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容閎接到電報後,坐在那露出笑容。
“叔父,怎麼這麼高興?”容揆在一邊問。
“就是心裡高興!”容閎笑道,將電報遞給容揆。
容揆看完後,有些振奮道:“陳先生做的大好事啊!”
“是啊!大好事!所謂達則兼濟天下!”容閎道。“陳先生雖然有些事做的不對,但他確實是將同胞放在心裡。”
“這兩萬多人,到了舊金山日子就好過多了。洛杉磯那邊也正缺人手!”
容揆點點頭,其實這些留美幼童,對於陳正威的評價向來是好壞參半的。
好的方面,就是他在國外打出了華人的威風,讓華人在國外能站的直。
這些留美幼童在美國,沒少被歧視嘲笑。
不過自從陳正威和美國政府打了幾場後,現在面對的歧視就少多了。
不過陳正威的風評確實不太好,做事兇戾,強取豪奪,也讓一些人對他的行事頗有微詞。
就連他之前都不理解容閎爲什麼放棄大清副公使的官職,去舊金山幫陳正威做事。
不過這些日子來,隨着陳正威的艦隊在南美強行打開市場,他和容閎跟着商隊過來談判,倒是讓他心中有些明悟了。
今天看到這電報,他也明白容閎爲什麼會這麼高興。
容閎看到了希望!
一週後,艦隊抵達巴拿馬後,容閎接到消息便到了港口。
“容先生!”幾個隨船的馬仔打了個招呼。
“船上的情況怎麼樣?”
“有些生病的,問題不大!”馬仔毫不在乎道,海上運輸就是這樣的,難免會有人生病有人死。
死了後扔海里就是了。
實際上他們的環境已經不錯了,雖然都關在船艙裡不能出來,不過沒少了他們吃喝。
“讓我上去看看!”容閎道,隨後跟着馬仔上船,打開一間艙門,就看到幾百人擠在貨倉裡,全都扭頭看着他們。
整個貨倉都散發着一股騷臭味。
“這麼關人哪能不生病?”容閎皺眉道。
馬仔在一邊聳聳肩,他們當初到美國,不都是這麼來的。
這些船本來就是貨輪,又不能讓他們在船上亂跑。
“你們在巴拿馬補給要多久?”容閎詢問道。
“兩天!”
“讓他們出來,在船上透透氣,再把裡面清理一下!另外,那些生病的就先留在巴拿馬,之後隨別的船去舊金山!”
“到時候我跟你們一起走!”
巴拿馬這邊的合同簽完了,除了陳正威之前簽訂的那些協議之外,中華總商會的華商又跟當地的一些商家簽訂了協議。
他剛好跟着一路回去,一路看顧這些華人勞工。
在兩天之後,這些貨船離開巴拿馬港口,掛着美國的國旗一路向北前往舊金山。
一直到半個月之後,才緩緩進入舊金山的港口。
當船艙被打開,陽光和新鮮空氣進入船艙之中,船艙裡的勞工一個個露出激動的神色:“是到了麼?”
“到舊金山了!一個個上來,不許吵,不許亂跑!”水手直接衝着船艙裡的華人道。
“總算到了!”
“這都快一個月了!”
“不知道這裡的生活,是不是真的那麼好!”那些華人勞工帶着興奮和期望從船艙走出來,感受着照耀在身上的陽光和吹拂的海風,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站在船上,看着前方的舊金山,這裡充滿了文明的氣息。
到處都是高大的建築,還有穿着紳士服的行人,地面都鋪着石板或者碎石,那股繁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看,是華人!”很快他們就看到下方的碼頭上,有着不少華人。
和他們之前見過的那些華人,戴着一樣的軟帽,但身上的衣服不同,都是黑色的紳士服,穿着白襯衣。
舊金山的溫度常年在20度左右,因此哪怕是夏天,大多數人也穿的整整齊齊。
很快,這些華人就排隊下船,幾乎毫無檢查的就過了海關,被帶到唐人街外的廣場,在那裡將他們洗乾淨,檢查身體,剪掉辮子,登記。
這一路的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華人,與那些白人一樣行走在街道上,沒有人會找他們麻煩。
而在樸次茅斯廣場附近,更是有大量的牌匾,上面都是漢字。
除了這裡的華人幾乎看不到長袍馬褂和辮子之外,其他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有一種熟悉和親近感,幾乎讓他們熱淚盈眶。
“陳先生?”
“整個舊金山都是陳先生的!你們來了這裡,算是能享福了!”
“我和你們說,在整個美國,天大地大,陳先生最大!”
“在這裡,只要你們不偷奸耍滑,每個月的薪水吃牛肉吃到飽,還能買幾畝地。”
“看到我身上這件衣服沒?5美元!看看這雙鞋!小牛皮的,1美元!”
在樸次茅斯廣場邊緣,一個青年正在吐沫橫飛的吹着牛皮。
周圍圍了一圈,都是剛剛抵達舊金山的勞工。
聽着他的吹噓,紛紛露出嚮往之色,隨後便紛紛開口打聽。
那青年正在吹噓的時候,就看到一大羣人從遠處走過,似乎有些氣勢洶洶。
連忙小跑過去,跟在一個馬仔旁邊:“亮哥!這麼多人,是要做事?有沒有什麼我能做的?”
被稱作亮哥的馬仔看了他一眼,罵道:“滾遠點兒,少亂打聽!”
“我這不是想給陳先生做事麼!這舊金山的華人,誰不受陳先生的恩惠!”那青年嬉皮笑臉道。
他是一直想要進保安公司的,但一直沒有機會。
“去去去!想做事的從唐人街一直排到港口!”被稱作亮哥的馬仔將他趕走。
舊金山想要進保安公司的人多了。
不過想進保安公司也沒那麼容易。
最近有一些中美洲那邊的混血,在舊金山打聽陳正威的消息,還詢問陳正威家裡的情況。
這些人雖然很小心,不過舊金山這地方,陳正威的勢力如同蜘蛛網一般,幾乎觸及了社會的每個階層,城市的每個角落。
他們前腳打聽完,後腳就有人去通知顏清友了。
顏清友帶着人直奔市場街南區。
一處巷子口,兩個猶太人看到他們後小跑過來,“顏先生,他們就在那裡!”
顏清友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是一棟小樓,上面掛着個貿易公司的牌子。
“裡面的人,全都抓起來!”顏清友吩咐道,隨後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上。
而馬仔則是從腰間掏出手槍,直接衝了進去。
砰砰砰!
裡面頓時響起幾聲槍響,隨後二樓窗戶破碎,三個有着白人血統的混血從二樓窗戶跳下來。
剛剛落地打個滾,就被槍頂在腦袋上。
“跑啊!”
“繼續跑!”
“我他媽看你們能跑到哪去!”
“舊金山這地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我趴着!”顏清友從遠處走過來,一腳踹在其中一人臉上。
“拖進去,他們的目的,人數,還有誰在幫他們,都給我問出來!”
顏清友目光掃向周圍,只見周圍一些商鋪裡的人正探頭張望。
在看清顏清友等人的身份後,立刻縮了回去,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小樓裡頓時傳來一陣陣慘叫聲。
沒片刻,馬仔跑出來:“友哥,這些人聽不懂美國話,那個會美國話的,嘴很硬!”
“能有多硬?人死容易,但沒幾個人能受的過刑!”顏清友聞言冷哼道:“把他的骨頭一截截敲斷!我就不信他的嘴有那麼嚴!”
隨後顏清友又叫來個馬仔:“去找兩個會西班牙語的來!”
中美和南美洲,大多都是說西班牙語,只有極少數才說法語、荷蘭語。
很快,馬仔就找了會西班牙語的翻譯進去,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臉色一片蒼白,頭上都是汗水。
顯然裡面的景象,對於他們來說太刺激了。
“友哥,問出來了!他們的目標是威哥和嫂子!”馬仔小跑到顏清友身邊道。
“好大的膽子!”顏清友聽到這話,眼中全是兇光。
“誰讓他們來的?”
“是哥倫比亞的人,叫做什麼科爾瓦多,據說他兒子被威哥隨手幹掉了!”馬仔將手中的紙遞給顏清友。
“現在不止他兒子被幹掉,他全家都可以下去陪他!”顏清友看了一下手中的紙後,將紙疊起來。
派人到舊金山襲擊威哥的家人,這個家族的膽子可真他媽大。
知不知道舊金山姓什麼?
姓陳啊!
“他們有多少人?”
“18個,現在抓到13個,還有5個沒抓到!”
“搜,將舊金山翻過來,也得把那幾個人給我刮出來!”
“至於這些人……”顏清友從馬仔手裡拿過一把槍,大步走進小樓。
砰砰砰砰!
小樓內頓時響起一陣槍聲。
如今林長寧已經顯懷了,此時她就在宅子裡面,兩個馬仔找過來。
“嫂子,友哥說有些人混進舊金山,是衝威哥和嫂子、還有巧娘和正武來的!”
“友哥讓我來告訴伱一聲,最近多加一些小心。”
“這件事就交給阿友了!我相信他!”林長寧雲淡風輕道,臉上絲毫不變。
從嫁給陳正威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所以一點兒都不意外。
連對方是誰派來的都不問。
兩個馬仔見林長寧這麼淡然,心中也是佩服。
他們走後,林長寧就叫來李希文:“有人摸到舊金山,衝你師兄來的!”
“你師兄不在,我怕他們找到巧娘和正武!”
“阿友正在到處抓人呢,不過以防萬一,你安排人去學校那邊,讓他們盯緊了。有可疑的人,就先殺了再說!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尤其是上學放學,別讓人抓到機會。”
……
此時南美合恩角附近,一支艦隊正在航行。
“威爺,這裡好冷啊!”晚雲拿一件皮毛大衣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你這看起來和企鵝似的!”陳正威看了她一眼。
“冷嘛!”晚雲撒嬌道,隨後好奇詢問:“威爺,企鵝是什麼鵝?”
“你就是企鵝啊!”陳正威在她屁股上抽了一下,然後擡頭朝着四周望去,他琢磨在這附近釣魚說不定能釣上來企鵝。
那東西不知道好不好吃。
至於那兩隻鸚鵡,已經被關在船艙裡了。
這裡的溫度只有不到10度,能把鸚鵡凍死。
馬仔走過來將一封電報遞給陳正威。
陳正威一眼掃過去,眉毛就揚了起來。
“到舊金山去找我麻煩,他們的膽子可真大啊!我都佩服他們了!”
陳正威都沒想到哥倫比亞人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竟然跑到舊金山去刺殺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
“他們是不是覺得我之前對他們太客氣了?”陳正威神色不善道。
“威爺,發生什麼事了?”晚雲抓着陳正威的手安撫他。
陳正威將電報甩給她。
晚雲將電報看完後道:“還好夫人和正武、巧娘沒事!阿友這次做的很乾淨!”
“乾淨?直接把那些人幹掉,不如拿着槍在街上掃一通,然後就說他們是KB分子,讓哥倫比亞政府給個交代!”陳正威氣哼哼道。
這麼大一頂黑鍋,剛好扣在哥倫比亞政府的頭上。
到時候讓美國政府出面,不用自己動手,哥倫比亞政府就得先把這個什麼家族給剿了。
“要是那樣,威爺多沒面子?威爺肯定又不高興!”晚雲笑道。
陳正威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那可是舊金山,自己的大本營。
要是被幾個哥倫比亞人惹出事情來,自己不要面子的?
到時候別人怎麼看自己?
“我什麼時候幹掉那個科爾瓦多家族的人了?”陳正威琢磨半天都沒想出來。
莫非是自己炸掉的那幾艘哥倫比亞漁船?
“算了,什麼時候幹掉的不重要!讓他們全家整整齊齊才重要!”陳正威揮揮手。
“回電報,讓巴拿馬那邊的人去打聽打聽那個科爾瓦多家族!”
“直接問巴拿馬S長,他肯定知道一些!”
陳正威有些不快,不想惹麻煩,總有麻煩來惹他。
所以他才這麼忙。
都是那些人不開眼啊!就不能讓自己消停兩天?
隨後艦隊轉過合恩角一路向北,經過阿根廷和巴西帝國,陳正威的手下也打聽清楚了科爾瓦多家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