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那麼平靜,平靜的讓林言就要產生一種錯覺,似乎,現在這個樣子,才應該是方瑤本來的生活,她只是出去了一趟,遭遇了一些事。
與其說是幻覺,到不如說是他的貪念。
總之,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原本以爲,林言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方瑤救回K市,必將引起軒然大波,最不濟也能粉碎那個冒牌貨的陰謀。然而,沒有。
方瑤覺得,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她的歸來,好像一顆完全不起眼的石子,沒入浩瀚之中,連片漣漪都激不起。
在林言家裡心安理得的住下,儘管只是表象。
方瑤很努力的想要忘記不愉快的事,甚至即使在遭遇到姚尚君的否定之後,也沒有對他死心。她堅持生下兩人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關於這一點,她和林言心照不宣。
經管方瑤很努力,也完全將精力放在了身孕上,可卻依舊無法阻擋因爲懷孕而給身體帶來的一系列的問題。
最初的時候,還只是輕微的有些咳嗽,這個也都在注意飲食和環境後有所好轉了。
只是,沒料到,突然有一天,方瑤站起身來,本來只是想倒杯水喝,坐在她對面的林言臉色就全變了。
方瑤還沒覺的有任何不適,那邊林言已經站了起來扶住她,二話沒說擡起手來直接用袖子捂住了她的鼻子,並且用另一手託着她的後腦勺往後仰。
“我……我怎麼了?”
方瑤扶住林言,猜測自己開始出現其他徵兆了。
林言扯出個笑容,強自鎮定的安慰她,“沒事,這鬼天氣,太乾了。我馬上把加溼器開開啊!”
正是進入夏季,K市的夏季炎熱潮溼,怎麼會幹燥?而且,林言哥,你知道嗎?你哭的比笑的還要難看。
方瑤流鼻血了,毫無徵兆,而且她本人還沒有什麼感覺。
林言帶着方瑤去了趟醫院,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大堆外用藥,都是些沖洗鼻腔和塗抹在鼻腔裡的局部用藥,只能緩解症狀,根本無法解決根源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林言反而沒有方瑤沉得住氣,有危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有時候恐懼反而會更深。
從懷孕一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方瑤對此表現的很平靜,根據醫囑每天按次數頻率早晚的沖洗,上藥,也會對保姆把加溼器全部灌滿水開開報以感激的一笑。
林言每天朝九晚五出門回家,很有規律。方瑤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生活的,但他在關心自己,儘可能的抽時間陪着自己,這一點方瑤還是能體會到的。
有一次,方瑤半夜起來喝水,看到林言還在書房忙,心裡面突然就潮溼了一片,他果然不放心自己,連林言都這樣,爲什麼姚尚君居然會不相信她呢?
方瑤再沒對林言說過感謝地話,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掌握了個規律,只要她一說感激,林言便會立即露出一副虧欠自己的表情。
——那一年的事,林言終究是沒法釋懷。
也許,林言至今還單身,放不下的已經不是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而是曾經的那段不堪的魔怔時光。
***
對方瑤的照顧,已經無微不至加小心翼翼,然而。終究還是在一天晚上將她送進了醫院。
因爲,鼻腔大量出血,這一次怎麼用冰敷,用紙填塞都沒能止住。
進了醫院,局部做了電凝,纔算是止住了。
兇險過去,林言坐在那裡給方瑤削蘋果,她其實一直都不太愛吃水果。
林言虎下臉生氣的說:“剛纔沒聽醫生說嗎?要注意營養搭配,水果裡面,就是蘋果最有營養。”
方瑤只好張開嘴乖乖的吃了。林言是本Xing裡偏細膩的Xing格,就好比他削蘋果用下意識的削成很小的丁,這樣能一口塞進方瑤嘴裡。
被照顧着的方瑤,突然就哭了,不是很大聲,也沒有淚眼婆娑,只是睫毛沾溼了,眼角剛好掛住一兩滴淚的樣子。
林言覺得,她這樣,比放聲大哭還要讓人心疼,剛想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那丫頭卻枕在枕頭上笑了:“哥,幸好,悠悠不在,幸好媽他們都去了澳洲,幸好,現在他不肯認我……”
要是被她們看到現在這副樣子,這個孩子還真不一定能順利生下來了。
林言擡起手,往她嘴裡又塞了塊果肉,忽略掉她那虛假的笑:“瑤瑤,你好好養身體,我還是覺得,這當中肯定有問題,姚尚君……你應該相信他。”
說不上來爲什麼,只憑着過去多年的經歷,就是會讓人覺得,姚尚君一定在預謀和醞釀着什麼。
方瑤眼睛眨了眨,點頭輕笑:“我知道,所以,我不生氣,也不去找他了。在孩子出生前,我就乖乖的在這裡等着他,尚君……一定會來接我的。”
“嗯。”
這是一個信念,支撐着方瑤堅持下去的信念,而且,林言也並不是敷衍,他的確也是這麼認爲的。
他只是下意識的藏起一些東西,比如關於姚尚君和妻子如何恩愛的各種報道。
在林言看來,這個世界真是有點瘋了,相愛的人如此兜兜轉轉,讓看的人都精疲力盡。
方瑤臥chuang的時間越來越多,幸而她Xing格文靜,並不會覺得有大的不妥。
躺在chuang上的時間,林言給了她圖紙和筆,本意是讓她隨手畫畫打發時間。
她學的是時裝設計,林言也是投其所好。
方瑤於是用它來畫西服,各種各樣的,全部都是姚尚君喜歡的樣式。
林言偷偷看過,圖紙上那個模特身材高大挺拔,雖然說模特大都如此,卻還是給他一種“這人是姚尚君”的感覺,直到他在夾着的圖紙裡找到一張姚尚君的肖像畫,那五官、神態,和照片一樣惟妙惟肖,大概只有深愛的人才能畫的這麼入木三分吧?
後來,圖紙上又出現一些童裝的樣式,有男孩款,有女孩款。這些無一都和姚尚君有關,和她的家有關。
***
有些時候,說話的人無意,也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聽的人也明明理解,可是,卻還是會被一些人利用,比如,這個時候的姜箏,她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因爲曾經一句無心的戲言,而且是賭氣意味很重的戲言……
她在大馬路上被堵這種事,自從有了牧子航這個生父之後,就變得太稀鬆平常了。
而自從這次回來之後,大清早的落荒而逃這種事,也是稀鬆平常了,只是,今天,她特別倒黴,因爲,這兩件事情完全撞到一塊去了。
老實說,她原來真不知道,原來杜朗家這麼有權有勢,要是早知道……
姜箏捋一把亂蓬蓬的頭髮,扯扯身上的睡衣,自己這個樣子,蹲在大馬路邊,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反正今天走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要說,這政府要員居住地就是不太好叫車子,出租車什麼的簡直絕跡了,姜箏想,要是再等不到車,回頭那瘋子就該又醒過來了!
有句話,叫做好的不靈壞的靈,真的挺準!
姜箏這裡正急得抓耳撓腮,那邊遠遠的就看見杜朗的車子開過來了!
“靠!真特麼黴運!”
姜箏眼尖,一眼看見了,立即站起身拔腿就跑!
“啊!”
還沒跑出兩步,姜箏眼前一花,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回死定了,當年沒死掉,這回看來是要死在車輪下了!
奇怪的,居然不害怕,估計,是死過一次的緣故。
迎面數量轎車朝着姜箏開過來,眼看着要撞上冒冒失失的她,卻又都在關鍵時刻剎住了!
只聽一連幾聲剎車聲,刺耳的劃破地面,車輪幾個翻轉,驚險的停住。
杜朗在車裡看的那才叫一個魂飛魄散,車子晚了一步停下,停下就衝了過來,將姜箏一把拉過,二話不說塞進懷裡。
感覺到杜朗在顫抖,姜箏楞了會兒,搖搖頭,伸手在他脊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慰到:“你害怕什麼?別害怕,我沒事,我就是真死了,也沒事,你看,我真不怕。”
姜箏不是撒謊,她語氣平靜,呼吸平穩,氣血通暢,目光坦蕩。
怕杜朗不信,她又補充到:“比死可怕的事,我都經歷過了,這真沒什麼。”
杜朗明白,正因爲明白,才愈加心疼,無論他再對她怎麼好,都沒法彌補她那兩年所受的苦,她不原諒他,這輩子都不原諒,都沒關係,他只是需要一個機會——一個照顧她的機會。
姜箏試着掙脫杜朗,杜朗在看到眼前下車的一排男子後,更堅定的將人抱在了懷裡。
丫頭剛起來,爲了躲他,連衣服都沒換,只穿着睡衣,怎麼能讓人看?!
“哎喲,杜朗,你捂死我了!我要憋死了!”
姜箏在杜朗懷裡撲騰,杜朗臉色刷的黑了,終於忍不住喝到:“你別一口一個死字,是,當年我是沒用,但是,你信不信,你現在要敢死,我一定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