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氣,氧氣……
窒息感席上心頭,沒有氧氣了,我就要死了,我——
我睜開眼,雙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發什麼神經,我還沒死啊。我伸手撐成起上半身坐起來,一邊打量四周一邊接通無線電:
“‘哥利亞’呼叫‘夜鶯’,‘山雀’已單飛,完畢。”
“‘哥利亞’呼叫‘夜鶯’,‘山雀’已單飛,完畢。”
該死,無線電裡除了雜音沒有迴應,我決定每隔15分鐘就呼叫一次,直到少尉應答爲止。
這是哪?我打量四周環境,身體還隱隱作痛,腦子也有些不夠清醒,還是使用磷酸可待因留下的後遺症,希望不會上癮。鋼製牆壁,不怎麼常見的木質桌椅,我躺在沙發上,對面還有爐子,當然早已經棄之不用,但裡頭的木頭還挺新,這證明一點——加州的沿海地帶在冬季會急劇降溫,和核戰後新形成的大氣環流有關,有經驗的,在這裡起碼生活過1、2年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這屋子有人住,主人應該還在。這麼想的時候我的目光從書櫃上落到一扇門口的一個身影上。那傢伙一言不發的看着我,眼窩深深凹陷,鼻子整個塌下去,呲牙咧嘴——一個殭屍。
“我聽到了你的呼救,哼哼打開了緊急逃生口,你自己爬了出來,我讓哼哼把你送了回來。”殭屍說完後仍舊一言不發的看着我。
我衝他點點頭,拋出我的第一個問題:“你是誰,這是哪,哼哼是誰?”
“我是普·桑迪,‘死亡’廢料處理場的管理員,這裡是‘死亡’廢料處理場的控制室和管理員休息室,哼哼是一名變種人,我對他了解不多。”
是他不是“她”和“它”,看來這名叫做普·桑迪的殭屍還挺尊重這名雄性變種人。
“哼哼並不喜歡你,”殭屍用沙啞的口音說道,“在你昏迷的4小時23分鐘47秒內他不時衝你咆哮,嘴裡邊憤憤不平的辱罵,但你什麼都不知道,睡得很熟。”我看着殭屍,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麼,”我斟酌着要不要叫他的名字“桑迪,你知道那個礦井裡有瓦納明球嗎?”
“知道,但它們從來不敢靠近我的房子,自從2只成年個體被‘馬克’-II化成灰後,”殭屍略微睜大眼睛看着我,這恐怕是他能改變表情的極限了,“你殺了它們?那些爆炸原來是你弄的?”我攤開雙手,覺得有些可笑,嗓子發乾:“你認爲我能從那裡活着出來,進去又會是爲了什麼呢,能不能先給我一杯水?”
“馬上就好。”普·桑迪轉過身進入房間,片刻後遞給我一小瓶密封的罐裝水。我看了看這瓶水,沒有開封,很新,生產日期——2207年6月9日。我把懷疑的目光投向桑迪。他擦了擦鼻子說道:“那些人每隔3個月給我送一次給養,而我負責幫他們監控這個廢料場。”
我把瓶子轉了轉,上邊沒標籤,沒有其他任何數據說明,瓶體是透明硬塑料,倒是在瓶身上寫有一行黑色的小子,包括生產日期和——“PurifiedWater(純淨水)”,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我擰開塑料瓶蓋,裡邊還有一層鋁箔層封着瓶口,我有些驚訝,真正的徹底密封。
我看看桑迪,他指了指瓶蓋,我這才注意到瓶蓋上還有一個瘦一圈的凸起。“擰上去,按一下。”我照他說的做了,擰上去後把凸起按下去,之後重新擰開瓶蓋,鋁箔被凸起刺破,很平整的切口,可以喝了。
我揭掉一小片鋁箔看着,上邊還有透明膠層保護,這是在戰後,誰會有這樣的生產能力?3個月,送一次給養,我打量眼前的殭屍,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架VB-02“飛鳥”滿載給養每3個月運送一次,只有飛鳥有這樣的遠距離投送能力,和運載能力。
我環顧四周,盤算着如何殺死這個普·桑迪,如何面對那個變種人,他討厭英克雷,這一點毋庸置疑。我懷疑這個叫做桑迪的殭屍已經通知了英克雷,他現在只需要騙我離開這棟房屋,英克雷就會用電擊武器把我放倒,那些底層士兵可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英克雷?”
我慢慢站起來,裝作打量四周,準備好伸出腕刀結果了他,我相信左腿的PPK高斯手槍已經被他給卸了。
“是,英克雷,”殭屍看着我,面無表情,“你爲什麼突然站起來了?”說着慢慢看着天花板。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架“馬克”-I正鎖定我。這下我自然不敢動手了,乖乖的坐回沙發上,小口喝水,思考對策。
“哼哼回來了。”殭屍說着去開門,一個綠色的大塊頭從門口擠了進來,進入室內。這個變種人比門還要高上30公分左右,等於說他有2.3m左右高,身體強壯程度在變種人內也算是健壯。
變種人一進門看到我後目光就變了,從有些遲鈍的、無害的目光變成兇狠的、惡毒的目光,我感到有些摸不到頭腦,隱隱覺得這裡邊有什麼誤會。變種人氣鼓鼓的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我認得你,是你,這張臉,”那個叫哼哼的變種人盯着我的臉,“讓鋼鐵兄弟會,害死了比爾。”
我?比爾?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在避難所裡邊閒逛時,進入電梯前,那個靠在牆上休息的變種人。“你是那個靠在牆上休息的變種人,”我從沙發上站起來,“想不到你居然從威德一路逃到這兒來。”桑迪一看情況不對立刻上來打圓場:“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你們最好別在這個房間裡使用暴力,那臺‘馬克’-I可是會處理一切的。”
我和變種人互相瞪視着對方,又緩緩坐回到沙發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不解釋,把臉扭到一旁。氣氛一時間僵持下來,還是桑迪率先打破了僵局:“哼哼,我對你的瞭解也不多。不如你當着這個人的面,把事情的原委講清楚,讓我來給你評評理,”說完扭頭看着我,“我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阿卡利亞,抱歉,我只能說這麼多。”我試着活動活動關節,還好,暫時性的缺氧沒有對我的肌肉造成永久性損害,但恐怕大腦已經受到了損害,我的腦子現在還沒轉過來玩彎,還是有些渾渾僵僵,不知道眼前最要緊的事是什麼,我只得靠在沙發上,回想一些事情,讓腦子慢慢變清醒。
那名變種人,像一個孩子一樣,開始絮絮叨叨講述事情的始末,從他如何逃離到崔斯特鎮,又如何挖坑把自己埋在沙子下躲過近在咫尺的英克雷巡邏隊,一個人翻山越嶺跨越那些充滿劇毒物質和輻射的不毛之地,和浮游特、多腳獸一起捕獵,和羣居的野狗搏鬥,和湖沼蟹搏鬥並把對方變成食物,等等等等,如果把他所講的故事寫出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有將近1個小時,中間我呼叫了少尉4次,均無人應答。
現在是2207年11月17日,加州當時時間17:33。
不過有一點我聽得再明確不過,他認爲是我耍小聰明把比爾和大部隊引出避難所,這才讓英克雷逃兵趁虛而入,最後又給鋼鐵兄弟會引路,讓他們把變種人和英克雷逃兵一網打盡。
變種人哼哼,這傢伙哼哼唧唧說完就不再吭聲,而是把臉別到一邊,還真符合他的性格。“那麼,阿卡利亞,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桑迪好像明白我懶得管這些事,“那些人就在外邊,一共3個,估計是賞金獵人,正等着你出去,好要了你的命。我想你需要有人給你提供武器和幫助,你的M72Gauss被石頭砸壞了,不是嗎?”
“你——”我又從沙發上起來,明白自己所處的情況後,老老實實坐回到座位上,“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是,當時的情況並不是我要求的,是比爾讓我搞到一架VB-02‘飛鳥’,然後用那上邊的緊急求救信號發射器把英克雷的人給引了過來,刷了一場漂亮的伏擊。至於英克雷的逃兵趁虛而入佔領避難所,那確實是我的責任,我放跑了那名老人,還向他透露了避難所的存在。但鋼鐵兄弟會,我並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滲透進入變種人並得到消息的。”
“你沒撒謊,”那名叫做桑迪的殭屍點點頭,看了看哼哼,“那麼,哼哼,你願意幫助這名陌生人嗎?”那個變種人等了我一眼,看着桑迪,語調仍然凶神惡煞:“哼哼原諒這傢伙,哼哼想錯了,哼哼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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