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連通的,是又一個黑色大廳。
“爲什麼要這麼做?”
夜月島看着眼前的零,聲音有些顫抖。
零坐在夜月島跟前,雙目前的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摘掉了,纏繞着一條黑色布帶,只是布帶裹着雙眼的部分微微下陷,看上去有些駭人。
讓交易場所除掉張凡,零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雙眼被挖去。
“等我做完這件事,我們就一起離開,好嗎?”
沒有回答夜月島的問題,一手拄着長木,零面向夜月島,微笑着。
“到媚神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說了,爲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
一手摸上夜月島的臉龐,零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不過我們兩個,可還真是挺般配呢。”
“……”
夜月島推掉了零的手,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看着零雙眼凹陷的位置,淚眼潸然,卻在拼命止住自己的抽泣聲。
……
四個月前。
媚神組織。
“島,你可想清楚了。”
女子身着淡藍色長裙,架腿而坐,白皙修長的腿彷彿有着魔力一般,能吸引着人的視線無法挪開。紅脣豐潤,雙峰飽滿,纖腰不盈一握。縱然已年過三十,卻只是爲她平添成熟女人的韻味,一張姣好的面容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媚神組織首領,沙希。
“雖然找到了能醫治你那男人的方法,但代價卻是不小的,組織爲這個也付出了不少。”
“……想清楚了。”夜月島眼神從桌前收回,直視沙希,堅定地點了點頭。“只要能醫治好他,我願意爲組織獻出一切。”
“一切?”
玩弄着自己手指的沙希突然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作爲組織的精英,你居然也會說出這種感情用事的話。”
“……”
夜月島眼神突然黯然了下。
“……呵。”
沙希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婀娜身姿緩緩走到夜月島身前,看着夜月島。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起了夜月島躲閃的面容,待得後者與她對視上後,又貼近了幾分,視線落在夜月島的柔嫩紅脣上,拇指伸出,輕輕揉按着,嫵媚輕笑道。
“一切,包括生命?”
“是。”
“包括女人的尊嚴?”
“是。”
“哦?會和其他男人發生關係也不介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沙希微笑着饒有深意道。“這樣他可能就不愛你了哦?”
“……是。”夜月島猶豫了下,還是堅定了眼神。“我不介意。”
“我的性命是他救下的,我這種人……不值得他以永遠看不見光明爲代價來相救。”
“所以只要能讓他重見光明,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夜月島眼裡的堅定之色,看的沙希微微愣了一下。
這是這麼多年來,夜月島所露出的唯一可以稱作爲“真實”的一面。
“呵。”沙希似乎失去了什麼興趣,輕笑一聲,鬆開了捏住夜月島下巴的手,重新向自己的座椅,看向夜月島的眼中閃爍着寒意。“居然爲外人培育出了一個精英,看來我這個首領還真是失敗啊。”
“……”
夜月島輕吸了口氣,還是直視了沙希。
這是她的選擇,她不想後悔。
“不過你運氣確實不錯,如果換作以前,那些叛徒的下場,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沙希伸出兩根玉指,其中緩緩有類似於信紙的東西浮現,饒有深意地笑看着夜月島。“我這邊有個任務,需要人去做,如果是你的話,倒是可以讓你去試試。”
“任務?”
“前幾天,一個自稱是張凡的人出現在正冠盟的偏獄中,劫走了他們天璋精英。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當年那對夫婦的小兒子。”
夜月島凝神,仔細聆聽着。
“這個世界上暫時還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輕輕將信紙扔出,夜月島稍一凝神,便將急速彈射而來的信紙準確地接住。
“你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得到他的信任,潛入天璋,具體之後會要什麼東西,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
看着夜月島認真瀏覽着信紙上的內容,沙希又架起了腿,託着傲人的雙峰,臉上的玩味之意不曾消失。
這上面的條件,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看完了?”
“……嗯。”
即使是提前就有着心理準備,當看到上面條件的時候,夜月島依舊沒忍住錯愕了下。
不過……
美目微合,夜月島周身的靈力波動頓時變得洶涌起來。
膚如凝脂,黛眉微皺,在夜月島的眉心處,緩緩有着一個錯綜複雜的紅色魔法陣浮現。
哦?
沙希見狀,也終於正了正身子,只是臉上卻逐漸有輕蔑之意浮現。
居然爲了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
空中靈力緩緩升騰起,將夜月島的秀髮輕輕在空中撥弄着。
“唔……”
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夜月島額頭上的紅色魔法陣從最初的若隱若現,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閃耀着亮紅色的光芒。
身旁一個同樣的巨大紅色魔法陣亮起,其中尚未完全現身的身影似乎在掙扎着向夜月島撲去。
“爲……什麼……?”
夜月島漆黑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香汗順着挺翹的鼻樑滑下。
緩緩睜開眼,看着伸出一隻手想要觸摸自己的妖神,夜月島艱難地擠出了一抹笑容。
“抱歉……”
砰!
光點驟然破碎。
額頭處的紅色魔法陣也應聲消散,化作無數星光飄散。
……
兩個月後。
靈界。
“嗯,可以了。”
眼前的灰色布條滑落,曲瀟眼部肌肉顫抖了下。
“睜開吧。”
聽着耳邊人彷彿命令一般的語氣,曲瀟並沒有想象當中的欣喜,只是微微顫抖着,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模糊的場景出現在眼前,昏暗的橙黃燈光下,有兩個人的影子。
“不好好感謝一下武內時醫生?”看着還在努力適應自己新眼睛的零,沙希抱胸玩味道。“他可是三天沒合過眼了哦?”
“哈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妖神本來就沒你們人類那麼複雜。”略帶頹廢的聲音響起,也不管什麼病患,徑直爲自己點燃了一根菸,吞吐着煙霧。“哦,只是還不能適應強光,記得自己保護好啊,再瞎了我也沒辦法了。”
“……”
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背,曲瀟無言,又翻過來看了看手心。
“島呢?”
還是拿起了身邊的長木,曲瀟眼珠顫抖着看向了沙希和武內時。
“她執行任務去了。”沙希淡淡道。“你小子別想多了,我們組織的精英,不是你能碰的,爲她瞎的兩隻眼睛,已經還給你了。”
“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商隊,以後你就在裡面謀份出路,起碼能不憂吃穿。”
“我會派人監視你的。”
“……她怎麼說的?”曲瀟緩步在沙希面前停下,居高林下地看着她,眼睛的一陣痠痛卻又讓他沒忍住一手遮了遮。“我要聽她自己親口說。”
“……”
盯着曲瀟,沙希的眼神已經漸漸冷了下來。
“以後一年我會讓你們見一次面的。”似乎是不想和曲瀟糾纏,沙希轉身離開。“如果識相,就別糾纏。”
“對你和她都好。”
“對了,記住,曲瀟已經死了。”沙希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零。”
一切歸零,重新開始。
“……”
目送着沙希遠去,曲瀟不甘地捏緊了雙拳。
他的朋友已經告訴過他,夜月島爲了任務去接觸了一個名叫張凡的男人,已經兩個月沒有回過組織。
張凡……
“小子,別這麼一幅苦海大仇的相。”武內時將手中煙捏下,自顧自地說着,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她可是你的恩人啊。”
“……”
曲瀟不說話,緩步向外走去。
“哦,作爲我的病人,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偏過頭看向曲瀟,武內時饒有深意地輕輕笑了笑。“別做不自量力的事。”
“之前就有個傻小子,捅了靈目老窩死了兩個兄弟,最後還只能用自己的命去給別人續命。”
“我可不想之後又有人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命啊,那樣子可難看的很。”
“……多謝提醒。”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曲瀟堅定地手握長木,迅速往外走去。
……還真是不理解人類啊。
明明是生命那麼脆弱的生物,卻一個個都喜歡拿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
一手枕頭,仰望着天花板,武內時的眼神有些飄遠。
……
黑色大廳之內,感受到夜月島在輕輕抽泣着,零愣了一下,繼而伸手試圖將她的眼淚擦去。
“……沒事,只要我幫你除掉了任務目標,不論你的任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你既然已經成了普通人,便不再屬於媚神精英。”
“之後我們……”
“住手吧。”
嗯?
感受到輕輕夜月島抓住了自己的手,聽着她的言語,零愣住了。
“住手?”
“嗯。”夜月島凝視着零,淚眼朦朧卻依舊微微笑了笑。“我沒事,就算是沒了妖神,我依舊過的很好。”
“那個叫張凡的是個好孩子,他從來沒有爲難過我。”
一手輕輕觸碰着零布帶下凹陷部分的周圍,夜月島深情地輕聲道。
“你回去商隊,有媚神的保護,不會有人爲難你的,而且我們每年都可以見一次面。”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別再牽連更多的人進來了,好嗎?”
“……”
零怔怔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噠、噠、噠……
腳步聲從通道中傳出,零瞬間被拉回了現實,通過長木能感應到周圍的情況,零表情突然沉了下來。
“抱歉。”
嗯!?
一掌準確地切在夜月島的後頸位置,將她接住,輕輕放在了一旁,零才又看向了來者。
“哦?我打擾你們重逢了?”
張凡緩步從通道中走出,看着倒在一旁的夜月島,通過精神探測到她並無生命危險後,才又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零。
“休汝在哪兒?”
身上的傷口還在緩緩往外溢血,張凡卻彷彿絲毫感覺不到傷痛一般,一步一步地向零靠近着。
“……呵,不錯啊,居然在不能召喚黑品妖神的情況下,專門爲你準備的對手居然都被你幹掉了。”零笑了笑,手拄長木。“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不過,還好我留了後手。”
零伸出一隻手,拍了拍身旁的空氣,卻彷彿拍到了什麼實物上一般。
嗯?
張凡定睛看去,緩緩瞪大了眼睛。
那裡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緩緩浮現。
休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