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放下手,同樣的淚流滿面,此刻的她看起來憔悴極了,眼眶通紅,臉色蒼白。
她又擡起手,聲音哽咽:“我能……我能摸摸你的臉嗎?”她說的那麼小心翼翼,聲音裡似乎帶着祈求,生怕陳而安拒絕了她。
陳而安輕輕點頭,沒有拒絕。
秦芷撫上陳而安的臉,描畫着陳而安的眉眼。
“真像啊……”她輕聲呢喃。
陳而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和她很像嗎?”
秦芷毫不猶豫的點頭:“很像……很像……”
“那阿姨,你可以告訴我,你認識我媽媽嗎?”陳而安的聲音已經算很平穩了,可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天知道她有多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天知道她現在心臟都要從胸腔裡跳躍出來。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難受……
秦芷哽咽着從喉嚨裡吐露兩個不完整的字,湊成了一個完整的回答——
“認……識……”
喬流年扯住小易的袖子,“想辦法把宋芷歡帶走,留下小艾和秦阿姨就可以了。”
小易瞪眼,他眨了眨眼,以此確認自己有沒有幻聽。
在喬流年眼神的迫使之下,他只好拽走了宋芷歡。
宋芷歡明顯興致不高,欺負小易的意思就都沒有,只能跟着小易走。
三個人坐上車,退到了五十米以外,靜默的注視。
——那天的天很藍,那天的風很輕,那天的雲很淡。那天,我淚流滿面。那天,我遇見了,和媽媽很像的人。by陳而安
風吹動頭髮,頭髮刮在臉上並不疼,有些癢。陳而安緩慢的眨眼,一根頭髮落在了眼前。
她將凌亂的髮絲別在耳後,然後不再哭泣。
露出了一個優雅有禮的笑容:“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
-
陳銘踏進了醫院,隔着玻璃窗,看着那個小小的孩子,心裡的負罪感絲毫沒有減輕。
徐溪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蒼白過分的臉,她現在的情緒還算平穩。
徐溪站在他身邊,眼神貪婪的看着那個小孩子,“陳銘……你愛他嗎?”
陳銘側頭看着徐溪,徐溪瘦了很多很多,穿着病號服,整個病號服都空蕩蕩的,“愛。”
他是真的愛這個孩子,安陽的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
徐溪毫無血色的脣綻開笑,“已經很好了。”
真的,已經很好了。我不奢求你愛我了,只求你愛我的孩子。這大概是我徐溪,僅剩的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已經沒什麼再屬於我了。
只有這個流着我一半血的孩子,證明我存在過。
徐溪的手撫上玻璃,她看見安陽睜開眼,小小的孩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他可能還不知道疼,身上還帶着針,正在輸液。
徐溪的笑有些苦澀,他還那麼小啊,就要離開媽媽了。
徐溪的聲音很平緩,很穩,很溫柔:“請你善待他。”
陳銘的心被這一句話抓緊,他有些急了:“你什麼意思?徐溪?!”
徐溪那麼溫柔的聲音,只有在很久以前他才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