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芹沒想到荀知府竟然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她爹也是幫兇的話來。
她拼命的壓制住自己有些慌亂的情緒,腦子才瘋狂的轉動着,無數個念頭就這樣迅速又急切的轉過。
只是一旁的百姓小聲的叫了她一聲,“竇小姐?”
那人聲音裡明顯帶着一絲詢問和求證。
竇芹倏地回過神來,隨即緩緩的轉過身,眸光落在那個還狼狽的坐在地上的荀知府,隨即視線上挪,看向他旁邊的莫未濃。
她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沒去哪裡,只是覺得荀知府既然抓到了,自然要回去告訴炎王才行的。沒想到,竟然會聽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那荀知府說的話,是真是假?”莫未濃一臉認真的問道,擡腳朝着她走過去。
誰知纔剛邁開一步,懷裡的那個小孩卻抱着她的脖子直搖頭,“不要去,不要去,她不是好人。”
“嗯?”莫未濃一愣,有些不解,她記得當初這孩子被嚇得摔在自己馬車旁邊時,還是竇芹過去將她扶起來的吧,怎麼就覺得她不是好人了呢?
“真的,我沒騙你。”那孩子對上她好奇的視線,以爲她不相信自己,便着急了起來,“她真的不是好人,雖然,雖然我也說不上來爲什麼,可,可是她真的是壞的,你不要去,她會傷害你的。”
說着,雙手更是摟緊了她的脖子,生怕她不聽自己的話一樣。
莫未濃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來。
都說小孩是最純真最敏銳的,誰對他抱有善意,誰帶有惡意,都能感受得到,看來這孩子也是如此。
莫未濃沒再過去,竇芹卻緩緩的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着酒樓大廳內的百姓解釋,“荀知府的話,當然是假的。”
她話音一落,人也站在了荀安良的身邊,瞪着眼睛惡狠狠的看着他,怒聲道,“你這個狗官,害了整個豪州城的百姓顛沛流離,家破人亡,自己卻去躲起來逍遙法外。如今被抓了,知道自己死定
了,卻還要攀咬別人,將我爹也拉扯上。你是明知道我們竇家在外邊施粥幫助百姓,所以就盯上我們竇家了?你到底和豪州城的百姓有什麼仇,自己貪污賑災銀子也就算了,還看不過去真正幫助百姓的人家,你自己要死,卻也要全豪州城的百姓陪你去死嗎?”
她直接將整個豪州的百姓都給算上,果然,周圍的百姓聽到她這番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隨即便對着荀知府開始討伐了起來。
“狗官,死到臨頭了還要害別人,你就是見不得我們豪州百姓吃好穿好是不是?”
“我看現在就打死他算了,這種人不得好死。”
說着,一個個又開始擼了袖子要衝過來。如今沒了人質在荀知府的手上,他們也不用顧慮什麼了,打死了算了。
可就在他們衝到荀知府的跟前時,荀安良卻忽然大聲叫道,“我有證據,我有證據證明竇英就是那陰險卑鄙的小人,他早就跟我是一夥兒的,貪污賑災銀兩有一半的計策就是他出的。”
衆人的腳步就是一頓,竇芹見狀,急忙呵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證據,你倒是現在拿出來呀,若是現在拿不出來,那便是栽贓嫁禍。我爹清清白白的一個生意人,你卻要如此栽贓他,你還有沒有人性。”
上次她爹說過,荀安良手上確實是有證據的,只是那證據如今被他放在他心腹之人的手上,並不在他自個兒的身上。
既然如此,那他現在肯定拿不出來。
只要她拖過了現在,只要荀知府激起民憤,在這裡被當場打死。回頭她和他爹再去炎王面前負荊請罪主動認錯,爹怎麼說也算是炎王的半個屬下,炎王這段時間又一直住在竇府。
就算是爲了他自己的面子,也斷不會將她爹的罪名公告天下,最起碼也會暗中處理這事。
或許懲罰是有,可那最起碼是私下裡解決的,外人不知道,事情也沒有鬧大,是有轉圜餘地的。
因此就算到時候荀知府的那份證據被送到炎王的手裡,也沒多大的作用。
竇芹在賭,她有自信能賭贏,炎王此人,並不是那種剛正不阿頑固鐵面的性子,像他們這樣身居高位的人,考慮事情絕對不止只有是非黑白對錯而已。
所以竇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挑唆這裡的百姓趁亂打死荀知府。
“你這個狗官,你莫不是在拖延時間?想讓你的同黨來救你不成?還是你還有什麼陰謀?還想拖誰下水?你現在拿不出證據來,說什麼我們都不會信的。”
百姓開始騷動起來,荀知府的罪狀那真的是罄竹難書,早就觸及到百姓的底線了。
只是以前大家各掃門前雪,自己沒遭殃也不會去挑戰當官的權威。
現在不一樣了,這荀知府不但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還想嫁禍給竇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對着荀安良砸了一拳。
“啊……”荀安良被打得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停下,眼角立刻又青了一塊。
眼看着其他人也紛紛朝自己掄拳頭,荀知府忙抖了抖手,迅速的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個本子,高高的揚起道,“我有證據,這就是證據。這是我和竇英分贓的賬本,裡面還夾了兩封書信,就是竇英寫給我的,你們要是不信,儘管找識字的來看就是了。”
衆人又是一愣,紛紛擡眸看向他手中的本子。
竇芹臉上的血色唰的退去,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
怎麼會有賬本和書信呢?不是說,不是說在別人的身上嗎?她爹明明說過的。
就在這時,酒樓裡的掌櫃的帶着賬房先生過來了。
“我這賬房先生倒是可以看看這證據。”
那賬房先生便走到荀安良的跟前,直接扯過他手中的本子,翻開看了兩眼。
越看眉心擰的越緊,表情也越是凝重。
竇芹想說什麼,可卻發現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說任何話都會引起別人的質疑。
她只能緊緊的拽着一旁思右的手,幾乎將指甲蓋戳進她的皮肉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