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590大限將至
“東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李半夏頓了頓,看到劉東山突然緊張的臉,沒有說下去。
劉東山怕的就是她說這些話,她一開口,神經立即便緊繃了。
李半夏決定把這些話嚥進心裡,握緊了劉東山的頭,衝他搖搖頭。
“我餓了。”
劉東山眼中一喜,立馬站起來,“趙大哥都做好了,就在廚房,我這就去給你端。”
“那要快點回來哦~”
劉東山笑着揉揉她的額頭,轉身去了廚房,速度比平時要快了不少。只是在出門的時候,腰上傳來一陣刺痛,劉東山皺緊了眉頭,卻還是一步不停地去了廚房。
劉東山剛離開,李半夏便從牀上坐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再試一次,爲自己把次脈。指尖輕動,再複雜的脈象都難不倒李半夏,手指輕輕一探,結果也就很清楚了。可是自己如今這脈象,探了不下幾十次,始終都沒得結果。
聽到劉東山的腳步聲,李半夏放下自己的手,重新躺回牀上。
“趙大哥給你下了餃子,豆腐陷的,你最喜歡的,快起來吃吧~”將一碗滿滿的餃子放在小桌上,劉東山回身,扶着李半夏坐了起來,又在她背後放了靠枕,讓她坐得舒舒服服的。
“呵呵!豆腐餃子,我的最愛,趙大哥對我真是太好了。”李半夏笑眯了眼,舉起筷子就夾了一口,胡亂吹了兩下,就塞進自己的嘴裡。然後大呼好吃。又拉着劉東山坐下,要他跟她一塊吃。
“你吃慢點,吃完了廚房還有。”
“嗯嗯,好吃,東山你也吃。”
“啊!”李半夏拽着劉東山坐下。拉到了他的腰,等劉東山意識到的時候,聲音已經喊出來了。
這下子,再要掩飾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就是來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很快就沒事的……”李半夏陡然變色的臉。令劉東山心中一跳。直覺得半夏會生氣,會怪他不好好照顧自己,她現在自己的身體都顧不過來,他怎麼能再在這個時候讓她煩心。
“坐下。”李半夏對劉東山明顯的說辭不予置評,只是指指他屁股下的椅子。讓他坐下。
劉東山看了她一眼,坐下了。
“伸手。”
劉東山伸出手,李半夏卻一把拍上了他的腰。
“啊——”劉東山毫無防備,李半夏拍的地方又奇準無比,正在他痛的地方。
“很痛?”
“啊。”都到這個份上,劉東山還是認爲說老實話好。半夏已經處於生氣的邊緣,他不會笨到這個時候還跟他打馬虎眼。
“不是磕了一下嗎?”
“……”劉東山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什麼時候開始的?”李半夏就知道。照東山這個性子,肯定還是會出問題。都叫他這段時間當心了,真當他的腰是鐵質的。就算是鐵做的,這麼扭啊扭,又摔又煉的,也是會變形的。
“……”
“說實話。”李半夏哇地一口吞下一個餃子,這一口與其說是咬餃子,還不如說是咬劉東山呢。李半夏自認是個賢惠的妻子。更不喜歡與丈夫來硬的,平時更是剋制着自己的脾氣。頂多就是鬧點小脾氣。多是以玩笑的成分居多。
這正如劉東山,曾經對孩子發過脾氣。也曾經因爲瑣碎的事弄得焦頭爛額,但他從以前到現在,就沒跟李半夏紅過眼。
雖然說夫妻之間不吵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相處中總會有點小摩擦,但李半夏和劉東山都是性格溫和而又包容的人。即使有些小分歧,最後也都能各讓一步,好好商量。所以成親這麼久,他們倆還真沒鬧什麼大矛盾。
這也是老劉家最值得人稱道的地方,馬氏和劉申姜,成親幾十年,大風大浪走過來了,馬氏那麼強勢的人,她丈夫雖不問世,馬氏卻很少跟他急過。在人前,事事以丈夫爲先,人家都道劉申姜上輩子造福,才娶了個這麼能幹又賢惠的媳婦兒。
到了東山,妻子就更是不得了,難得的是半夏那丫頭,和東山感情兩年如一日,不但沒有像尋常夫妻,被些家常瑣事磨成了怨偶,感情還有增無減。以至於這村裡的一對對,成親前成親後就是希望能向小李大夫和東山大哥一般,做一對恩愛有義的夫妻。
正因爲他們夫妻感情好,所以沒什麼事不可以商量,更沒有什麼事不好說。劉東山太瞭解李半夏的脾氣了,在這個時候,他知道怎麼做才能讓李半夏心情好起來、併爲之放心。
“半夏有沒有發現,你最近長肉了?”劉東山捏了捏李半夏的臉,李半夏臉一讓,張開嘴便咬。劉東山手伸得快,習慣性地撓撓她的頭,像撫摸小狗似的。
“我長沒長肉,跟你腰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到這兒,李半夏想起來了,她是怎麼來到這兒,昨晚之前,她確定東山的腰還沒事。這麼說,是今天。
而今天發生的只有一樁事,莫非又是因爲她……
劉東山眨眨眼,意思在說:就是這樣。
“那你爲何不早說?你不知道你的腰有多嚴重,還跟着兜着幹什麼啊?”東山就是改不掉這個毛病,都和他說了幾次了,下次再這樣,她真跟他生氣了。但,好吧,她剛纔也瞞着他偷偷給自己把脈來着,李半夏心虛地吐吐舌頭,這次就放過他一次,就當自己思過。
“習慣了,這不,一時沒改過來。可半夏,你說的我都聽進心裡去了,也覺得你說的都有道理,你看我這不就老實地招了麼。好了啊,半夏,吃餃子,吃完餃子給我看腰,我都痛死了~”劉東山難得耍一次寶,剛一耍上,就差點又閃了自己的腰。
李半夏嘖嘖了兩聲,這要不是自己親耳所聞,她還真不相信劉東山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太滑頭了,而且還把她的脾氣摸個十足,她很好商量是吧?還知道拿這手對付她,真該說他是長本事了哈。
李半夏也不知是氣還是笑,她怎麼就不知道,她老實的丈夫還這樣能說呢。說不清楚,總之就是很奇怪的感覺。
“這次很老實啊?”
“不是老實,是我心裡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我不喜歡這樣。”
“啊?”
“都不像你了。”李半夏把凳子往旁邊挪了挪,湊近劉東山,然後慢慢偎到他的懷裡。“東山,你在我面前,不用這麼爲難自己。”不用花心思想着如何纔會讓我不生氣,也不用在意我的想法,說些自己不喜歡說的話。李半夏要讓他知道,他們夫妻是一體的。
她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真的生他的氣。因爲在這個時代,劉東山便是她的全部。而他也同樣地在意她,有這樣一份感情,她全心守護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因爲他怕她擔心隱瞞她而生他的氣。
何況,李半夏剛想到自己的病,這些事,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只要他們夫妻倆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不爲難。”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劉東山又加道:“真的,一點都不爲難。跟半夏在一起,我從來就沒有覺得爲難過。”事實上,劉東山何其榮幸,今生有這樣一位妻子。他不止一次地感謝老天爺,將這樣的一個女人送到他的身邊。
“不要怕我擔心,就什麼事都瞞着我。”和劉東山在一起後,李半夏從來不會擔心劉東山其他的問題,就這一點。
劉東山能做到她說的任何事,唯獨這一點,他遲遲都沒有做到。
“不會了。”劉東山自責,其實他早該想明白的。或許他這個性子,始終讓半夏不安吧。哪怕她是位大夫,他又時時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是無法叫她放心。
“發現半夏倒在房裡那會兒,爹和娘還有我都嚇壞了,我彎下腰抱你去藥鋪的時候,起來猛了,發現腰牽動了一下。”
“然後又因爲騎馬,一路顛簸,腰傷得就更重了?”
“……啊。”
“要是你的腰永遠都好不了了該怎麼辦?”
劉東山還真沒想過問題,或者根本都來不及想。他現在最在意的還是李半夏的身體,如果她的身體一直這樣惡化下去,他就算再健康又有什麼意思。他擔心的是,腰上的傷,會讓他不能好好照顧半夏。
半夏現在正需要人,他擱這會兒傷了,不是添亂麼。
“不是還有你麼,正如半夏你還有我一樣。咱們夫妻,什麼坎都過去了,現在這點難關,一定也不會難倒我們。”
是啊,東山,沒有什麼難關可以難倒我們。但你可知道,有些難關是過不去的。
她不信命,因爲她是一個大夫,她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的醫術,相信自己必然可以人定勝天。
在李半夏病的這些日子,李半夏常常不禁想,會不會是因爲她經常與閻王作對,以至於她能救回許多人的命,卻無法救回自己的。
李半夏始終不敢和劉東山說,這些日子,她每晚都在做夢,夢到她的大限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