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的病情尚在康復當中,姚尚君身上卻又發生了一件蹊蹺的事。
那天上午會議結束時,姚尚君從會議室出來,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焦急。
“怎麼回事?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怎麼這麼長時間沒有聽說過?”
啓幸壓低了聲音回到,“這個我也不清楚,太突然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關於牧黎川,我們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牧子航的確有過這麼一個養子。”
“……”姚尚君長嘆一口氣,一直以來倒是忽略了這麼一個問題。
只是照情況看來,真正的牧黎川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否則牧子航那一招“李代桃僵”不可能玩兒那麼久。
那麼,這會兒冒出來的牧黎川的妻兒,算是怎麼一回事?還不辭辛苦從C城找到K市?
妻兒尋找丈夫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爲什麼會在牧黎川死了之後這麼久,還這麼準確的找到他這個替身身上來。
“人在哪兒?”
“不想讓太多人議論,所以沒放在休息室,在總裁辦公室。”
姚尚君點點頭,人已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內門裡,長條沙發上,一個年輕的女人,帶着一個五六歲的女童畏畏縮縮的坐着,聽到門外有動靜,立時拉住女童的手站了起來,神色惶恐、戰戰兢兢。
姚尚君上前兩步打量着眼前的母女倆,還真是完全陌生的兩張臉孔,一點印象也沒有。
女人留着黑直髮,柔順的在腦後束起來,身形消瘦,五官看上去很樸素,樣子是不錯的,但因經歷了喪夫之痛,生活上大概也窘迫不如意,是以形容很是憔悴。
個子不算矮,姚尚君目測,比瑤瑤要高上那麼一截,但因爲卑微的姿態,反而不顯得有多高。
旁邊那個女童同樣是瘦巴巴的,一雙眼睛生的倒是大,圓睜着滴溜溜的,卻同樣盛滿了惶恐——是從小受過苦纔會有的樣子。
女人見到姚尚君愣了很長時間,雖是驚慌,但眼神卻沒有一刻從他身上挪開過。
“……黎川。”
什麼場面上的開場白都還沒有,女人先是喊出了這個名字,而後一閉眼,落下了兩行淚水。
姚尚君一驚,略微還有些惱怒,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從一年前被牧子航和桑喬設計陷害之後,現在他的臉還是頂着牧黎川的樣子。
“坐吧。”
姚尚君在母女倆對面坐下,微擡下頜示意她們也坐下。
女人的情緒一時收不回來,漸漸哭的厲害起來。她哭,她牽着的那個女童看着媽媽哭,自然也跟着哭起來。
看着母女倆在面前抱着哭成一團,姚尚君先是訝異,後是不耐煩,卻沒有開口去阻止。
想想瑤瑤也曾經歷失去他的苦痛,也爲了他留了不少眼淚——這麼一來,他倒是同情起這對母女來。
也許那個牧黎川是因爲執行什麼任務意外死亡,但也許是成爲了牧子航報復的一顆工具。不論是哪一種,這母女倆從此失去了丈夫/父親,都是很可憐的。
姚尚君前傾着身子,將桌上的紙巾盒拿起遞到女人面前說,“擦擦眼淚吧,孩子哭得臉都紅了。”
“……謝謝。”
女人道了謝接過紙巾,慌亂中抽出幾張給孩子擦了眼淚。慢慢的,女人的情緒穩定下來。
她把女童抱在懷裡,擡起頭來看向姚尚君,極力隱忍着,強笑着說,“對不起姚總,我失禮了。”
姚尚君一聽這稱呼,姚總?剛纔還衝着他喊“黎川”,現在就變成了姚總?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女人開口解釋到,“我的確是聽說姚總和我丈夫很像,說您一年多前出了事故……所以,我抱着僥倖的心理,想着您會不會就是黎川……”
她說到這裡,語氣又哽咽了,沒再說下去。
姚尚君點點頭,心中明白,真正的牧黎川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事的,牧子航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喪心病狂的事情並不是做不出來。
“那麼,牧太太何以這麼快就確定姚某不是牧黎川?”
姚尚君這麼問着,眼裡有一絲的好奇。
女人輕輕一笑,“雖然看上去是一模一樣,但我的丈夫,我還是認得的,您從門口走進來這麼長的距離,還開口請我們坐下,這……足夠了,足夠我認出您不是黎川!”
姚尚君略帶讚賞的挑挑眉,女人的直覺果然是比男人要細膩,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瑤瑤也是。
這麼想起來,難怪當初他把牧良辰當成瑤瑤時,瑤瑤會那麼生氣。當時他不理解,現在卻也覺得自己確實可恨了。
“我能問一下,牧太太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嗎?”
這個纔是姚尚君關心的,牧黎川的妻兒難道真的只是姻緣巧合聽說了些什麼才找到了這裡?
女人搖頭笑笑,“黎川在外面做的事情,一向是不回來告訴我的,我也從來不問,我不知道這當中究竟有什麼厲害關係,所以,我能說的就是無意中聽說的。
也許在姚總看來是有人故意讓我知道這個消息,但我提供不了更多的線索,我真的是一無所知。”
她的眼神看起來清澈坦蕩,並不像是有所隱瞞。
姚尚君點點頭,相信她所說的。
“那牧太太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女人搖頭輕笑,“我能有什麼打算?自然是帶着孩子回到C城去……”
“爸爸!”
正說着話,女童突然從女人身上跳下來直撲向姚尚君懷裡,姚尚君猝不及防,又怕摔着孩子,只好將女童接着抱在懷裡。
小孩子的身體軟乎乎的,姚尚君也是個父親,自然是生了憐惜之心。
小孩子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只知道眼前這個人,和父親一模一樣,不是父親又是誰?可是,父親好奇怪啊,爲什麼不想以往那樣將她抱在懷裡,還玩扔高高呢?
“彤彤,下來,不要胡鬧!”
女人見狀急了,可看到孩子高興的樣子,又紅了眼,孩子已經沒了父親,她真是捨不得再多罵一下。
“沒事,不要緊。”
姚尚君擡起手擺了擺,將小女孩抱起,笑到,“叫彤彤是嗎?”
“嗯,爸爸不記得彤彤的名字了?”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姚尚君,還固執的以爲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姚尚君懶怠解釋,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看着女人說到,“這樣,我讓人送你去機場,順便給孩子買點吃的。”
“這……”女人看了看姚尚君,又看了看孩子,原來是想要拒絕的,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感激,“那,謝謝你了。”
看的出來,這女人的自尊是很強的。
但一個女人,丈夫無故喪命,隻身帶着孩子生活,想必是窘迫的,從C城遠道而來,也是比不小的花費。
姚尚君叫來啓幸,安排母女倆前去機場。
“大哥,就這麼讓她們走了?是不是太草率了?”啓幸不解。
“這個牧太太應當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後面一定是有人在Cao縱,不然丈夫都死了一年,怎麼才找來?讓人跟着,一刻都不要放鬆警惕。”
姚尚君搖搖頭,就這樣放人都,當然不可能,他又不是沒有大腦的小孩子。
啓幸一聽,心中有了算計,帶上門前去佈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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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幸前腳剛走,後腳總裁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怎麼又進來了?”
姚尚君頭也沒擡,正伏案在桌前,十指迅速的敲擊着鍵盤“噼裡啪啦”的響,他還以爲是啓幸去而復返。
等了半天,進來的人絲毫動靜也沒有。
姚尚君擡頭一看,方瑤正站在桌前嘟着嘴委屈的看着自己。姚總立馬換了副面孔,賠笑到,“是瑤瑤啊,怎麼站着?來……”
“我要走了!”方瑤橫他一眼,表示自己很不高興。
“咦,怎麼亂說話,纔來就要走?走到哪兒去?”姚總慌忙站起來,一把抱住親親老婆。
“哼,不是不想看到我嗎?那我不走還站在這裡討人嫌嗎?”方瑤在他懷裡直扭着、掙扎着。
姚尚君大驚,“誰,誰不想看到你?”
“你!就是你!”
裝傻充愣什麼的,不管用,剛纔不是還說“怎麼又進來了”?
“嘿嘿,不是,那不是衝你,我那是說啓幸呢!怎麼敢這麼說瑤瑤?”姚總滿臉堆笑,在心裡補充,他一點都不想睡浴缸,真的!
然後就聽見方瑤氣呼呼的說,“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對着我說了,晚上你睡浴缸!”
不要啊,還真要睡浴缸啊!
姚總一臉苦瓜樣,辯解道,“不行的,今天不能睡浴缸。”
“爲什麼?”方瑤疑惑,睡浴缸還分哪一天?
“因爲……”姚總眼角一挑,長臂挑開方瑤的衣服下襬,手掌已經開始不老實……掌心柔滑的觸感讓他舒適的閉上了眼,“因爲兩天都沒做了,今天瑤瑤不想要嗎?”
“你!”
真是討厭的不行!每次在嚴肅認真的時刻,這個人都要耍流氓,真的是很煩,很煩!偏偏拿他一點轍都沒有。
“嗯?今天要不要?”
“不要!”
“那我要。”
男中音,低沉喑啞、魅|惑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