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他的心臟撲通了一下,好似被敲動。
他突然間想繼續呵護這個一直依賴他的小女人。
毫無疑問,這些年她給他最多的感覺就是,她愛錢終。
愛慕虛榮,彷彿是他身邊幾乎所有女人的特點,他從不爲此覺得奇怪配。
封以珩所生活的圈子,不外乎權勢,金錢,和女人。這三項緊密相連,周遭的人將這三項玩轉於手心,不亦樂乎。
儘管大多數人都知道道德倫~理,可若將這三樣擺在他們面前,又有幾人不沉~淪?
他所在的這個灰色地帶,有着許許多多這樣的人。
但他並不管別人,他只過好自己的,點到而止。
像池晚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愛只愛錢的女人,每個月都要用他的錢買很多名牌奢侈品的女人,那圈子裡比比皆是,隨便抓一個都不會抓錯。
但他爲什麼會覺得,她有些特別?
她身上,會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是他從其他任何女人身上都找不到的。
池晚……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爲什麼會給他這麼特殊的感受?
放在一旁的手機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是一條新消息。
輸入密碼,看完回覆:好。
晚上,佳人有約。
池晚睡得並不深,睡夢中的她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她其實醒了,卻沒睜開眼,由着封以珩輕手輕腳地將她放下,蓋好被子。
手機在響了第一下之後就被封以珩轉爲了靜音,拿着手機去了窗邊遠一些的地方。
“喂?”
池晚聽着那道沉厚的聲音開口,很輕,像是怕吵醒她,也像是——
怕被聽到,刻意壓低了聲線。
她睜開眼,他的背影入了視線。單手插在兜裡,站姿是輕鬆隨意的。
“還在公司。”
“不用過來了,反正晚上會見到的。”
“乖,新浦見吧。”
池晚的心裡毛毛地,像是有千萬只小蟲子在爬過,心口被咬了一下。
毫無疑問,電話那頭是個女人。
那一聲“乖”,就彷彿是他對她的語氣。
原來她並不是特別的那一個,他也是可以對另一個女人這樣說的。
那邊要掛電話,池晚便又閉上了眼,裝睡。
封以珩回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護士進來整理病房,封以珩轉頭問:“什麼時候能出院?”
“如果沒什麼其他不適了的話,今天就可以出院了的。”
“好,謝謝。”
這時池晚也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彷彿真的剛醒過來一樣。
看着封以珩,臉上是一抹清淺的笑容,美麗清新。
她神展開雙手,求抱。
這一個醒來的撒嬌動作,封以珩並沒有拒絕,反而是很享受,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迴應她的擁抱,將她抱了起來。
靠在他結實的胸膛裡,她的手下滑至他腰部抱住,聲音輕輕地:“你真的還在……”
“幾時騙過你?”
她搖搖頭。
記憶中,封以珩是沒有騙過她的。
對於她的問題,他或許不會告訴她答案,但他不會騙她。
至少在她所知道的範圍內,並沒有。
但也許還有一種說法是,她不值得他去撒謊欺瞞。
譬如方纔那個女人,他下意識地就說了謊話,不想讓她知道,他和她在一起,對麼?
封以珩看不見的臉上,笑容變得苦澀了。
自己這個正妻,反倒是成了小~三的一般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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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真有一種他是偷來的錯覺。
“藍悠悠的事,是你做的嗎?不要騙我。”
“順手。”他答。
果然是他。
但她並沒有同情藍悠悠的意思,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不來找她麻煩,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像她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怎麼可能搶得到封以珩?
“那天你和她一起出現,嚇了我一跳。”池晚的聲音輕柔。
“怕什麼?”
她搖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怎麼會喜歡那種胸大無腦的女人呢?一想到你那奇特的口味,就覺得很恐怖,那我該是怎樣一種存在啊……當時這麼想。”
封以珩笑出聲,刮她鼻子:“怪不得她這麼恨你。你這張嘴,毒。”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她擡起頭,看着他。
封以珩很自然地低下頭去,吻了吻她微翹的脣,“是。”
翹得這麼高,難道不算在索吻?
得到他的肯定,池晚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封以珩說:“那天剛下飛機就碰見熟人了。說是‘碰見’,不如說是他們特地來接機。藍悠悠是張局的乾女兒,他讓我送她回去,張局的面子,不好駁。”
乾女兒呢。
如今這三個字,誰聽了都會想到一個方向去。
池晚並不認識這位“張局”,但想必是什麼地方的大人物,和封以珩有過接觸。
對於藍悠悠的選擇,池晚不發表任何意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做什麼選擇都是別人不能干預的。
她也不會笑她,更不會對她不恥,自己也是同等性質的人,誰又比誰高尚?
池晚從不給自己標榜高尚二字,她是墮落的,是市儈的,甚至是下作的。
這些她都承認,沒什麼好否認的。
收起思緒,她笑開:“張局的面子自然不好駁的。可送到家便好,還帶她去買珠寶是幾個意思?你都未帶我去買過珠寶,從來都是直接送到手上的。”
她吃味。
“不是你說的,值錢的都喜歡嗎?女人,事後不承認的本事還不錯,”他說笑,並未生氣,“說是她生日,張局忙,沒時間陪她,讓我代替送她份禮物。”
聽得出來,都是一種說辭而已。
想必是藍悠悠跟張局提了要求,張局便儘自己所能幫幫她。
當然,她若能成功,他們兩人的關係自然也就更上一層樓了。
“恩,說得通,”答案姑且滿意,“那你老實告訴我,那天你不留戀地從她那回來,是因爲我讓你生氣了,想回來好好教訓我是不是?”
“家有嬌妻,爲何不回?”
“不信。”分明是她和江承允在一起的舉動惹怒了他,上趕着回來給她顏色看纔是。
“藍悠悠就沒勾~引你?我猜你們一到家,她就想着法子勾你上~牀呢。”
“有千里眼?”他輕點她的黑眸。
她說的好像親眼所見似的。
的確,一到藍悠悠便勾~引他,當時手機響了,他想也沒想就當是救星,藉機離開了。
之後他就再沒找過她,隨她怎樣。
她就不該挑戰他的忍耐力,頻頻對池晚下手。
“那你怎麼不從了她?也是個美人呢,”池晚勾~人地笑着,眸子裡有幾分玩味的笑意,意思幸災樂禍,“回頭她跟張局哭說你欺負她。”
封以珩笑笑不說話。
藍悠悠雖蠢,可總應該知道收斂吧?
她若因爲這些事去煩張局,那也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時間”而已。
她若想繼續跟着張局,就不該。
“你捨得?”他勾着她的下巴,笑問。
她搖頭,“我是怕你有麻煩。藍悠悠不是他
的人嘛?你封了藍悠悠的路,張局會不會因此而和你翻臉?”
“想多了,”封以珩笑着,指腹在她略乾涸的脣上摩挲了幾下,“他當時答應她,只是順口,我也不好拂他的面。但實際上,藍悠悠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個玩物,爲了她跟我翻臉,她的面子也是挺大的。”
張局沒那麼笨!
一個藍悠悠,不足掛齒,她即便是真的回去鬧,把張局鬧翻了,吃力不討好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他若真的想安撫她,給她安排另一間公司便好,路子不是沒有的。
“那有一天,我到了藍悠悠這樣的境地,你會爲我和誰翻臉嗎?”池晚突然問。
“你們不一樣,別拿自己跟她比。”他並不回答,卻這樣說道。
不管怎樣,池晚聽了心裡還是較爲滿意的。
“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
她搖搖頭,不說什麼。
無聊麼,隨便問問。
封以珩跟她說了辦出院的事,正合她的意,在家裡,小白也不用跑來跑去。
“那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帶上小白,好麼?”
“晚上不行,改日吧。”
他這樣說了,她也不鬧,點點頭。
晚上他去赴她的約。
這樣一試便知,那位口罩小姐比她重要許多。
沒到晚上,封以珩中飯之前就先離開了,留下了言清給她使喚,讓她有任何事和他說便好,他都會辦好。
下午時間,小白在兒童房呆不住,便回了病房玩平板上的解密遊戲,言清因此也在病房裡呆着。
還不等池晚從他口中問點什麼,言清自己先熬不住,衝她八卦了起來:“池小姐,怎不見你耍些非常手段?”
“譬如?”
“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總裁似乎也沒有打消要離婚的念頭,這不,晚上準備去和萬小姐吃飯的事,他已經從鄭浩那聽說了。
他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
和池晚認識也是四年了,從時間上來講,他習慣地站在她這邊,倒也希望她能和封以珩繼續走下去。
何況他也挺喜歡她的,性格總是淡淡地,不招人討厭。
“起初聽說你病了住院,我當是你終於出招了呢!敢情你是真的病了!”言清說,“池小姐,我看總裁對你也不是沒意,你怎麼不想想法子留住他?”
他總有這麼種錯覺呢!
從這兩天他們相處的感覺來看,挺和諧的啊,怎麼就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當着他以爲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的面,言清不敢提“離婚”兩個字,話繞着說,相信池晚聽得懂。
“他不喜歡鬧事的女人,”池晚說,“該是我的逃不掉,不該是我的,強求也沒用。”
“話不是這麼說的!”言清口一快就說出了一件事,“你看萬小姐就會使手段!舞臺意外什麼的,我調查過了,人爲的,最大的嫌疑人是萬小姐她自己!”
“咦?”
那位口罩小姐,姓萬?
“去……”言清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池小姐,你可別跟總裁說,是我說的啊!這事封總還不知道呢!”
有些事,言清就算查到,也是不會同封以珩說的。
不得多嘴。
“封總前些天忙,不在她身邊,她便搞些事出來引起他的注意力,這不,那天在會場上,總裁都撇下其他事去看她了。”
“恩,大白,事在人爲。”小白一直在聽,給了這麼個結論。
言清:“……”
小少爺居然聽懂了的節奏?
池晚只是笑,不接言清的話。
不離婚的想法,最近經常出現,就連剛剛他應了萬小姐的約,自己心裡也是有些吃味的。
所以她大概能理解,封以珩對這段婚姻大抵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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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彼此留下的不是愛,而是一種不習慣。
自己佔有了好些年的,突然被另一個人搶走,心裡是滋味纔怪呢!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問他能不能不離婚的,得到的答案卻很肯定。
所以池晚認爲,沒有繼續嘗試的必要。
“言特助,我就問你一句話,封以珩決定的事,改變過嗎?”
“呃這……”好像還真沒有!
下午,池晚就出院了。
言清先送了小白去少年宮打發時間,回來便接池晚出院。
封以珩沒說來不來,反正她沒等。
知道他要去和萬小姐約會,等了也白等。
倒是言清有些在意地說:“池小姐,要不你還是先休息一下,我打個電話跟封總說一下?出院可是大事,不然回頭封總又得怪我沒提醒!”
“沒事,說不定他和萬小姐正在約會,你現在打過去,豈不是打擾他們?他反倒要怪你打得不是時候。”
“這……”被池晚一說,言清也猶豫了。
誒等會兒——
“池小姐,你怎麼知道的封總和萬小姐,他們……?”
“他們晚上不是還要一起去新浦吃飯嗎?”
“誒??我……我說的??”言清以爲自己說漏了嘴。
言清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鄭浩說的,封以珩吩咐鄭浩到一定時間就去接萬小姐。他們一通話,言清就知道了。
可池小姐是怎麼知道的?不可能是總裁告訴她的啊!
“新浦呢,雁城最豪華的歐式餐廳,我都沒去過。”池晚笑了一下,鑽進了言清開來的座駕。
所以咧?
知道後,就這反應?隨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出去花前月下?
“所以我才說啊,”言清鑽進駕駛座,“池小姐你會不會太大方了些?從前我就想說了!一直忍着沒講,封總的緋聞都鋪天蓋地了,你也穩如泰山,哪天有三兒殺上門,你也是要淡定地請她喝茶嗎?”
“喲,你還真猜對了。”
藍悠悠殺上門,她還真的禮貌地給她泡了杯茶,上好的呢。
“……”言清愣了愣,“真請啦?”
“請了啊,不過她沒喝就是了。”人家說只喝星巴克的東西,看不上她泡的。
“……”
言清大膽地挑挑眉說:“池小姐,要不,我們也去新浦?”
“去新浦幹嘛?”
“蹲點啊!”
“然後捉~奸?”
言清沒點頭,但那眼神顯然是這個意思,對捉~奸有着極大的興趣,特別還是和她這位正牌去捉,必定精彩?
“傻孩子,”池晚探了探他的額頭,沒發燒,“不要命了你。回家!”
“回哪個家?”
“我家啊,西沉很快就要易主了。”
就算他們嫌棄她住過,婚後換小家,西沉的這別墅也是要賣給別人。
儘管封以珩說要送給她,可她覺得吧,既然離,就離得徹底些,徹徹底底地,過一個沒有封以珩的生活。
如果繼續住在這裡,怕是走不出他的世界。
她花了四年來習慣身邊有封以珩的陪伴,不習慣的話,大不了再花四年去習慣沒有他。
多簡單的事,習慣這東西,只要時間長了就可以改變了。
“哦……”言清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轉頭看她笑得那麼清淡,反倒有些悶悶地,“那池小姐,以後咱們還能見到嗎?”
“隨緣吧。”
池晚靠在座椅上,手捂着腹部,仍是不舒服。
生了小白後的第一次痛經,這種久違的感覺還真是既陌生又熟悉啊……
這身體,遲早有
一天是活生生給她自己折騰壞的!
言清觀察得也仔細,一看她這樣就問:“不舒服的話,要不還是回醫院繼續住着?”
“沒交過女朋友啊?女朋友痛經你送她去醫院呆着?”池晚看着他笑。
“交過的!”言清急忙就說。
“着急什麼呀?”池晚像個御姐似的笑,“又不是說你是個處。”
車廂裡靜悄悄地。
轉頭一看,發現言清瞬時漲紅了臉,把池晚給逗樂了:“不是吧?言特助你多大了啊,真還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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