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麼,聽不懂本王的話嗎?”她的冷靜淡漠激怒了他,鬆開懷中的女子,跨步上前,伸手扯着她纖細的手臂。
她怎可如此不在意他的態度,他對別的女人好,爲了別的女人將她趕出主屋,她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嗎?
看着他因生怒而變得扭曲狠厲的臉,水雲奴輕眨了眨眼,擡頭,揚着一抹溫婉迷人的笑,柔聲道。
“王爺的話,臣妾聽懂了,所以臣妾這纔要更快的回到嗥瀾苑,將屋內屬於臣妾的東西全部搬出來,王爺應該不希望您最寵愛的女人居住在一間堆滿了其他女人物品的屋子裡吧!”
“……”她的話,不帶一絲的留戀,聽進耳裡,厲甚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全無了找茬的樂趣,擒住她皓腕的手不自覺的卸下,黑沉着臉,“你有這樣的認知最好。”
“是的,那麼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彎身,輕盈一拜,隨即帶着鸚鵡轉身準備離開,只是腳剛踏出一步,水雲奴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扭過頭,望向厲甚嗥俊酷的臉,“敢問王爺,臣妾到時住在何處?”
“王府這麼大,會沒有你住的地方。”他冷哼着,看也不看她臉,將頭轉向一旁,用鼻孔出氣的道。
“臣妾知道王府寬大,可是王爺若不指明瞭地方讓臣妾居住,臣妾怕到時王爺會給臣妾安上一個肆意妄爲,隨意任用王府財產的罪名。
或是,等到哪天臣妾住得有了感情時,王爺又帶回個什麼女人,讓臣妾搬家的話,臣妾到時怕是鐵打的心,也傷不起。”
“女人,你在挑釁本王。”緊抿着脣,臉部的肌肉因怒意不竭而不停地抽搐着,豎在腰間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蹦跳。
無視於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水雲奴依舊面帶微笑,噙着嫣紅的小嘴吞吐如蘭一字一句婉然道,“所以,還是請王爺替臣妾安排屋子吧,落魄也好,陰森也罷,只要不是王爺看得上眼的就可以了。”
落魄?陰森?這個該死的女人把他的王府當什麼了,乞丐窩嗎,還是墳琢?
他不得不承認,水雲奴真的有逼瘋人的本事,她全身上下半分值得他需要疼愛的優點也沒有,“本王的王府裡,看不上眼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那依王爺的意思,臣妾只有露宿庭院大壩的份了?”他的怒火沖天、咬牙切齒、狂妄自負,水雲奴不氣不惱,只是扭過身,與他照了個正面。
清澈無波的眼瞧着他冰寒陰鬱的臉,無奈而又略帶感嘆輕言道。“抑或是說,王爺有要將臣妾趕出王府的打算?”
說話間,他瞧着她的眼眉微微朝向勾起,眸光中帶着幾許的期待,嘴角勾勒的微微笑容似乎也帶着嘲弄的笑意,像是在對他無言的道着,他的一切決定,她根本無懼、也毫不在意,甚至是期待他早一點放棄她。
被當做商品一樣交換的羞辱,還有失去孩子的痛,他以爲這一切已經足夠使得她變得脆弱而溫順,然而她身上的刺非但沒有被磨掉,反而越來越尖銳硬朗了。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會因爲接連而至的傷害,怕她承受不起,而生起了暫且放下心中仇怨,照顧好她,善待她的想法。
而今,事實看來,他的想法多麼的愚蠢,他的玩具根本不受他的掌控,他恩惠般的給她點好顏色,她就不知所謂的在他面前開起染房來,總拿着一副不屑他照顧的表情給他臉色看。
她既然如此堅強,那他也沒必要拿出一顆憐憫的去對待她,況且,他們之間,除了討伐與償還,根本無需憐憫。
“你休想”如風般迅速掠至她的身前,大手緊扣着她尖細的下巴,瞪大了眼,滿臉的陰鷙,“本王的恨還未消除,你以爲本王會這麼簡單地放過你。”
“既然王爺並沒有要丟棄臣妾的打算,那王爺還輕抓緊時間,將臣妾的住所安排出來。”清冽的美眸直視着他烏黑深邃的潭目,強忍着臉上的吃痛,咧着被掌控得難以張開的櫻脣。
“一路舟車勞頓,臣妾可沒有王爺那麼健魄的身子骨,生龍活虎到還有力氣懲罰人。”
“本王以爲,像你這種,連孩子掉了,也不曾留下一滴眼淚的女人,身子也會同你的心一樣堅不可摧。”
鬆開禁錮着她下顎的大手,改而緩緩撫摸上她瑩白如玉的臉頰,薄脣勾起一抹嘲諷的肆虐笑意。“原來,你會累啊!”
厲甚嗥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被在場的所有人聽去,一時間,形色各異。
他刻意道出的話激得水雲奴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了片片漣漪,她揚起的臉,略微的蒼白,清冽的眼中染上一層朦朧,思緒漸漸飄離。
嫁給他,她知道他不過是個活在過去仇恨中的可憐之人,所以她不恨他,一如既往的對他心存愛戀,是憐惜也好,是愚蠢的執着也罷!他帶給她的傷害她都儘量的不予計較。
只是後來他把她送給一個齷齪的男人糟蹋,他將她看得毫無尊嚴,於是,她有了斷了愛念着他的想法。她那麼做了,努力地去忽視他的存在,忽視他帶給她不該有的影響。
就在她以爲自己已經放得下時,熟料,她懷孕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屬於他和她之間的孩子,她又心生了幻想。
或許,有一個孩子,他就能放下心中的仇怨,然後陪着她一起走向幸福,但是這一切,卻被他生生的摧毀了,連同着她對他的愛。
她失去的孩子,失去作爲母親的資格,失去的人生,全部成爲了他報復的戰利品。
她一直壓抑的,不敢思及的傷痛,想要帶着愛,陪着他一起走向幸福的,能夠黏着他的破滅了希望,他怎可輕易出口,怎可任憑着他的主觀臆斷,口口聲聲嚴辭指責她冷酷無情。
那猶如萬千根銀針被人密密實實的扎進心裡,清晰而滲骨的痛楚,又一次的攫着她的心臟,蔓延至骨髓,提醒着她所經歷的、失去的一切。
心顫抖了,腦海混亂了,血液凝固了,身體也僵硬了,卻依舊強迫着自己面色帶笑,虛言應承,“如果臣妾的身子和內心一樣強大,王爺玩起來不就沒趣了麼?”
“哼……本王今天暫且的先放過你,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回之前居住的南閣。”垂下撫摸着她臉頰的手,她的面不改色,瞧不出半分柔弱的臉,他除了惱怒還是惱怒,“若是記不得怎麼回了,找個下人帶你回去。”
“王爺不必如此費心,臣妾雖然愚昧,但記憶力倒也甚好。”腳步朝後緩慢移動,自發的和厲甚嗥拉開一小段距離,曲腿,俯身端莊大方的朝他行了禮,“王爺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那麼臣妾就先告退了。”
“滾”咬牙,輕輕吐出一個字。
看着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怒焰敵對,嚴媚兒的臉是一如先前的平靜溫婉,但在她心裡,卻燃燒着一把強烈的
妒火。
在和親宴典上,她第一眼就瞧中了厲甚嗥,他是她見過的最有魄力,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所以當厲甚嗥騎馬闖至驛館,說要她做他的女人時,她便毫不遲疑的答應了。
她自信的以爲,厲甚嗥也一如她一樣看中了彼此,她是水印國數一數二的美女,又極富才情,所以,她並不懷疑厲甚嗥會看上她是有所圖謀。
然而,到頭來,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從始至終,他的眼裡都只有她,只有水雲奴那個賤人。他對她毫無半點寵愛,她的存在不過是他藉以激怒水雲奴的工具罷了!
他將她從蕭虎手中奪過來,用水雲奴作爲交換是這樣,和她在屋內當着她的面調情是這樣,就連這次,讓她搬進嗥瀾苑也是如此。
雖然她對這個王府並不熟悉,但是聽着那包含了厲甚嗥名諱的院名,她也該知道那是厲甚嗥所居住的地方,是當家主母該住的地方。
她居然踏進了厲王府的大門,那麼厲甚嗥和水雲奴之間的事情,她會慢慢的知道,而她住進了嗥瀾苑,也絕不會讓自己有被趕出來的那天,王爺想要利用她,那她就好好地乖順的配合着他利用。
總有一天,她會徹底的毀掉水雲奴,她不僅要報被她捱打的仇,還要搶走她所有的一切。
看着水雲奴逐漸消失的背影,嚴媚兒的美目中泛起了濃烈的恨意。
“劉琦,安排幾個懂事的丫頭照顧新夫人,等王妃搬離了嗥瀾苑,就讓媚夫人搬進去。”水雲奴一走,厲甚嗥滿腔的怒火一時間也找不到發泄的突破口,一甩衣袖,隨即夾着怒氣踏步徑自離去。
“……”那我現在住哪兒,愣在原地,看着渾身戾氣的男人,小嘴蠕動半天,直到厲甚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也未能將卡在喉嚨的話道出來。
厲甚嗥一走,兩旁站立的下人們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站在一旁,劉琦淡淡的瞥了眼嚴媚兒,隨即朝她垂首略微行禮。
“媚夫人,今天就先跟屬下到客房暫住。”語氣篤定,沒有任何的商榷,不容得嚴媚兒開口拒絕,劉琦便跨步掠過她,朝前開起路來。
哼……柳眉不滿的擰起,咬着脣瓣,雙腳一跺,提着裙襬跟了上去。
“看來這新夫人脾氣不太好”站在二人身後,瞧着那漸行漸遠的嬌媚身影,康乾一手搭在李燁的肩頭,依着他的身子,扁扁嘴,咋舌嘆息道。
側頭,看着他嬉笑的臉,李燁不語,沉着臉,右腳一踏,肩頭隨即一甩,從康乾那沉重的負荷下脫離出來,隨即跨步進了王府。
“府上近來可有什麼事情?”當劉琦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折回書房時,厲甚嗥早已等在那裡,眼朝着另外一旁瞧去,恰好見着康乾站在那裡一臉看好戲的戲謔表情。
頓時,劉琦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回爺,府裡近日安好,各商行,水運局內也無大事發生。”
“本王相信你的能力,商行的事情,水運局的事情,即使本王離開個一年半載,你也有辦法處理妥當。”坐在太師椅上,隨手翻閱着擱在桌上的賬冊,雙目在他和賬本上來回掃射。
“王爺說的極是,像咱們劉管家這樣聰明絕頂、心細如毛的人,基本上是沒什麼事情能難倒他的,不過……”瞧着劉琦絲毫沒有要坦白從寬的舉動,康乾站出身,不懷好意的對着厲甚嗥道,“要是人,就不能同慨而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