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我已經沒了時間的概念。
現在,我只能確定自己可能在弗拉基米爾,可能,已經過去了1天或者2天。
我之所以確定過了一天是因爲,我吃了2頓飯,洗了一次澡,被詢問了5次。之後,覺得困了,躺下休息,並且在加州當地時間6:00準時睜開眼(但我身在弗拉基米爾,莫斯科時間,所以我也不清楚是過了1天還是2天),準備早操——當然,迎接我的是冰冷的牆和一片漆黑。
自從核戰爭結束後,新的聯邦全面修改了《聯邦徵兵法案》和《兵員預備役制度》等等規定,經過杜馬和總統以及軍隊協商,規定所有達到入學年齡的聯邦公民先參加少年軍校接受訓練,之後按測驗結果分配進入各兵種服役,在完成了從2年增加到3年(最高服役年限增加到7年,之後參與軍校選拔考試,合格者授予中尉軍銜)的兵役後,將轉入預備役。此後,這些經過了軍隊磨礪的男男女女們大多數才20出頭,正是青春年華,他們多數選擇再次進入莫斯科和其他幾個州的州立大學,再次進修,從而獲得在這個社會上立足的基礎——文憑,和文憑背後的那些真正能夠運用的知識。
相應的,男女兵種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了,爲數不多的幾艘潛艇,導彈快艇上都出現了女兵和女軍官,但男性軍人的地位反而不降反升。這恐怕跟戰爭,以及男性的好戰本能有很大關係——女性並不喜歡戰爭,所以參與不多,更多的是迫於生計,地位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
而對我們特種部隊而言,依然嚴格執行的是蘇聯時期的老模式,普通的特種部隊隊員經過1年多的培訓,就會被授予特種空降勳章,這代表着他們和一般士兵的不同,而在役2年後,特種部隊隊員們就要面臨一個抉擇:要麼參加爲期3個月的培訓,之後通過考試成爲一名中尉排長;要麼自己主動參加、通過考覈,成爲準尉副排長;或者,乾脆離開軍隊,進入大學學習後,到政府安排的工作崗位上繼續爲社會奉獻。
那麼我呢?我,阿卡利亞,我很有幸在考試中表現突出,成爲我們那一批次的幾名上尉之一,直到現在,我已經幹了2年上尉。但這之後呢,我的未來會是怎麼樣的?
我看着面前冰冷的牆,按照習慣摸到開關,按下,揉了揉眼睛,準備洗漱,最好順便再衝個冷水澡。
擰開水龍頭,看着那股有些渾濁的水流進到杯子裡,再輕輕關上水龍頭,喝一口,漱口,哇的一大口全吐出來。
這些水經過了高濃度的氯化合物消毒,不能喝,而且帶着一股讓人無法忍受的酸苦味,可以喝的水起碼要經過16道過濾工藝,不工作,是沒有資格喝水的,能夠飲用的水並不能依靠信用點購買(當然黑市總會弄到一些貨源,但賣得很貴),是國家按人頭下撥的——飲料和酒類倒是不在這個管理範圍內,恐怕和它們賣得很貴有一定關係。
這麼想着,我突然有些懷念加州可以暢飲的日子,但立刻又打住這個念頭,我僅僅只是懷念可以隨便喝罷了,加州沒什麼值得我懷念的。
我很簡單的沖洗了身體,用手胡亂抓了抓沒什麼只有一層毛茸茸發碴的腦袋——中間還不得不赤身**跑出去安按鈕,免得自己被關在裡邊。
洗完澡後,我發現早飯(晚飯?)已經擺在對面牆角了,還是老樣子,一玻璃缸水,一個大號三明治,一個熱乎乎的煎蛋,還有刀叉,全都沒包裝,直接放在塑料盤子裡,哦,還有一個已經削掉了皮,去掉了果核的蘋果(另一頓是2個橙子)。
這頓飯真的吃不飽,但總比沒東西吃要強,那一大缸水可以保證我的身體每日所需而不至於脫水,那個蘋果或者橙子可以保證我每天能夠攝取所需的新鮮維生素,至於那個煎蛋……吃了可以維持身體所需的部分熱量,但早晚餐都吃,未免膽固醇含量稍稍高了點。
不過對於受審問的人來說,待遇還不錯,畢竟我是軍人,如果是平民,恐怕就得和FSB飼養的豬住在一起,整天吃剩飯爛菜了。這個社會,這個世界不會給沒有價值的人回報任何有價值的物質,這個道理就如同那句名言——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樣。
燈突然亮了起來,但比平時要暗很多,而我正在吃飯。我有些奇怪的繼續嚼着三明治,不明白FSB打算幹什麼——他們不是隨意打破規則的人,而更喜歡制定一大堆規則,並且自以爲是的按照自己制定的規則行事,辦起石頭狠狠砸自己的腳,差不多吧。
黑色的玻璃牆一瞬間變成透明,我眯着眼睛,停下了口中的動作,“蘭妮”(我已經習慣這麼稱呼她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也穿着制服,軍人。
“3-07336,有人有話對你說,”蘭妮說着把話筒交給了旁邊的那個人。
我努力嚥下口中的食物,又咬掉一塊,繼續吃,準備聽聽看這個傢伙會對我說什麼。
時間平緩的流逝,轉眼間,我手中的三明治就要吃完了,我準備把蘋果拿起來,迅速解決掉。
“阿卡利亞。”
我停下了動作,有些迷惑的眨眨眼,沒錯,我是阿卡利亞,不過這個名字……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這麼喊過了,我已經有些習慣了那個代號,3-07336。這可悲嗎?我不覺得可悲,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沒錯。
她是誰?
“我懷孕了。”
是卓婭少尉。
等到兩人離開,燈光重新暗了下來,我才反應過來。
她懷孕了?
上帝,我操。
等等等等,她懷孕了,並且她,卓婭少尉從安克雷奇跑到了這裡,莫斯科,親口告訴我,她懷孕了。
那是卓婭少尉嗎?一個聲音質疑道,但立刻被我忽略了,那是少尉的聲音,我不會認錯。
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理智告訴我最可能的情況,我和卓婭的狂歡釀成了後果,少尉現在被發現了,被踢出了軍隊,並且在我之後也來到了莫斯科。
她怎麼會來到莫斯科的?安東少校,安東少校。看來他的背景不小,卓婭少尉果然找對了人啊,和安東少校一比較,我,阿卡利亞,簡直成了人渣,先搞大了人家的肚子,現在又無法對人家負責。
我用腦袋使勁撞牆,連續撞了好幾下,真希望就這麼撞死算了,我他媽倒地幹了什麼啊,我畜生都不如啊,這下好幾個人,還有我自己都被毀了。
你個白癡,阿卡利亞,又不是你主動的,是卓婭自願的,動動你的熊腦子好好想想,先冷靜下來,別他媽這麼可笑,你這頭笨熊。
“可問題是,少尉只是個17歲的女孩啊,我能怨她嗎,我只能怨我自己沒有堅持自己的原則,”我狠狠錘了牆一拳,結果這一下疼得我叫了出來。
冷靜,阿卡利亞,冷靜,別幹出傻事來,他們爲什麼不立刻審訊你?就是讓你自己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情況,冷靜下來,什麼都別想,把你編的謊話先圓了再說。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簡直成了喘氣,我需要點什麼東西讓自己的轉移裡暫時轉移一下,對,那個蘋果。我從地上拿起那個蘋果,按按鈕,到廁所裡胡亂衝了一下,開始大口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思考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外邊的燈突然亮了,又一次審問要開始了,我深吸口氣,調整情緒——不管用,我現在就像一個10年沒下過牀的老頭一樣,站在這渾身抖個不停,腦袋也開始冒汗,這證明我正在絞盡腦汁胡思亂想,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