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對於白雲正問他要何,卻又自行安排的舉動,白雲峰恨之入骨,但也只得咬緊牙關的接下。
不管怎麼說,他要的東西,他算是得到了,而且並沒有引起白雲正的懷疑。
只是這次回來,他爲何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以前老是被他用計甩開,氣得哇哇直跳的兄長,如今好像多了份深沉,還有運籌帷幄,他總覺得自己有種被他牽着被子走的感覺。
或許是他多心了,白雲正若真有比他更爲精於算計的本事,他就不會那般輕易的逃出他的掌控,逍遙了這麼多年。
也許,白雲正這次只是誤打誤撞的順了他的心而已。
招呼也未打,甩了甩衣袖,連帶着滿腔的憋悶,腳步一踏出正弦殿的門口,白雲鋒頭也不回的離去。
“嘖嘖,被厲甚嗥不留情面的教訓後,怎的還是這般目中無人。”跨出正弦殿的大門,站在長長的迴廊上,自上而下的掃量着大殿院中踏着青石地磚飛快的行走着的白色身影,白雲正嘴角勾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
天色漸漸地變亮,天際泛起魚白肚,周圍雖是帶着些許的渾濁不清,但殿外樑頂上點燃的大紅燈籠卻是恰到好處的將白雲正那嘴角勾起的笑意照得清晰無比。
燭火映照下,那笑邪氣橫生,紅脣微勾,像是嗜血勝利而歸的妖魔,只是這妖魔足夠的俊美罷了,侯在殿外,站至白雲正的一旁,多子斜眼瞅着他嘴角的笑,不覺的渾身發抖。
泗州城是一個商業,交通運輸都尤爲發達的城市,在這裡,厲甚嗥的產業幾乎佔據了六分之一,因此,當泗州商行和其他城市的商行出事時,厲甚嗥毅然決然的選擇前往泗州。
泗州城內最大的酒樓‘和善居’,以美食美酒,加上酒樓之內奉行優待的服務而盛名於世。
不僅如此,‘和善居’還是曾經赫赫有名而今消絕於世的厲雲山莊遺留下里的產業,自‘和善居’開辦至今,除了裡頭的隔絕設置有所改變話,樓內的食物,掌櫃雜役均未發生任何的變化。
正是由於這等等特殊的原由,因而使得‘和善居’一直備受來往商旅顯貴之人所鍾愛。
即便是裡頭的收費貴得嚇人,稍有錢財的老闆,富人們都願意花重金入駐裡面,因爲進入這裡的全是達官富貴,生意人和官場中人聚在一起,買賣,關係延生大抵能透過此等形勢而有所增長。
生意人與生意人之間可以無巧不巧的談妥一大筆單子,進而盈利雙收,官吏之間,富賈之間,也可在此完成‘小小’的賄賂,借而平步青雲,官路亨暢,財運連連。
當然,和善居如此有名也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和善居內的佈局別緻。
和善居佔地寬廣,設置貴氣,從上到下,天頂和地面形成圓盤式的鏤空局面,共分三樓,最頂樓是客房,房數衆多,而且間間寬敞,雅氣別緻,二樓是泡桑浴的地方,底樓便是用餐的廳室。
每樓環着空洞的圓盤,是一道不寬不窄的樓道,用於行人走動,進去各個房間,各個桑拿室。
泗州城內大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冷風也在城內上空盤旋着,然而‘和善居’內的熱鬧卻絲毫不受着壞天氣的影響,自早到晚,一直處於熱鬧非凡的局面,來往客人走了又來,錢財滾滾,源源不斷。
三樓的樓道,站立着三道高大俊挺的身姿。
站在最前面的位
子,
雙手緊握着樓道的欄杆,厲甚嗥一身黑衣,銳利的黑眸自上而下的凝視着大堂內那好不熱鬧的場景,神色越漸的晦暗幽深。
康乾手持佩劍站至厲甚嗥的身後,瞧着自家主子那一臉深沉的樣子,饒是平日裡有些粗心,頭腦簡單的他也不難察覺到主子究竟爲何時而煩惱。
記得那日他們三人剛到泗州,正打算進入自家名下的酒樓暫居,然後在逐一的針對產業莫名增加的事情進行考察。
結果翌日一早,這‘和善居’的掌管居然徑自的找上門來,還說什麼新老闆需要熟悉名下產業的話,應執意的將他們三人帶進了這和善居。
說到被人強行帶進來,多少是有些過了,畢竟王爺若是不願,沒有任何可以勉強得了,到底,王爺還是爲了要查清背後的一切才同意進入了這和善居。
只是他們都來了這裡已經這麼長的時間,到現在一點絲毫蛛絲馬跡也未查出
。
一想到這裡,康乾便覺得憤慨不已,這世上居然還有他家爺也素手無策的事,他納悶的想着,嘴上也一溜煙的冒了出來。
“這和善居如此生意興隆,爲何原本的老闆要將這酒樓贈予爺。”
這話說得無心,卻將厲甚嗥煩躁不安的心拉到了高點,原因不無有他,只因,厲甚嗥來此已盡一月,可所查之事卻依舊毫無半點頭緒,這全然不受他控制的事情,叫他無力也泄氣。
握着上好木質樓欄的手指不覺得加緊,若非理智的制止,只怕此刻稍一用力,那木欄隨即便會沿着手下的位置一道的絲裂過去,攪得一圈的樓欄紛紛碎裂,輕易一拍便散了架。
他向來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只是……
銳利的眸子漸漸染上黯然之色,眼皮慢慢地向下低垂,正準備轉身直接,在櫃檯處,視線裡卻瞧見一抹極爲熟悉,熟悉到他這輩子都痛恨,即使進入夢鄉也無法忘記的身影。
他瞧見水媏兒了,那個消失了十二年,又突然出現的身影,他費勁心機找尋不果的人。
她一身水藍色的衣衫,盤着簡單的婦人髻,有說有笑的對着掌櫃唸叨着什麼,她的臉並未隨着歲月的流逝而變得醜陋鬆弛,一如十二年前那般美麗絕倫,光潔白皙,退去了青澀,更顯得成熟魅惑。
瞧見她時,厲甚嗥渾身的血液沸騰着,復仇的火焰在胸腔了躥升叫囂,雙目赤紅,他想的是,立馬飛下去,一把抓住她,然後對她所犯下的罪孽處以極刑。
然而,他的腳卻像是上了萬斤重的鐵鏈,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唯有拿着仇視的嗜血的眼眼睜睜的看着她走出酒樓的門口,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只是當她一消失在他的視線內,他的腳能動了,想也未想的,厲甚嗥雙腳輕輕一躍,便落至了底樓的門口處,隨即飛奔着追了上去。
身後只餘得康乾和李燁怔訝萬分的驚呼,“王爺”
“劉管家”一大早,在前院負責打掃的下人,一瞧見四日未見得人影的管家出現在門口,先是紛紛的怔愣之後,繼而連忙上前道安。
“嗯”雙手緊緊地捧着一本厚厚的賬本,輕點了點頭,劉琦腳步未停的朝着書房的方向奔進。
商行出事後,接連着水運局內近兩月的帳也出現了問題,王爺走後,自然而然的,水運局的事情落在他的肩頭,這四日來他日夜待在水運局內,一直忙於查看
賬冊,總算是找出了最大的問題所在。
雖然成效並不見得明顯,那筆賬款的來源還是不太清晰,但到底還是將大致的方向弄了個明白。
在王爺回來之前,他還得將這個王府給照料好了,劉琦想着,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叫住了一旁垂首道了安隨即便準備離開的一名下人,開口詢問道,“這兩日王府裡可有什麼事情?”
被叫住的人,有些木然的轉過身,驚慌着臉,口詞不清的道,“劉……管家是……是在問我?”
“嗯”
“府內……府內這……兩日沒……沒什麼事”極度的艱難,那名年少的奴僕纔將一句完整的說完。
“是嗎?”瞧着眼前之人緊張萬分的神色,劉琦將視線收回,不再看他,徑自的轉身呢喃道,腳下的步子繼續朝前移動。
真的沒什麼事嗎,爲何他的心會覺得那麼不安,總覺得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他甚爲厲王府內的管家,替王爺打理這王府之內上上下下的事,神經敏感早已貫徹了他的身心。
他的意識越是強烈,就代表着壞事發生的可能性頗大,而且他的預感從來未曾出現失誤過。
在腳步即將踏入書房的門口,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一個轉身,在顧不得滿身的疲憊,朝着南苑的方向走去。
這是自水雲奴受傷後,第二次,劉琦踏入南苑的門口,第一次是他帶着大夫前來替王妃看傷,再有就是此時此刻。
腳步輕輕地踏進南苑的大門,院內除了些許黃色的落葉外,乾淨爽朗,慢慢地靠近水雲奴居住的廂房,看着眼前這緊閉的大門,劉琦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
這大白天的,非得把房門緊閉上,就算做主子的睡到日曬三竿,鸚鵡那個當丫鬟的不至於還蒙在被窩內未起吧,況且照着他對那丫頭的認知,她也不像是那般懶散的人。
心莫名的緊窒,伸手瞧上紅色漆木的大門,“王妃,王妃……”
接連着叫了幾聲,屋內依舊半點響動也無,莫非……人不在屋內……
幾乎是一想到這種可能,劉琦已經出手推開了廂房的大門,直起身子踏步朝着屋內走去,邊走,邊驚慌的喊着,“王妃,王妃……”
將南苑上上下下找遍之後,非但未見得半個水雲奴的影子,連着她身邊的隨侍丫鬟,鸚鵡的身影也不見蹤影,劉琦立馬奔進了前院的大廳,一聲令下,將府內所有的僕人全數叫了過來,包括門口的守衛,全數聚在大廳內。
滿面焦急之色,劉琦雙手揹負身後交握的來來回回在衆人面前走動,視線落在對面排排整齊站列的丫鬟奴僕身上,臉色又瞬間怒沉下來,“你們當真都不知曉王妃已經不再府內?”
“奴婢不知”
“奴才不知”
“屬下不知”
“負責打掃南苑的下人是誰?”下人紛紛不知的話,使得劉琦的臉色更黑,聲音更冷。
“……”
“沒人嗎,都不是你們?”
冷寂許久,久到所有人都覺得快要被劉琦散發出來的寒冰之氣凍死時,人羣中第三排從左至右的第五個位置,有人顫顫的舉起手來。“回……回管家,奴婢前些日子有負責打掃,只是……”
見有人肯出頭‘頂罪’,其餘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只是那口氣纔剛舒緩到喉嚨處,又被‘罪犯’那大有文章的話給重重的壓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