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睡千年(上)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

——H.P.洛夫克拉夫特,《文學中的超自然恐怖》

我們來到3層,展開戰鬥隊形,並戴上夜視儀,摸索着前進。

這裡的環境比我們預想的要糟糕得多,黑暗,空氣中吹着潮溼而陰冷的風,還帶着淡淡的硫磺臭味。在這種地方使用火器,很明顯,有較小几率會引發一場大爆炸。如何對付那些失去理智的‘暴徒衛隊’成了最頭疼的問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爲走投無路炸燬礦井,那我們就得不到GECK了。

還沒接近礦區,個別人就出現了身體不適的反應,不得已,我們留下1名隊員,把他的防毒面具給理查德戴上,繼續前進。漆黑的走廊裡連個人影都沒有,理查德還需要有人引導他才能跟上我們,他沒有夜視儀,但堅持要跟上,一定要親眼看到那些瘋子是怎麼死的。

我們每經過一間房間就檢查內部,大部分是空的,有的是早就認不出來具體外形的槍械、刀具,有些偶爾有人也是睡着了(或者,天曉得他們怎麼了),也被我們衝進去補上幾槍,但那些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跟死了一樣,或許真的是死屍。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空氣中混合着硫磺和人體排泄物的臭味,很明顯有些地方的通風換氣系統早壞掉了,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依然可以聞到,而且越來越濃。真難以想象,居然有人會選擇待在這種地方而不肯離開。

等到達了礦井洞口,更讓我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礦井門口不遠處居然支起了一口大鍋,鍋底下是用建築材料堆砌而成的爐竈,鍋旁邊則是一桶黃色的粘稠物質,是經過初步提煉提的硫磺,旁邊則是乾脆鋪到地上的鋪蓋,髒兮兮的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大多數空着,偶爾有幾個上邊還躺有人。

我們分成2組,1組負責守住洞口,上校和我帶着另外3名FSB隊員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看上去睡着的傢伙,才驚覺,這真的是人間地獄。

那口鍋裡是已經結了厚厚一層油膜、黑糊糊的油,至於裡邊煮的什麼,實在讓人沒有胃口再去多看。死老鼠,死蟑螂,不知名的動物內臟,以及——人類的頭顱和大腿,還有一支手,和切成兩截的胳膊(或者是小腿什麼的)。那些被煮熟,而且顯然被煮了好多遍的殘缺肢體泛着悽慘的白色,而鍋旁邊的一個錫盤裡,那被開膛破肚,等着被煮的死老鼠內臟上正蠕動着無數的蛆蟲。

這些人居然在這樣的條件下,依然不肯離開這裡?這真讓人驚奇,非常驚奇。

至於那3名在鋪蓋上熟睡的傢伙,他們個個看上去都很瘦弱,皮膚被硫磺和污穢染成黃褐色,發黑,頭髮胡亂扭纏在一起,渾身上下根本看不出白種人的特點,反倒像是褐色亞洲人種。我們正盯着他們好奇的研究,其中一個傢伙醒了,從鋪蓋上坐起來,看着我們眨了眨眼睛。

這一眨眼睛幾乎讓我們魂飛魄散。

那個傢伙的眼睛是純白的,泛着灰色,裡邊沒有瞳孔。天知道他是怎麼看到我們的,這傢伙比我們先反應過來,從牀鋪上起來後抄起旁邊的斧頭就朝我撲上來,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一斧子朝我腦袋劈來(天知道他爲什麼選擇攻擊比他高了不止一頭的我),我本能伸手去擋。結果那傢伙腦袋在空中爆出血花,被亞音速的9×39mm特種彈彈頭打出一個大洞,失去平衡撲倒在我身上,之後順着我滑到地上。

“噗”“噗”爲了以防萬一,FSB隊員立刻又對那兩個仍然睡覺的傢伙一人補上一槍,在這種死寂一片的環境中,消音器的聲音可以傳很遠,我們都有些擔心會驚擾到那些礦井內的人。

過了一會沒見到礦井內傳來動靜,總算是放心了,我們再次確認地上3具屍體死透了,之後匯合,往礦井內搜索前進。

情況沒有預想的那麼糟糕,一路上沒人,那些硫磺也基本上被開鑿完,只有少許殘留,至於空氣,硫磺的氣味越來越濃烈。這個礦井十分巨大,好多位置都用木樁固定支撐,並架上昏暗的礦燈,鋪設了電線,讓人難以置信這僅僅是這些避難所中的人完成的,即使最窄的地方也可以數個人並排通過,這讓人感到有些懷疑。這麼寬的礦道,許多地方明顯都沒有硫磺礦,卻仍然拓寬,假如——只是假如,這看上去與其說是礦道,倒不如說是讓某些生物從這裡爬出來的通道。

那這個生物得有多大?難以置信,它起碼有2m粗細。

一條巨大無比的爬蟲類動物,比如,受過核輻射而不斷變大的巨蟒?或者,在水中,像海蔘那樣的軟體動物,依靠不斷捕獵其他生物從而變成巨無霸?

我感到周圍有些陰冷,即使隔着裝甲,我也不自覺哆嗦了一下。答案馬上就會揭曉,如果那些瘋子,那個強尼真的挖到了那些可怕的生物的話。

我感到自己心頭突然出現一個無聲的尖叫,它充滿驚恐和畏懼,試圖阻止我再向前一步,再靠近這未知的地下。我們還要前進嗎,那些未知的、充滿黑暗和陰冷的生物,人類在它們面前從來都是恐懼而無力的。

領頭的FSB隊員不自覺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身體微微晃動。我們也都停了下來,心頭感到無比的壓抑和謹慎,輕微的風吹草動就能讓我們把心懸到嗓子眼,驚恐的睜大眼睛。

好多人都不能自己的喘氣,撫摸着胸口,感到上不來氣,我也不例外,總覺得自己在缺氧的環境裡,好半天才緩過來氣。“這就是你們不來消滅他們的原因嗎?”我不由自主把交談的聲音壓到最低,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理查德拼命點了點頭,要不是他一心想看到那些瘋子的下場,被仇恨壓過了理智和人類本能的恐懼,他早已經拔腿就跑。

我們被迫休息了會後繼續前進,這回尖兵又換成了我,我抱着6P62走在最前邊。整個礦井還真是按照理查德說的,逐漸往地下延伸,而且長度驚人,大概從洞口走了有300m左右我們見到了那種叫做“暗影”的礦物質,晶瑩透亮,在燈光下反射着奇異的光彩,帶着淡淡的黑色,內部那種東西,難以形容它到底是什麼,但確實是在跳動着,像人類的心臟一般,令人驚歎。

這是好東西,它比黃金還珍貴,比鑽石還稀有,人類史上只有這一次,可不能錯過了,佔有它,越多越好。

這個念頭是如此自然而然的蹦到我的腦子裡,以至於讓我自己嚇了一跳,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對一堆沒有任何價值,只是很漂亮的石頭涌起這麼大的佔有慾?

但,仔細一看,它們確實很漂亮……

像這麼漂亮的東西有多少?全都要,全都要,都是我的,是我的,其他人,誰敢拿我的東西,我就殺了他!

這個念頭把我嚇了一跳,我趕緊丟掉手裡的那塊礦石,意識立刻清醒了不少,這是什麼,精神攻擊,心理暗示,潛意識催眠?這些礦石難道是活的?我只覺得要離那些可怕的“陰影”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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