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平克頓站在一輛馬車旁邊,看着前方的偵探快速靠近路口的馬車,臉上露出幾分帶有志得意滿的笑容。
他的計劃成功了。
用黑幫會議將那個中國人從舊金山引出來了。
離開舊金山,那個中國人就失去了他的影響力和實力,也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
平克頓偵探社的恥辱可以洗清了。
今天出動的偵探和預備偵探,超過了一百人,這些人都是專業人士,槍法和身手都很好,擅長抓捕、追蹤以及應對各種複雜情況。
加上超過兩百個芝加哥調查局的警員。
這是這個城市建立以來,出動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一次行動了。
此時不僅僅是兩個方向,而是四個方向都全都被圍上了。
在陳正威等人的馬車經過後,後面如今也被堵上了。
羅伯特.平克頓可以肯定,這些人將會被一網打盡。
而在另外一個方向,威廉.平克頓則是舉槍指向馬車,看着周圍的偵探快速接近。
就在這時候,藉着昏暗的路燈光芒,他看到有槍管從馬車裡瞄向外邊。
“小心!”威廉.平克頓高聲提醒,不過目光更加興奮。
他很想看到那個中國佬現在的表情。
隨着他的提醒,其他調查局的人員也都打起小心,然後就看到一根根槍管從馬車中伸出來。
噠噠噠!
與尋常槍聲完全不同的槍聲響起,就像是敲擊打字機發出的響聲。
一條火蛇直接從槍口噴出。
接着就是第二條,第三條!
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的子彈從馬車裡噴射出來,中間夾雜着幾聲轉輪手槍的聲響。
正在靠近的平克頓偵探們與調查局的警員渾身先是暴起一團團血霧,然後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樣倒了下去。
威廉.平克頓眼睜睜看着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偵探——那是亞歷山大,一個有着十幾年經驗的老偵探,此時他的身體不斷抖動着,整個人彷彿被定在那裡一樣。
片刻後才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倒在地上。
亞歷山大睜着雙眼,鮮血順着他身體上的傷口不斷流下。
緊接着一顆飛來的子彈就打爆了威廉.平克頓的頭。
剛剛發生了什麼?那是什麼?
幾乎所有人的大腦都變得一片空白。
就像是美洲大陸的原住民印第安人第一次遇到火槍一樣。
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開一槍拉動一次槍栓,或者壓一次扳機的戰鬥方式。
衝鋒槍如同暴雨一般落下的子彈,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彷彿一發震撼彈直接糊到了臉上。
這是惡魔!
這種恐怖的射速,一分鐘會射出多少發子彈?
怎麼會有這樣的武器?
遠處,羅伯特.平克頓的目光凝滯了。
每個人都眼神驚恐的看着前排的人羣如同一個個破麻袋一般倒下,隨後槍聲短暫的停歇。
“衝,衝上去!一定不能給他們換子彈的機會!”一個反應最快的偵探怒目圓睜,瘋狂大喊道。
那種不知名槍械的射速,讓他們手中的槍好像都成了玩具。
但他們的子彈消耗也很快,上彈速度也很慢。
現在就是他們的機會。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樣的決斷,在槍聲短暫的告一段落後,其他人驚恐的看着一地的屍體,然後瘋了一樣掉頭就逃。
無論是警員還是那些經驗豐富的偵探,在這種新武器下直接就崩潰了。
然而僅僅在兩秒後,那些槍口再次從馬車窗戶伸了出來。
一個老偵探怒吼着朝着馬車射擊,但子彈射穿馬車表面的木板,響起的卻是彈頭撞擊在鐵板上的聲音。
噠噠噠!
一條條火蛇再次從馬車窗口噴射而出。
短短几十米的街道,此時卻如同天塹一樣。
那些剛剛幸運活下來的偵探和警員在這火蛇的掃蕩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紛紛撲倒在地上。
一把把衝鋒槍橫着掃過去,形成了一張暴烈的彈網,將所有人覆蓋在內。
陳正威坐在馬車裡叼着煙,一把拽過阿龍手裡的衝鋒槍,伴隨着一聲輕響,一個彈匣落到馬車地板上,而一個新彈匣被換了上去,然後一腳踹開馬車門,直接從馬車上邁步下去。
臉上帶着嗜血的笑容,朝着馬車正前方調頭逃命的偵探和警員掃了過去。
“人多了不起啊?拿着把小手槍拿什麼和我打啊?”陳正威看着直接倒下的一排人,獰笑說道。
隨着陳正威的動作,其他馬仔也紛紛從馬車上下來,帶着幾分興奮和猙獰衝着四個方向的街道扣動扳機。
路邊的馬車在無數子彈下,無數木屑飛濺,出現一個個孔洞。
而拉車的馬,早就倒在了地上。
陳正威掃了一梭子,手指一按,彈匣便落到地上,夾在手指間的另外一個彈匣被換了上去。
擡頭看向周圍,除了呻吟聲,和換彈匣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陳正威伸手示意衆人停火,然後拎着槍走向一邊。
他剛纔看到其他人往這邊衝的時候,有個男人站在這邊,看起來是個領頭的。
陳正威看到的正是羅伯特.平克頓。
他在第二輪射擊中便被射中了,此時正倒在馬車旁,鮮血不斷的從嘴裡涌出。
羅伯特.平克頓雙眼看着頭頂不遠處的路燈,眼中全是絕望。
那些人手裡拿的到底是什麼?
隨着清脆的腳步聲,陳正威走到羅伯特.平克頓面前,低頭俯瞰他。
這個人的衣服確實比其他人更體面。
衣服料子是絲綢的,價格不菲。
旁邊的地上還落着一頂高頂禮帽。
“這就是你們給我準備的?”陳正威嗤笑道:“就這麼一點兒人,也敢來找我麻煩?你以爲你們刀槍不入啊?”
羅伯特.平克頓這是第一次見到陳正威本人。
他之前想過兩人見面的時候會說什麼,無論哪個版本,自己都是勝利者。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羅伯特.平克頓一張口,鮮血就從口中噴涌而出,他的肺被打穿了。
陳正威低頭撿起羅伯特.平克頓胸口的徽章,上面是一個眼睛,以及周圍的一圈字:“我們永不睡眠!”
“永不睡眠?是永不失眠啊!”陳正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槍口指向羅伯特.平克頓:“之前睡的少,以後可以一直睡了!”
說完就扣動扳機,一個彈匣的子彈全都落到羅伯特.平克頓的身上。
三秒鐘之後,羅伯特.平克頓就已經如同一個漏水的破麻袋!
“有沒有傷亡?”陳正威扭頭問道。
“死了一個……還有幾個用手摸槍管把手燙傷的!”阿龍在一邊道,臉上還帶着笑容,太痛快了。
至於死了的那個……死人而已,出來做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那個倒黴蛋被人一槍從車窗打進去爆了腦袋。
另外幾個用手摸槍管的……那是純活該。
“檢查一下有沒有活口!”陳正威深吸了一口煙,然後隨手將菸頭彈到一邊。
微微張開雙臂站在路燈下。
整個街道上都是硝煙和鮮血的芬芳香氣。
他喜歡這個味道。
讓人發自內心的興奮。
“不要……別殺我……”一個預備偵探倒在地上,他肚子中了兩槍,絕望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這是個看起來很年輕,很英俊的男人。
一個穿着紳士服的華人青年面無表情的掏出手槍對準他的腦袋,扣動扳機。
砰!
伴隨着不時的槍響,片刻后街道上再無其他聲音。
“你們幾個回酒店,讓格林和大波蘭帶人動手!有兩個人必須死,阿倫平克頓,還有他們對外關係部的負責人!”
“大波蘭帶人去平克頓偵探社的總部,將平克頓偵探社的高層幹掉。他們在這邊的負責人是羅伯特.平克頓?不知道死沒死!還有阿倫平克頓的另外一個兒子!”
陳正威吩咐道。
他也不知道剛纔被自己打成篩子的人是誰。
這麼大的行動,羅伯特.平克頓如果沒在這裡,那就是在偵探社總部等消息。
“我們回莊園!”
“威哥,我們還回去做什麼?還要幹掉誰?”阿龍有些興奮道。
“神經病!”陳正威給了他一腳。
“我們在半路上遇到大規模的交火,一個夥計被流彈打死了!”陳正威咧開嘴。
這裡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乾的,但只要沒人敢說出來,那就和他沒有一點兒關係。
……
當第一聲槍聲響起的時候,莊園裡的人還沒有察覺。
不過很快遠處密集的槍聲就打斷了宴會。
畢竟這裡可是芝加哥市中心,又是夜晚,槍聲傳的格外遠,而且還如此的密集。
湯普森叫來弗雷德裡克.埃伯斯特:“怎麼回事?”
他發現埃伯斯特的神色很平靜,心知他應該知道什麼。
“市長先生,是一場抓捕行動!”埃伯斯特低聲道。
“剛纔的那個中國人,是個很危險的犯罪分子,現在我的人正在抓捕,現在槍聲已經停止了,行動已經成功了!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這種事爲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湯普森有些氣惱道。
他不在乎那個中國人是不是犯罪分子,他在乎的是一大筆錢在他眼皮底下飛走了!
片刻後宴會廳的大門被人推開,埃伯斯特還以爲是自己的手下來彙報情況。
然而擡頭看去,卻看到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個穿着紅色紳士服的高大青年,正大步走進來。
“怎麼會?”埃伯斯特眼中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自己安排了超過兩百個警員,還有平克頓偵探社的那些人,怎麼會讓他跑到這裡?
而且他來這裡做什麼?
埃伯斯特將手放到腰間,然後纔想起來自己根本沒帶槍。
就在他猶豫自己要不要擋在湯普森面前的時候,陳正威已經大步走過來:“沒想到芝加哥的治安這麼亂!”
“剛剛出去,就發現有不少人在交火!起碼有幾百人,這是在打仗嗎?”
陳正威的話語讓周圍的人羣微微騷動,隨後好奇的圍上來打聽:“陳先生,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更想問問!”陳正威聳聳肩,隨後衝着埃伯斯特咧開嘴露出個有些森冷的笑容。
“局長先生,芝加哥市中心爲什麼會發生幾百人的交火?而且就距離這裡三條街!”
“在來到這裡之前,我一直以爲芝加哥的治安會比舊金山好很多,說實話,我在舊金山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連聽都沒聽過。”
“剛剛我的一個員工被流彈誤傷,當場身亡。”
“我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局長先生!”陳正威直接森冷的質問。
湯普森看了一眼陳正威,又看了一眼埃伯斯特,目光中飽含深意。
“陳先生,還好你沒有事!這是最大的幸運!”湯普森笑了笑道。
“但我的員工沒有這麼幸運,我帶他們出來,就應該帶他們回去!”陳正威衝着湯普森點點頭。
而埃伯斯特心中更加驚疑,他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陳正威會在這裡,爲什麼他一點事都沒有,爲什麼這個中國人會在這裡質問自己!
“我要去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埃伯斯特給了湯普森一個眼神,然後衝着遠處莊園的保鏢招招手,示意他們保護好市長。
“局長先生,那裡的情況很危險!很抱歉我剛纔的衝動!如果你要去現場的話,我和伱一起去!”陳正威的語氣緩和下來。
埃伯斯特聞言後,神色一滯。
盯着陳正威,似乎想要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現在外面的情況很混亂,我的員工可以保護我,也可以保護局長先生!”陳正威繼續道。
埃伯斯特猶豫再三,才點了點頭。
“我也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一個紳士站出來,展現自己的勇氣。
他是戈登,芝加哥富豪圈有名的硬漢,曾經在南北戰爭中立下了功勳。
他的那些經歷,在芝加哥富豪圈和夫人小姐圈子裡一直都是傳奇故事。
片刻後,幾人來到外面,只見陳正威的馬車停在上面,上面還有不少彈孔。
“這是剛剛被流彈打到的!”陳正威道。
戈登湊過去看了一下,然後扭頭看向陳正威,目光有些變化。“陳先生的運氣不錯!”
“當然,上帝一直偏愛我!”陳正威拽出衣服裡的十字架親了一口。
戈登看出這些槍孔,根本不像是遠距離的流彈打到的。
除非用的是步槍。
但這些彈孔顯然不是步槍造成的。
而且這些馬車裡面竟然拿還夾着鋼板!
“兩位先生,我們出發吧!”陳正威盛情邀請兩人上車。
上了馬車後,戈登就一直保持着警惕,整個身體都繃起來,彷彿隨時會暴起一樣。
直到馬車來到了三條街外。
濃郁的血腥味順着風鑽入馬車裡。
戈登的臉色變了。
“就在前面了!”陳正威示意馬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