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
“哎，我在，言哥，什麼事？”
聽到言墨琛喊自己的名字紅毛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站直了身體，生怕言墨琛一個不順眼就把自己丟去泰國了。
“讓人把她送回去。”
言墨琛指了指抱着腦袋躲在吧檯邊上的王鳶，紅毛揮了揮手就有兩個壯漢向前一步對王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王鳶本不想走，看見這兩個壯漢站在自己面前不想走這句話也沒了說出來的勇氣。
“你來陪我喝酒。”
言墨琛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吧檯後的酒保看了看紅毛用眼神詢問，紅毛揮了揮手示意他倒酒。
紅毛也清楚言墨琛其實不能再喝了，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向高傲自信的言墨琛露出這種落寞的表情，於理，他是該勸阻言墨琛，於情，他卻沒有辦法開口。
“言哥，你……”
對於紅毛欲言又止的話言墨琛只是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問，端起酒杯。
“陪我喝酒。”
紅毛暗歎一聲，坐在言墨琛邊上的椅子拿過酒杯陪着言墨琛一口灌了下去。
“言哥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言墨琛將手裡的酒灌進嘴中，看了紅毛一眼。
“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言墨琛爲什麼會這麼問，紅毛明顯愣了下，隨即露出一陣苦笑。
“有過，只是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去喜歡她？”
陳江想起記憶中那個一襲白裙污濁不染的人眼神有些迷離，他拿過酒保剛滿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我只是個刀口舔血的混混，指不定哪天身家生命都會交代出去，我有什麼資格去喜歡她呢？就連我喜歡她這種事情對她都是一種侮辱吧。”
提起這種事情陳江以爲自己早就已經沒了感覺，只是誰能告訴他心口傳來的鈍痛是怎麼回事？
陳江的話讓言墨琛不由想起了他剛遇到陸傾顏的時候，那個人穿着的雪白的裙子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潔白無瑕，然後是他，是他讓那個誤入人間的仙子染上了凡塵。
想起那個時候陸傾顏身下大片的鮮血染上她的白裙，紅的那麼觸目驚心，那個時候的言墨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似乎溫暖病危的時候他也沒有那麼無措。
仰頭再灌下一杯酒，那個時候的陸傾顏彷彿就站在他眼前，有些被遺忘了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統統甦醒。
如果沒有感覺，在把陸傾顏送往醫院之後他爲什麼拋下那麼多的工作拋下溫暖苦苦守候在手術室門口？這種事情分明可以交給手下來做。
如果沒有感覺他爲什麼要對陸傾顏苦苦隱瞞溫暖的存在，本能地不想讓她知道。他原本完全沒有必要對陸傾顏溫柔以待，像對待王鳶那樣不就好了？
如果沒有感覺的話，爲什麼陸傾顏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他會是那樣的惱火，不是應該是慶幸丟掉了一個大麻煩嗎？
他爲什麼會在陸傾顏失蹤之後動用一切手段要把她找回來，明明
只是一個沒有用處了的棄子。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到現在才醒悟，陸傾顏，我後悔了。你本是可以自由飛翔的鳥兒，可我卻偏偏要折斷你的翅膀把你裝進籠子，現在我後悔了，只是現在後悔是不是太晚了？
陳江看着言墨琛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倒着無色的液體，臉上充滿了苦楚而懊悔的神情。
“言哥，你不能再喝了。”
言墨琛一把推開企圖勸阻的陳江，眼前的景象開始恍惚變成一個個色塊旋轉，他是千杯不醉，只是醉人的卻不是杯中的酒液。
“該死的！”
言墨琛發出一聲怒吼，拳頭狠狠砸在吧檯上，實木的吧檯竟然被他砸出一個洞，同時他也把他的手砸的鮮血淋漓。
“言哥，言哥你去哪裡？”
陳江看着言墨琛站起來從吧檯上拎了一瓶酒推開周圍的人晃晃悠悠向外走去當下就慌了神，趕緊讓人跟上。
陸傾顏，陸傾顏！言墨琛像所有的醉漢一樣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還往嘴裡倒酒。
在他眼前的不是道路而是一張張陸傾顏的臉，微笑着的陸傾顏，開心的陸傾顏，不開心的陸傾顏，生氣的陸傾顏，發現他和溫暖在一起的時候的陸傾顏，歇斯底里的陸傾顏……
言墨琛第一次察覺到心口傳來的鈍痛，第一次感受到那樣強烈的情感，不是因爲溫暖而是因爲——
“陸傾顏！”
跟在言墨琛身後的陳江看着從來自持的言墨琛醉得一塌糊塗還要往前走，嘴裡大喊着一個女人的名字不知爲什麼他也覺得很苦楚。
他明白言墨琛爲什麼會這樣失態，陪言墨琛喝酒的時候他也喝了不少，想起記憶裡那個女人，想起那個女人曾經溫柔地喊着他的名字，眼裡不由涌上一層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陳江仰起頭努力不讓淚水落下，一邊還要吩咐手下人跟上言墨琛。
陳江的手下十分尷尬地看了看站在原地仰着頭看上去快哭出來的陳江，又看了看還在晃晃悠悠往前走的言墨琛不禁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怎麼一個兩個喝了酒都是這幅德行。
現在的言墨琛一心只想趕到陸傾顏面前告訴她他後悔了，告訴她他其實也已經喜歡上她了，現在讓一切都重新開始的話還有沒有用？
手中的酒早就在路上就被言墨琛灌完了，他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暈暈乎乎地去摸鑰匙，跟在言墨琛後邊的人立刻上前扶住他卻全被他推開了。
陳江的手下看着這樣的言墨琛不由地搖了搖頭，他們該怎麼說纔好，醉成這副樣子居然還真讓他找到了路硬生生走到了這裡。
言墨琛拿着鑰匙，整個人醉得太厲害怎麼也對不準鎖眼，又氣又急言墨琛乾脆扔了鑰匙想要把門撞開。
身後的人見了趕忙撿起鑰匙幫這位爺把門打開。熟悉的佈局映入眼中，言墨琛並沒有開燈直接搖搖晃晃上了樓，幾個手下面面相覷還是決定不跟上去，關了別墅大門各回各家。
陸傾顏早就已經睡下，只是心中的苦悶讓她無法睡去，
只能在牀上輾轉反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發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點了言墨琛竟然還會過來，所以在這個男人帶着滿身酒氣撞開她的門的時候陸傾顏驚得險些從牀上跳起來。
“言墨琛？你進來幹什麼，快給我出去！”
“陸傾顏。”
眼前一片恍惚的言墨琛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由地向着聲源靠去，只是他這副樣子卻嚇壞了陸傾顏。
這個人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頭髮也亂糟糟的，衣服還破了好幾道口子，身上帶着濃重的酒氣令人作嘔。
“言墨琛你給我滾開啊。”
陸傾顏推拒着緊抱着她的人，只是她這個樣子並沒有喚回言墨琛的理智。
言墨琛試探一般擡手摸了摸陸傾顏的臉，緊緊盯着她瞧了又瞧，努力想要看清楚這個人的臉，直到聽見陸傾顏的喊聲他才笑了。
“陸傾顏？”
陸傾顏從不知道言墨琛還會露出這樣孩子氣的笑容，就像個小孩子找到了遺失已久的心愛的玩具一般滿足的笑容。
“我在。”
鬼使神差的，陸傾顏沒有再推開靠在她身上的言墨琛而是很平和地應了一句。
“我終於找到你了。”
言墨琛笑，那笑容晃了陸傾顏的眼睛，被迫躺下的時候陸傾顏忍不住閉上眼睛，言墨琛，就當你這笑是爲了我而展開的吧。
今夜過後我就當，我生命中沒有出現過言墨琛這個人，我欠你的，從此兩清了。
陸傾顏這麼想着，眼淚順着眼角落在枕頭上，很快被吸水性良好的枕套吸收。
言墨琛是被刺眼的陽光叫醒的，他發現懷裡抱着一個溫軟的東西，睜開眼睛就對上陸傾顏平靜無比的睡臉，多久沒有見過你露出這麼平靜溫和的樣子了？
言墨琛擡手摸了摸陸傾顏的臉，看着懷中的人兒還沒有醒過來低頭在這人臉上留下一記溫熱的吻。
陸傾顏睜開眼睛看到滿臉溫柔的言墨琛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他看着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笑得那麼溫柔。
陸傾顏伸手想要去觸碰這個人的臉，行至一半又猛地縮了回來，這個人的一切溫柔都不是給予自己的。一想到這，陸傾顏原本平靜的心又開始緩緩地痛起來。
她慢慢閉上眼睛，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手上的動作帶着狠絕。
“啪。”
言墨琛被陸傾顏這記耳光打傻了，他回過頭看着滿臉冷漠的陸傾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陸傾顏，你真的有這麼恨我嗎？”
說話的時候言墨琛的雙眼死死盯着陸傾顏的臉，想要從她臉上找到什麼。
“言墨琛，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他失望了，陸傾顏的臉上滿是瘋狂和恨意，言墨琛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好，我放你走。滾吧，趁我還沒有後悔！”
陸傾顏吃驚地看了一眼言墨琛穿起地上的衣物向外走去，言墨琛閉上眼不再看她。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