和臉色看,有這種可能……”
子安頓了一下,若是吸入性肺炎,在這個醫療落後的時代,怕是很難治療,對她而言,也是一個考驗。
“什麼是吸入性肺炎?”慕容桀問道,他開始覺得夏子安不簡單,這一堆堆的名詞丟出來,他都沒聽過,而他看御醫們的臉色,似乎也是一臉的茫然。
子安扶着椅子,雙腿有些微微顫抖,慕容桀示意她坐下,“你坐下來說話,你中毒了,又一身的傷,樑王還得要你繼續診治的。”
子安沒有想到他當着皇后娘娘的面說她中毒了,這意味着什麼?子安心裡怦怦跳,猜到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