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當真有效?”他是知道有祛疤的良藥,宮裡頭的那些妃嬪美人中,常使用冰肌凝露膏來擦拭疤痕,不消幾日便好了,肌膚看着白璧無瑕。
可是那都只針對淺淡的疤痕,像雲奴身上那樣深刻的烙印,他着實沒有底氣,儘管這要是師傅所配。
“臭小子,你居然敢懷疑我。”瞧瞧他問的這話,那信心不足,懷疑滿滿的表情,玄覺瞧着直想捶胸頓足。
“我的藥可是採用了這世間難得的幾種祛疤效果極好的藥草和幾種嫩膚的花瓣,經過壓榨,提煉精華油液,在經過爲師幾日幾日不眠不休的努力之上,方纔得出的成果。
只此這麼一小瓶,世間絕無僅有的良藥,你居然還心生懷疑?”
“師傅,徒兒……”視線對上玄覺的臉,這才瞧着他雙目之下一片青暈,水至善頓時面露愧疚之色。
他叫師傅提水雲奴煉製祛疤的藥,雖有極大的期望,但心思裡也免不了的存有很大的嘗試心態,而今,待師傅將藥配製出來,他卻對藥性存有了極大的期許,希望師傅的藥功效絕佳。
誠如玉龍吟所說的那樣,說到底,對於水雲奴,他太過的缺乏自信。
他希望即便是厲甚嗥邀約了全天下的人前來證明,水印國的顏喜公主是他的王妃,他也能夠挺直了腰桿,信心十足的,告訴世人,她不是他的妃子。
因爲,那時,厲甚嗥提及到的所有的證據,在她的身上絲毫找尋不到,。她的真實身份已經在他的努力之下,徹頭徹尾的改變了。
“得了,爲師大度,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玄覺瞧着他面色晦暗愧疚的樣,就知道他心頭此刻正自責難受,他是他的徒兒,他自是瞭解他的爲人。
再說他方纔的生氣不過是爲了卸下他心頭的陰霾罷了,給他增加一點信心,叫他別緊提着心絃,迫使的自己壓力過大,一個不小心,一夜之間愁白了頭。
那時,水雲奴那丫頭要是嫌棄了他,不願當他的皇后,害得他沒得徒孫抱,他可就真真的虧大了去。
瞧着他神色有些好轉,玄覺忙伸手將他從龍椅上拉了起來,邊拉邊朝着通往後宮大院的後殿走去,“爲師我閉關煉藥,都有好些日子沒見着丫頭了,還怪想她的。
這會恰好是吃飯的時辰,咱師徒兩一塊到丫頭那蹭飯去。”
“……”
“對了,忘了跟你說這藥的事了,丫頭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個背上有烙印,我估摸着上藥得等到天黑,她入睡了,叫春景點了她的睡穴,再不知不覺的替她將藥給上了。
你放心,我將藥味給除了,擦上去,塗抹均勻了,很快便會和皮膚融合在一起,丫頭定是瞧不出任何的端倪。”
“嗯”
“徒兒啊!你說丫頭幾日不見我,會不會有些想我?”
“這個、我不知道”
“哎!你這小子連句討喜的話都說不出來,要說當年你父王可是個英俊儒雅,談笑風生之人,你母后的性子也算得上聰慧活躍,爲師真不知道,這樣一對能言善道,性情溫和的夫婦,怎會生出了你這般木訥生冷的兒子。”
“或許,徒兒像我的皇爺爺。”
皇爺爺,還真別說,這偏冷言語不多的性子,倒真像,腦子裡將水氏皇族的爺孫二人做了番對比,玄覺抿脣笑着,突地又想到了一些對他而言很是重要的事,眼頓的發亮,有些壞笑的問道。
“你說,待會丫頭問道我這幾日爲何不見蹤影,我該如何回答?”
視線斜睨着身旁比肩而走的老人,水至善嘴角一陣的抽搐,每回臨走都不忘在他身上打些注意,好在他要的東西對他而言都算不得什麼,而且有些時候還能爲他所用。
“前兩日,宮內進貢了一大批的藥材,師傅回去的時候,可以隨意的挑選些帶走。”
“你別心不甘情不願的,反正我要的那些東西,對你又沒多大的用處,到時,你從我這收回去的可是比你拿出去的更寶貝得緊。”
水至善雖回答得乾脆,毫不拖泥帶水,但出於自負自傲的習性,玄覺還不忘提點他,他這個做師傅的欠他這個徒弟的,還沒有他這個做徒弟的欠他這個做師傅的多。
他在他這拿走的是一梭梭的銀絲細線,他在他老人家這裡拿走的可是一捆捆精緻昂貴的綢緞布匹。
“徒兒沒有不甘不願,師傅多心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晨雨殿外,視線鎖上晨雨殿緊閉的大門,水至善漆黑的瞳孔,倏地變得深沉可怕。
以往這個時候,晨雨殿的大門早已打開。
心越加的不安,心跳得越加的快速,神色恐慌的擡手一把將緊閉的大門推開,擡腳跨入。
一旁的玄覺,瞧着水至善突然神色嚴謹冷冽,面露驚慌,連推開房門的手也略微的顫抖,頃刻間,面色嚴肅起來,腳步緊跟而上。
宮殿內,大殿之中,空無一人,神色一暗,面容一沉,水至善腳步加快,迅速的奔進內室,屋內瞧不得水雲奴的身影,入目的唯有銅鏡跟前,側躺在地面的春景。
“啊……”沉冷着臉,仰天咆哮,失去的揪心疼痛,心頭強烈的落差叫水至善一時間實難承受。
垂放在腰際的雙手緊握成全,牙關緊咬,脣瓣緊抿,鷹眸怒瞪,神色陰鷙冷冽,像只暴怒的狂獅,眼睛憤怒的發紅。
他要殺了他!
不知道是因爲昏睡得太久的緣故,還是因爲水媏兒的話,此刻,劉琦的頭腦清晰異常。
持久有效地藥力,使得他依舊的全身癱軟,躺在石牀上,睜大了眼,思緒仍舊停留在水媏兒所說的話中。
原來至始至終,水媏兒都未曾喜歡過王爺,當年,厲暮外出招賢納士,駐站丘芷,恰巧遇見了純真美麗的水媏兒,兩人第一次的碰面,就互生情愫。
日日相邀出遊,久而久之便再難分開,情不自禁之下,一次歡愉,水媏兒不幸懷有身孕。
自古以來,女子未出嫁,便懷孕者,世俗難容。
厲暮不忍見自己心愛之人承受輿論的壓力,承受他人唾棄的眼光,於是當機立斷的帶了水媏兒回到厲雲山莊。
厲暮考慮到其子厲甚嗥,怕自己突然納妾叫他難以接受,遂而便要水媏兒和王爺好生相處,打算等到他接受了水媏兒,和他相處融洽之後,便向長輩提出迎娶水媏兒的事情。
豈料,厲暮的這番苦心卻適得其反,王爺非但接納了水媏兒,甚至有了要迎娶水媏兒爲妻的想法。
所以當他在厲雲山莊的大廳內,聽得水媏兒替自己父親壞了兩個多月身孕,並要下嫁給自己父親的時候。
他問也未曾問過他們事件起因,在母親氣暈倒地之後,深受打擊,悲痛之下的王爺硬生生的給水媏兒扣上了欺詐、無恥、放蕩的罪名。
再加上厲雲山莊
接連而至的失火,完完整整的家頃刻之間毀得乾乾淨淨,家中親人齊齊離世。
從此,便使得王爺性情大變,視女人如蛇蠍,心懷強大的報復念頭。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王爺知道當年水媏兒並無半點誘惑和喜歡他的意思,和他貼心貼己的常伴數日,只是抱着一個身爲後母的人想要得到繼子認同,好好相處的心思,王爺會備受怎樣的打擊?
他不擔心王爺是否對水媏兒還心有所繫,不能忘懷,他也不擔心王爺會承受不了自己當年的自作多情,因爲現在的王爺眼裡心裡只容得下王妃。
他未曾想過,不,應該說,怕是連世人也未曾想到過,十二年前厲雲山莊火災一案,居然是王爺的生母所爲,那莫名出現,且又神秘至極的暗組織,甚至是這最近時段,擾得王府之內,諸多事端生起的人也是王爺的母親。
如果說季婉秋所做的一切事件真的只是如水媏兒所說的那樣,因爲厲暮背叛了她,選擇和年輕貌美的水媏兒在一起,所以因愛生恨。
做出了謀害家親,謀奪家產,將相公和小妾囚禁起來,讓其飽受多年煎熬,以至於到最後,厲暮身負寒疾致死,這一系列的瘋狂舉動,如果僅僅只是爲了報復相公的背叛,到這裡,不是都該結束了麼?
那爲何,她還要將爪牙伸向自己的兒子,她使得王爺名下產業莫名增多,水運局內又突地多出一大筆應該繳納國庫卻未曾納入上繳款單的賬款,如此舉動無疑是將王爺推向了風口浪尖上。
衆所周知,自打,王爺重新掌管國內河航水運,許多原本靠着這條道路大發橫財的大官朝臣因此而錯失了這樣一個大好的撈錢機會,因爲此事,衆人對王爺早已心生不滿。
再加上王爺性情冷淡,凡事講求公平正義,王爺入朝爲官的這幾年,因爲嚴查貪污腐敗之事,已得罪了不少的大臣,這會,若是王爺名下產業爭奪,水運局內又查出‘漏繳公款’一案,那些恨透了王爺的人,定會抓準了機會,要置王爺於死地。
季婉秋手下即有那樣一個神秘能耐極大的暗組織,這點短淺的道理,她定是明白。
除非,她所做的一切,並非只是報復厲暮的背叛那般簡單。
況且,據王爺所說,他的母親,季婉秋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女子,除了花紅、中饋、最擅長的無非就是琴棋書畫,出生書香世家。
試問,這樣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子嬌弱,毫無武學根底的閨中婦人,何來得那般能力組建一個強大的暗組織?
而且,十二年前的火災佈置得天衣無縫,暗組織的出動也謹慎有序,僅僅半月不到的時間,便將厲雲山莊旗下的所有產業收購,並且無人能查出背後的業主是誰,如此想見,這一切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憑着季婉秋的實力,這一切她根本做不但,所以,她的身邊定還有一個強大的人存在着,或許,那個人還是當年厲雲山莊的人。
所以,她的身邊一定還有另外的一個人在支持着她,
到底在這背後還有怎樣的陰謀存在,還有怎樣的原由?
當所有的誤會解除,當真想浮出水面之時,他當真的擔心,王爺會不會承受不了。
面對一個無辜的被他傷害得極慘,自己也愛得極慘的女人,他們之間的路又該怎樣的走下去,如果王妃執意的要離開他,要王爺放她自由,爲愛癡狂的王爺又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