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纖細,如蔥般直,如玉般細膩,流水一般在琴鍵上彈起,或輕或重,或緩或急,琴音慢慢在人眼前展開一幅畫卷,裴景默的表情隱在光陰之中,陰晴不定。
陸傾顏卻覺得自己近幾天的心情,從一開始在醫院的絕望,到逃出醫院之後的擔驚受怕,再到現在的處之淡然,陸傾顏覺得自己的心情實在是經歷了一番波折,此刻的她能夠坐在這裡,在聚光燈下彈着琴,也算是老天爺恩賜給她的自由,也是裴景默對她的拯救。
一曲未完,陸傾顏覺得自己的眼中都要流出淚水來,然而很快,最後一個琴鍵也在顫動中漸漸恢復平穩,陸傾顏坐在椅子上,看着鋼琴,腦海中一片空白。
裴景默也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擡頭望着陸傾顏,表情平靜,眼神中也彷彿什麼都沒有似的。陸傾顏半天才緩過神來,回過頭朝她望去,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裴景默曾經是搞藝術的高材生,後來在這裡開了這間酒吧,醉心於酒,每天無所事事。
那個人離開之後,鋼琴就沒有再讓人碰過了,他也封了畫筆,只在花叢間流連,只爲能在熟悉的氣味之中找那麼一點安慰,世人都說裴景默放蕩不羈,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只有裴景默自己知道,不是,真的不是。
“你從前學過鋼琴?”
直到裴景默起身走到了陸傾顏的面前,陸傾顏才愣了愣,連忙起身,跳下臺子,站到裴景默的面前,“很小的時候學過,但是後來……後來就沒碰過了,所以技藝也有些生疏了。”
“好好保護你的手。”裴景默低頭注視着陸傾顏的手指,卻突然看到她的手背上似乎有一點淤青,不禁皺了皺眉,“生病了?”
陸傾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才反應過來,那是之前在醫院輸液的時候留下的痕跡,乾笑了兩聲,將手往身後藏,“沒……沒,天冷,凍的。”
哪兒有人的手能凍成那樣?
天再冷,也凍不出針眼啊……
裴景默明知道陸傾顏是說謊,只是也沒有戳穿,靜靜地盯着陸傾顏,陸傾顏被他盯得直發毛,忍不住就往後退。
這樣瑟縮的樣子,卻如同一記清涼的藥劑一樣,漸漸讓裴景默回過神來。
到底,還是他想多了。
不是就不是,再像都不是。
裴景默從口袋裡掏出護手霜扔到了陸傾顏的懷裡,“下次可以試試別的曲子。這裡是酒吧,不是火葬場。”
裴景默說完便轉頭走了,獨留陸傾顏站在原地,一頭黑線。
什麼意思?
裴景默是在說她彈的太生離死別,太悲慼悲慘讓人窩心嗎?
這護手霜又是什麼意思?裴景默一個大男人竟然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嗎?還是說,他特別爲自己準備的?
怎麼可能!
陸傾顏搖了搖頭,連忙把自己腦海裡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忘記。
簡直是瘋了,裴景默不過就是閒着沒事過來看見她,順便表達一下關心員工罷了。陸傾顏聳了聳肩,把手中的護手霜放到了口袋裡,正要去拎那些口袋的時候,才一拍腦袋,想了起來,那些東西都被言顏給拎回去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