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魂毯的形成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我用了最大的魂力來催發魂毯形成,魂毯在須臾間,便於無形之中與端木如薰的身子接合到一起,直至落地的時候忽然停止,在我意料之中,魂毯極其完美地避免了端木如薰的死亡。
可是我的腹部已經膨大到了可以臨產的程度,肚子裡的孩子因爲這次強行催發魂力,須臾間竟然從七個多月,成長到了九個多月大小,劇烈的宮縮和陣痛代替了我本該擁有的欣喜,我一下子進入了可以分娩的狀態,兩條腿忽然便癱軟了下來。
好在皇甫凌抱住了我,然後轉身將我抱在馬背上,他隨後也上了馬緊緊抱着我,給我一個能夠保持舒適的姿勢。
我還是沒有時間和他說說話,但是我覺得我快要死了!也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孩子雖然快要生產了,但是孩子的實際月份並不足月,我不知道在靈魂之力的干擾下,我能不能生出一個健全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低聲呼喚着,雖然陣痛的感覺很厲害,但是我依舊保持着冷靜,因爲尖叫只會讓我更痛,還不如蓄力找個合適的地方生下孩子呢,當然了,只要還有生下孩子的可能性。
“孩子會沒事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皇甫凌調轉了馬身,我因此看見蕭嵐去將端木如薰駝了過來,城樓上的將士也居然倒戈相向,已經打鬥了起來。
我沒有意識模糊,那是我看見的事實,剛纔還耀武揚威的老將軍,居然不顧身後的危險朝我們射出箭來,現在八人的馬陣將我和皇甫凌的馬匹護在了中間,老將軍的弓箭一下子就被嚴鬆的箭給砍折成兩段了!
城樓的牆壁上也釘着一支箭,看來剛纔有人喊小心什麼的,正是因爲有人朝我射箭。但是城樓上的人以爲是朝他們射箭呢,沒想到箭的準頭極好,一下子就把掛着我的繩子給射斷了,我也因此被解救了下來。
現在,我的心裡,根本就放心不下大仇和大恨,可是我喊出“孩子”兩個字,皇甫凌卻以爲那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於是我只好改喊道:“大仇,大恨……你不要了嗎。”
“依依,仇恨由我來報。你先不要多想。孩子也會沒事的!”皇甫凌依舊不懂我在說些什麼。
我極力想表達自己的意思。於是憋了一大口氣,虛弱道:“端木如薰的孩子……孩子……”
想到這裡,我的心忽然就像被硌了一樣吃痛,端木如薰之前不是和慕容飛星談論過。說慕容飛星是她端木如薰的第一個男人嗎?
難道,這場騙局裡的孩子也是假的嗎?我總覺得大仇和大恨太過於成熟,難道他們都是袖珍人假扮的?想到這裡,我不禁咳嗽了一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正伏在蕭嵐馬背上嘔吐的端木如薰,看來她中午吃的太多了。
沒過一會兒,我的肚子裡又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收縮,疼痛讓我幾乎要背過氣去。
馬陣正在遠離敵方陣營。路兩邊的戰況也極爲瑰麗,大批的軍馬竟然陷入了地底,看來皇甫凌有找過擅長挖地道的專家啊,巨大的轟鳴聲在地底爆發出,皇甫凌埋的炸彈一個接一個地爆炸。除了我們所走的路徑外,無一不是土地爆裂、人肉橫飛的景象。
與此同時,我們幾個人也像是在水上飛一般迅速逃離,我緊緊抓着皇甫凌的衣襟,疼痛地就像掉了一塊肉似的。
“依依,再堅持一會兒,再一會兒,我們就要到了!”皇甫凌的聲音開始恐慌,卻被周圍的爆炸聲所湮沒,只有我能聽懂他的意思。
“洛軒,我快不行了……”已經快要昏迷的我,知道我一旦睡了過去,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所以我想再和皇甫凌多說幾句,至少不留遺憾。
於是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盡皇甫凌一生的容顏,我艱難地想說話,心中的影像全是皇甫凌一人。
人在將死的時候,才能明白一些事情,這就是愛情啊,就算皇甫凌曾經欺騙過我千萬遍,我也不想再怨恨他了,更何況,這一切似乎都是端木如薰謀劃的騙局,只要大家當面對峙,就不會有猜忌和懷疑了,我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即便我已經不復存在。
在皇甫凌溫暖的懷抱裡,我幸福地閉上眼睛,等到再次被劇烈的陣痛驚醒時,我居然躺在了白羽州的軍營帳篷裡,右手被緊緊握在皇甫凌的手裡,牀邊是一個六十來歲的穩婆……
皇甫凌與我四目相對,我看見了他眼裡的淚水,他一直重複着五個字:“依依,對不起。”
可是他沒有必要和我說對不起,因爲我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我必須經歷這一劫,孩子也是因爲我濫用魂燈而迅速長大的,如果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對不起孩子。
據說人能感受的疼痛等級一共分爲十二級,生孩子大概是十級,那種痛感無異於高壓電間隔地穿過身體,帶來由內到外的劇痛,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我的每一次使力,都讓我有如強行揭開縫合傷口一般不忍,我卻知道我現在必須要揭開它,我要不斷地應對痛苦,迎接每一次好似風口浪尖上的頂級撕裂感,才能在最後的最後,讓這些痛苦變成最由衷的歡笑。
試想鳳凰若想涅槃,也只有浴火才能重生,女人如果想獲得第二次生命,就必須誕下生命的延續者,將一切信念歸結於爲了重生,爲了孩子,纔是疼痛之中最大的動力。
一直叫我用力的穩婆,忽然若有欣喜地開口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孩子本是胎位不正,卻在剛纔的顛簸之中駛進了正道,我已經看見它的額頭了,娘娘您再使把勁,再使把勁啊,孩子,孩子很快就會出來了!”
我已經沒有了應聲的心思,只顧着遵從穩婆的命令向下使勁,沒想到微一睜眼,居然看見端木如薰帶着大仇和大恨走進我們的帳篷,隨後竟然跪在那裡,以此吸引皇甫凌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