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珠寶區相比，世紀商廈的服裝區更是一片狼藉，塑料或是石膏材質的模特凌亂地倒在地上，和屍體混雜在一起，很多標價昂貴的衣服更是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碎布，地上還覆蓋着一層層黑色的碳化物質。
畢竟鑽石不能填飽肚子，但是衣服卻可以用來取暖——不管是穿還是燒。
商場裡面的通風系統似乎還能運轉，爲了預防火災或是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這種大型地下建築的通風系統都是自帶大容量蓄電池的，因此哪怕整個商場的供電被切斷，躲在商場裡的人也不至於窒息而死。
齊麟摘下了呼吸面罩，可就在他吸入第一口空氣的時候，眉頭卻驟然皺了起來。
那股特殊的臭味不僅沒有消散，反而還更加濃郁了。
程硯秋也摘了呼吸面罩，當他聞到空氣中的味道時，他的臉色也瞬間變得和齊麟一樣難看了。
這所有的跡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散發出這股味道的東西，很可能就藏在這地下商場之中。
“你遇到過的變異生物應該比我多，你能從味道分析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嗎？”程硯秋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生怕驚擾了什麼。
“我打過交道的都是那些地表上的傢伙，地底下的怪物進化路線和上面的完全不一樣，光是剛纔那些類人怪物我就從來沒在遊戲裡見到過類似的玩意。”齊麟搖了搖頭。
這股惡臭的味道，齊麟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有點像是腐爛的蛋清，其中還混雜着橡膠燒焦的味道和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商場的地下三層有一間銀行，銀行裡面有兩支霰彈槍，由於鐵門是鎖着的所以沒有那些難民搶走，不過上次我們經過的時候順手把銀行的門給撬開了，但是那兩支槍我們沒有拿走，應該還在那邊。”
“有槍總比赤手空拳要好。”齊麟點了點頭，銀行裡遺留的霰彈槍，那十有八九是運鈔車的押送人員的佩槍，以華夏運鈔車押送人員的武器配置來看，基本都是18.4毫米口徑的97式警用防暴槍，雖然這種槍和軍用武器比威力小了點，但是近距離射擊的情況下依舊可以對變異生物造成不俗的傷害。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那間位於三層的小銀行，並且成功拿到了兩支97式霰彈槍。
只不過，彈藥短缺的問題依舊存在，本來運鈔車的押送人員就不會攜帶多少彈藥，哪怕是在戰爭時期攜帶量增加了一倍，也不過只有二十發鹿彈和二十發非致死的豆袋彈而已。
齊麟和程硯秋每個人分了十發鹿彈，至於豆袋彈這種連厚實一點的大衣都打不穿的東西，他們直接就將其無視了。
世紀商廈的地下部分總共有三層，他們目前處於最底部的第三層，這裡主要就是珠寶區、服裝區以及一個專門出售各類保健品的“大藥房”，兩人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將整個第三層搜了一邊，除了那股一直揮之不散的惡臭之外，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現。
終於，他們來到了通往二層的自動扶梯處。
“這裡的臭味再次濃郁了一些，看來就在上面。”齊麟判斷道。
“嗯……說實話，能夠把味道擴散範圍變得這麼大的傢伙，我之前從沒有聽說過。”程硯秋的臉上滿是凝重。
“話說你們上次經過這裡有多久了？”
“大概……一年前吧。”
“一年時間，見鬼了……難道這東西是‘外來戶口’麼？”
“也不一定……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將這裡每個角落都搜一遍，遺漏了許多地方。”程硯秋說道。
“好吧，反正該來的總要來的——咦？”
齊麟剛剛走上扶梯，就發現了不對。
整個商場的地下二層的地磚上，都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肉膜，這不禁讓齊麟想到了當初在阿薩辛蛛母的巢穴裡看到的那些菌毯，但是這層肉膜又和菌毯不同，它的厚度只有不到半公分，透過肉膜甚至還能依稀看到下面地磚上的圖案和花紋。
在這層肉膜上，每隔十幾公分便有着一個像是燙傷形成的血泡一樣的半透明瘤狀結構，在這小瘤之中則是積着一些澄清的淡黃色液體。
“這是什麼？！”程硯秋也是一驚，止住了步伐。
“不知道，我感覺……這層東西是活的……”
齊麟說着，從自動扶梯一層的扶手上面掰下來了一塊硬梆梆的老化橡膠，朝着正前方丟了出去。
橡膠塊落在肉膜上，又滑出去了十幾公分一直到撞到一個血泡才停了下來。
齊麟和程硯秋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着……然而一直過了三四分鐘，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好像沒事？我過去看看，你留在原地。”
齊麟說道程硯秋說道，然後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肉膜的邊緣。
第一腳踩上的感覺，十分地滑溜，肉膜上面似乎還帶着一層黏滑的分泌物，除此之外，齊麟還發現這層肉膜十分地堅韌，他輕輕用力將其踩扁，但等到腳一擡起來，被踩扁的肉膜便又恢復了原狀。
齊麟蹲了下來，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感覺就好像是一層富有彈性的橡膠，除此之外，沒有發現任何這層肉膜對於外界有任何應激性反應。
至於那些血泡，裡面的液體就是覆蓋在肉膜上面那些分泌物，齊麟用鋼管的尖端挑破了一個，那些液體便立馬流淌了開來。
要論性狀的話，這東西和甘油倒是有幾分相似。
“還真是古怪的東西……”
這些分泌物帶着輕微的腐蝕性，但是不算強，撐死了也就比超市裡能買到的潔廁靈強一些，直接接觸皮膚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那股惡臭的來源顯然不是這層肉膜之中分泌出來的液體，雖然這些液體也帶着一股難聞的腥臭，但是和空氣中的那股臭味顯然並不一樣。
在確認肉膜沒有任何攻擊性之後，齊麟和程硯秋兩人才開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商場二層的深處走了進去。
越往裡走，兩人便越覺得詭異——這薄薄的肉膜不僅覆蓋在了地面和櫃檯之上，就連天花板上也貼着一層，那種特殊的分泌物時不時就會從頭頂上面滴落下來。
至於那些隨處可見的屍骸，則是完全被包裹了起來，皮膚和毛髮之類的幾乎當然無存，只剩下了被重度溶解的肌體和畸形的骨骼。
齊麟突然感覺他們有點像是走進了一頭巨獸的胃囊裡，這些分泌物就是巨獸的胃酸，而那些屍骸則是巨獸尚未被消化完全的食物殘渣。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齊麟的潛意識不斷地在催促着他離開這個地方——可問題就在於，通往另外一個據點的通道入口就在地下一層，而要前往地下一層，就必須得從這裡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