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彬的手不斷地在流血,我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線衫脫了下來用力綁在他的傷口上方,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再一次把我攔在身後,他說:“危險,你乖乖躲好!”
龍哥大概看到了這一幕,想到他剛纔有危險時第一時間掩護我、而我現在卻在另一個男人的身後,於是他譏諷地說:“好一對伉儷情深啊,爲了國家這麼賣命,兩個人分別對付我們兄妹兩,真有你們的!舒畫……呵呵……很不錯的名字,沒有想到,你居然能演天蝶演得這麼出神入化!你的chuang上風姿也很動人啊,你們兩人,嘖嘖,真是天生一對!”
我估計他的心裡已經恨到不行了吧?那種被玩弄、被戲謔的滋味,那種把我捧在手心卻遭受我最致命的背叛的滋味,那種無法容忍、堂而皇之的欺騙,一定讓他的心都涼到了谷底吧?
我始終不敢再看那邊,我只聽到阿嬌輕輕地在他身邊說了一句:“別難過,無論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騙你。”
張偉扭頭對炎彬說了一句:“你帶着舒畫先離開,趕緊去看看傷勢。”
結果,皮蛋又開了一槍,炎彬摟着我一個貓腰躲開了,張偉這邊的人也不謙讓了,直接朝皮蛋的方向不斷射擊,龍哥大聲罵了一句,場面混亂到不行,他們一時也顧不上m了,他們幾個迅速翻身進了皮蛋和那批黑衣人藏身的閘門並且反鎖了,張偉當機立斷地下命令道:“你們幾個,在這裡想辦法把門打開;另外通知其他人,趕緊潛入水下,務必防止他們逃竄,抓住一個是一個。”
張偉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分批行動,我扶着炎彬正想離開,一直沉默、一直處於震撼中的m扭頭,悠悠地對炎彬說:“炎彬,真有你的!”
炎彬有些錯亂地看了她一眼,我想,他面對m的心情,一定和我面對龍哥一樣複雜。炎彬沒有說話,我扶着他往外走了出去,張偉派了兩個手持機關槍的武警跟着我們,我們先行撤離,我帶着他先去療傷。
我這才發現,船外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這一次出動的武警數量驚人,一時間碼頭到處都有人把守,龍哥他們想要逃出生天估計很難,因爲他們只有一條出路就是下水,只是沒有設備在水下呆那麼久,如果不能獲救,也是凶多吉少。
我和炎彬兩個人的心情都非常複雜,我們之間絲毫沒有那種久別重逢之後的感動,只是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裡,然後麻木地往前走着,他不時因爲痛發出聲音,我聽在耳朵裡,很是心疼。
那一段路很長,我走在外面,炎彬走在裡面,我們沿着船的最外圍慢慢往甲板的方向走去,突然我耳邊傳來一陣類似風聲的奇怪聲響,緊接着有一根繩索突然從我的頭上套了下去,徑直套到我的腰部,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被這根繩索拉到了一下拉得落入了水中,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失衡,昏黃的海水灌入我的嘴裡耳朵裡,我被那根繩索拉着直直地往下,耳邊依稀聽到了槍聲和炎彬的呼喊聲,只是槍聲不是射入水中的,而是從水中射上去的,我很快就意識模糊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清醒過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身上溼漉漉的,我似乎被人潑了一盤冷水,我的面前,赫然是龍哥的臉,他的眼睛瞪得出奇地大。那一刻,我明白,我的死期和無盡的折磨已然來臨……
我不知道我置身何處,感覺周圍都是冰冷陰森的氣息,好像是在地下,又好像是在海底,那一刻我有些恍惚,難道我們……來到了地獄?
他揪住我的衣領,一把我把我提了起來,我的頭很疼,我下意識地摸了摸,發現手上都是血,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頭不知道被什麼撞破了。
皮蛋陰陰地說:“龍哥,你打算怎麼對付這個不安好心的女人?”
說完,皮蛋往我的臉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揚起巴掌準備扇我,卻被龍哥攔住了。龍哥定定地看着我,但是眼神再也不是從前那樣的溫柔,而是一種無情的冰冷,他揪着我的衣領,我的脖子被卡得呼吸困難,我感覺又快要昏闕過去,因爲不能順氣所以不斷地咳嗽,那種感覺,比死了還要難受。
我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他親自陪我去買的,我還記得我穿着這條裙子在他面前轉來轉去的樣子,只是轉眼,他卻恨不能用這條裙子把我勒死。不過幾天時間而已,呵,一切都變了,所有的人和事都變了。
這個地方很狹小很雜亂,時不時還有轟隆隆地響動,就在我快要窒息過去的那一刻他放開了我,把我狠狠扔在了地上,然後走到了一邊背對着牆,什麼都沒有說。我躺在地上,努力睜開模糊的眼睛看着這周圍的一切,地上到處都是水跡,我不知道是我身上的水跡還是他們都是溼漉漉的。
這個地方很狹小,四面都是牆,之所以能看得清是因爲不遠處的小矮桌上放了一隻小小的手電,我依稀看到那小矮桌上還有一堆各種各樣的零食,我聽得到外面的水聲,還有上面不斷有人走動的聲音,那一刻,我大概猜到我們的位置應該是在遊輪下方的某一個暗室裡,這一個暗室一定是張偉所不知的,而且一定非常隱蔽,不然不可能那麼多人來回地走卻沒有發現。
我很想大聲呼救,但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絕望而呆滯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阿嬌走了過來,狠狠地踢了我一腳,然後說:“虧得龍哥對你這麼好,你居然出賣他!你這種女人,真應該下地獄!”
說完,她又重重往我腰上踹了一腳,我吃痛地呻吟了一聲,頭應該還在流血,我感覺我的意識又漸漸地模糊,然後,我又一無所知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好像又換了地方了,看上去是一間破舊的旅館的樣子,我被安放在一張簡易的木板牀上,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簡單的服裝,我嘗試挪動一下身子卻發現手腳都異常地痠痛,我摸了摸頭上的傷口卻摸到了繃帶,似乎替我做了簡單的包紮。我想試着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感覺嘴巴異常地乾渴,這時候,門被推開了,不知道是誰走了進來,我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水,水……”
進來的是人是阿嬌,她蹲了下來,看着我冷冷地說:“想喝水是吧?”
我沒有力氣多說什麼,她用力擰着我的下巴,然後不由分說地拿起桌子上的熱水往我的臉上倒了一下,然後說:“怎麼樣?喝夠了嗎?”
那水並非沸水,但溫度應該挺高,我感覺臉上被燙得無處可逃,瞬間從心底深處發出一聲我從未有過的顫音,然後,門又被打開了,我聽到龍哥冷冷地說:“阿嬌,說了別動她,maggie還在他們手裡!”
阿嬌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走了出去,我聽到門被關上了,龍哥走到了我身邊,蹲了下來,我現在的樣子應該很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臉上的皮膚不知道有沒有被燙壞,只覺得生疼生疼的,現在的我,應該面目全非了吧?
他冷冷地看着我,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他那張冷峻的臉,他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普通人穿的那種衣服,我想伸手去摸他的臉,被他狠狠地拍了下去,我瞬間眼淚流了出來,然後艱難地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對……對不起,我……我也有我的苦衷。”
他看我的目光依舊冰冷,他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原諒你。我最心愛的女人,不是誰都可以扮演的。舒畫!是吧?你記住,你對我阿龍所做的一切,我沒有那麼輕易原諒!”
說完,他站了起來,我用盡力氣擡起手,拉住了他的手,我手的冰涼估計他感覺到了,我能感覺到他渾身一抖。我輕輕地用力地吐出一句話,我說:“你……你敢說,某些時刻,你沒在……期盼……我只是演……演戲,並……不是……真……真的瘋了……”
我話一說出口,我感覺到他渾身一怔,他沒有甩開我的手,但是也沒有握緊,我的指尖觸摸着他的手,那一股溫暖讓我產生了幻覺,我覺得我快要死了,意識又逐漸地模糊,我頭上的傷一定很重,我感覺我可能發燒了,渾身一陣陣地發燙,我的整個身體彷彿不是我的,我整個人都難受到不行……
他轉過身,看到我的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他蹲了下來,他握着我的手,然後說:“是,但是我期待的那個人是天蝶。不是你,你是舒畫。”
他把我的手放回了被子裡,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因爲平躺無法順氣差一點兒又背過氣去,他把我扶了起來,我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一刻,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和我對他一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在。我想,這會是我的生機,我必須抓住。
我費盡力氣地又說了一句:“天……蝶……已……已經死去很……很久了,你……我……可能……可能是天意。”
說完,我再次因爲身體機能的無法支撐而昏闕過去,我並不知道他聽了會怎麼想,但是我知道,我必須抓住他內心深處對我還殘留的那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不然,我的下場一定會特別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