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埃港口的補給火車在12月24日,莫斯科時間4:32左右到達,我,費麗達婭,還有謝爾蓋中將在熟睡中被叫醒(火車一來我就醒了,在陌生的環境,一有風吹草動,我就會失眠),之後登上火車,開始前往莫斯科的旅途。
貝-阿鐵路全長4234公里,當時修建幾乎傾舉國之力才得以完成,中間還遭遇了21年的漫長停工,從1930年開始,一直到1991年才正式完成全部鐵路。
貝-阿鐵路的前身是西伯利亞大鐵路,隨着西伯利亞大鐵路的逐段竣工,原本荒蕪人煙的西伯利亞地區也涌起了一股狂熱的移民浪潮,以鐵路沿線爲基礎,從1863年起的286萬人口一舉提升爲1914年的962萬人口,被當時的國際輿論評價爲“美國速度”。
正是這條先後經歷過數次大規模施工,從沙皇時期開始,一直到蘇聯解體,俄羅斯爲止,政府傾注了無數巨資的鐵路,最終確立了俄國人在遠東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以及遼闊的疆域範圍——空有國境線是沒什麼用的,而鐵路,則給大規模調動兵力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控制了運輸線,就能控制一個國家,這話一點不假。
因爲,歷史已經數次給出了證明,無論是1904年日俄戰爭,還是1945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條鐵路都先後成爲戰爭的導火索和決定性條件,前者打出了讓俄國人倍感屈辱,但還稍稍帶着些慶幸的《樸次茅斯條約》;而後者,則宣告着日本整個關東軍的徹底潰敗和被殲滅,以及日本本土投降,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真正結束。
而在覈戰後,這條鐵路又被俄羅斯-莫斯科聯邦重新拾起來,作爲控制和監控遠東海岸的一個重要支撐點,必要時,也作爲戰略導彈的機動跳板——如果真的有這個必要動用那些武器摧毀對手的話。
而我的親身體驗再次證明,聯邦的火車,即使是給軍人使用的休息車廂,依然有很大潛力去提高,去改造,但聯邦只有一句話,沒錢。
我們到達乘務人員休息車廂,被司務長安排在其中一個小套間內休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疏忽還是習以爲常,我和中將,上校居然被安排在了同一個小套間內。負責這節車廂的乘務員給我們發了睡覺用的全套枕頭、枕套、被褥、牀單,讓我們自己鋪好,並且,不準吸菸,不準隨地扔垃圾,不準高聲喧譁。
按照火車的時速,200公里/時,中間會有2次靠站停車,大概一天後,到達貝爾加。之後,要怎麼才能穿越數千公里最終到達莫斯科,我們並不清楚,是冷的要死的飛機,還是更冷的火車,全看政府怎麼決定了。
事實證明聯邦總是做出讓人瞠目結舌的決定來。我們下了火車後,被新的負責的軍官安排在一輛全地形履帶車上,晃晃悠悠往莫斯科開去。
這下謝爾蓋中將可傻眼了,按照這個速度,大概要上1-2周,我們才能回到莫斯科,他不明白聯邦對他到底是什麼打算,可憐的中將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官復原職,還是被送回本土興師問罪。這一路上就像是一個包裹一樣被人不斷轉手送過來送過去,相當讓人難受——不過這也怪安克雷奇和莫斯科的距離確實稍稍遠了那麼點,我估計也就7000多公里吧……
最後,全地形履帶車居然只掉了2次鏈子,硬是開到了莫斯科,證明了聯邦制造的設計理念,也證明了自己到底有多結實耐用。
當然,按照那個該死的效率,我們足足在車上過了2周難以形容的日子(我體型過大,被迫只得在車頂上吹吹風,沾沾沙),那種能湊合就湊合的日子。
等到這輛破車駛入到一個規模並不大的軍營裡邊後,那個帶隊的上尉(居然只是個上尉……)告訴我們,現在到了“莫斯科的邊邊兒”上了,我始終不明白他那個邊邊是什麼意思,如果衛星沒錯的話——我們現在距離莫斯科還有起碼100公里,我們現在在弗拉基米爾,核戰前的一個州,現在的,一個軍事化工業中心。
可以說,核戰對於戰後的環境得以發生巨大改變功不可沒,比如,我們現在在弗拉基米爾,12月份,原本應該是最冷的時刻,但現在溫度仍然穩穩的維持在冰點以上,3℃。
這倒也是個好事,起碼現在聯邦的農民可以一年四季都播種莊稼,收成還不錯。你問我主要種什麼?土豆,最主要的就是土豆。雖然也有大豆,小麥,大麥等等,但,這個年月,能不餓死,能吃飽纔是最關鍵的。
2名士兵給我們拿來了厚衣服,還有配套的牙缸牙刷等等洗漱用具,用一個黑色皮行囊裝着,讓我感到不怎麼舒服的是,行囊上邊都標上了號碼,我是3-07336,中將是3-07335,上校是6-04654。
“每個人剛拿到這個全部的‘家當’,都會覺得不怎麼舒服,”身後傳來一個讓人感到厭惡的聲音,我們扭過頭去,看到了一名中校,FSB的分局局長之類的,那些官僚,“相信我,要不了多久,這種感覺就會從厭惡變成習慣,變成漠然,最後,有些人恐怕就只剩下這個代號了,哦,其實,名字本身也就是代號而已。”
那名中校說話的同時走到了謝爾蓋中將面前,伸出一隻手(他居然不敬禮而是伸手):“謝爾蓋中將,您好,在下是FSB弗拉基米爾分局的副局長,依漢科·巴羅克·莫洛索夫。”莫洛索夫中校說着衝我和上校兩個點了點頭,表情很隨意,像是看着2只搖尾巴的狗。
我輕輕晃晃腦袋,驅趕走衝上去扭斷他脖子的衝動,這個人真的很欠收拾。
謝爾蓋中將猶豫片刻,和中校象徵性握了握手——其實他完全可以拒絕的,兩人分別屬於不同的部門,前者既然不敬禮,後者也沒必要跟他握手。
“那麼,各位,我們過會再見。”中校說着帶上了壞笑,在我們還沒明白過來時,突然竄出來幾個人,我僅僅轉過身,就感到一陣劇痛,踉蹌了一下,還沒站穩,又捱了一下,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