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血月十分的詭異,但是皇子府中大部分的人也只是心存恐懼的躲在自己的房中而已。
院中一時靜寂了下來,可是忽然傳來的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卻打破了這份寧靜。
聞聲,雲舒猛地望向門邊的方向,眸中寒光四射。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衛菡從睡夢中被驚醒之後,她驚恐的四下望着,似是一時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皇子妃別怕,待奴婢去瞧瞧就知道了。”輕輕的拍着衛菡的後背,冬兒將被子給她掩好之後便朝着外間走去。
見狀,雲舒擱下手中的墨,也隨着冬兒走到了門外。
“雲舒姐姐,你也聽到了?”說着話,冬兒下意識的朝着雲舒的身邊湊了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四下亂轉個不停,滿眼皆是毫不掩飾的恐懼之意。
“那麼尖銳刺耳的叫聲,就連皇子妃都醒了,我自然也聽到了。”
說話間,兩人方纔走到廊下,不料緊接着便又聽到了一道求救聲。
冬兒被突來的聲音嚇得一跳,手下意識的握緊了雲舒的衣袖,隨後聲音顫抖的問道,“雲舒姐姐,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是,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雲舒的手朝着綺蘭苑外一指,眸光不覺一閃。
“那好像……是雲夢齋那邊……”順着雲舒手指的方向,冬兒看過去時,口中下意識的說道。
方纔說完,便見到從院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名小丫鬟,剛剛行至門口的位置,便朝着雲舒和冬兒兩人“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求殿下救命!”
聞言,雲舒和冬兒不禁相視一眼,隨後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了?”
“是離夫人、離夫人她又發瘋了,此刻正拿着刀子要殺墜兒呢!”說着話,那小丫鬟似是被嚇得渾身顫抖,眼中噙滿了淚水。
“我這就去回稟殿下。”
誰知雲舒方纔說完,便見夜傾昱忽然推門而出。
見狀,那來求救的小丫鬟趕忙跪行上前說道,“殿下,求殿下救救離夫人,她又開始發瘋了。”
聽聞這話,夜傾昱的眸光頓時一沉,隨後便一言不發的擡腳直奔雲夢齋。
看着夜傾昱的身影消失在了綺蘭苑的門口,冬兒不禁悄聲朝着雲舒問道,“雲舒姐姐,要不要告訴皇子妃也去瞧瞧啊?”
畢竟這府裡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連殿下都驚動了,皇子妃若是一直不露面的話,會不會顯得有些不識大體。
可是雲舒聽聞這話卻微微搖了搖頭,口中堅定說道,“不必。”
衛菡如今身子不適,即便她不出現,旁人也不會隨意說些什麼。
更重要的是,今夜夜傾昱歇在了綺蘭苑中,這就更加導致了旁人不敢胡言亂語。
“那咱們……”
“怎麼?你也想跟過去瞧瞧熱鬧?!”
被雲舒戳破了心思,冬兒也不辯解,只是癡癡的笑了笑,隨後神秘兮兮的同她說道,“我還從未見過人發瘋呢,也不知離夫人今日這是怎麼了,天象不對,竟然連她都犯病了。”
冬兒一邊嘟囔着,一邊拉着雲舒的手回了房中,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雲舒的眸光卻極快的閃過了一抹算計。
再說夜傾昱這邊,他一路帶着人去到雲夢齋,還未行至院中便聽到了裡面嘶吼和求救聲。
一推開院門,見到的便是離夫人披頭散髮的拿着剪刀,不停的追着墜兒在跑。
而後者的身上已經被刺了幾下,衣物上都沾染了血跡,臉上和手上都鮮血淋漓,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心。
至於旁的丫鬟婆子自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因着不能傷到離夫人,是以她們的行動受限,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只是不比墜兒那般嚴重而已。
此刻忽然見到夜傾昱來了這裡,她們趕忙紛紛跑到了他的面前求救。
“殿下救命,夫人她忽然發了瘋,奴婢等人制止不住啊!”
聞言,夜傾昱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正怒目瞪着他的女子,心下稍稍有些疑惑。
瘋了?!
早前他與舒兒便已經知曉,離夢馨根本就是將計就計的裝瘋賣傻,那今日這一齣兒,唱的又是什麼?
沒有給夜傾昱反應的時間,只見離夫人忽然立起手中的剪刀便朝着他衝了過來,口中還不住的喃喃自語,“殺了你、殺了你,你是鬼,你們都是鬼……”
“夫人!”
此刻的離夫人早已沒有了理智可言,她的眸光中充滿了狠毒和殘忍,不過若是仔細看過去的話,還能發現她的神色中似是還略帶着一絲恐懼,只是到底她在怕什麼,想來便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眼見她持着剪刀直奔夜傾昱而去,墜兒想要攔下她也是來不及,可是未等她沾到夜傾昱的邊兒,便被燕洄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了手中的刀。
“將她捆起來!”
夜傾昱的話令還在呆愣中的衆人回了神,於是趕忙四下散開,找繩子的找繩子、綁人的綁人,待到終於將離夫人制服,夜傾昱方纔沉着一張臉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的話,夫人原本好好的在榻上歇息,可是不知爲何忽然起身朝着奴婢走來,操起一旁的剪刀便開始朝着奴婢的身上刺。”
一邊說着話,墜兒還一邊心有餘悸的掉着眼淚,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向一旁的離夫人。
“哦?依你之言,她是忽然發起瘋來的?!”
“的確如此,這段時日夫人本已經好了許多了,並不曾再發瘋,只是比從前沉默了一些而已,但是今夜不知是爲何,竟然會再次發起瘋來。”
“本殿知道了,退下吧!”
“是。”
待到墜兒被人帶下去包紮傷口之後,夜傾昱看着跪在下面的離夫人,眼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什麼。
而後者還在怒目瞪着他,雙手不停的用着勁兒,一直試圖掙開束縛。
“殺了你們,你們都是索命的惡鬼,我要將你們通通殺死……”
“就這般綁着她,暫且關押在此處,不可讓她再胡亂傷及人命。”
“奴婢遵命。”
話落,夜傾昱冷冷的掃了離夫人一眼,隨後便直接出了雲夢齋,不料卻在門口的時候迎面撞見了鄭柔。
“嬪妾參見殿下。”
“都這麼晚了,你怎地還折騰到這兒來?”說着話,夜傾昱稍顯不悅的瞪了鄭柔身後的荷香一眼,似是在埋怨她沒有照顧好鄭柔一般。
“嬪妾聽聞這邊出了事,心裡有些放心不下,是以便過來瞧瞧。”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本殿都已經處理好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凍壞了身子。”
聞言,鄭柔微微仰頭朝着夜傾昱微微一笑,可是不知她瞧見了什麼,神色忽然一怔,隨後方纔若無其事的告退。
轉身的瞬間,鄭柔臉上的笑意頓時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見狀,荷香斟酌着問道,“側妃,您這是怎麼了?”
“方纔去見殿下,你有沒有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
聽聞這話,荷香不禁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卻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於是便朝着鄭柔緩緩的搖了搖頭,“奴婢愚笨,不知側妃說的是什麼。”
“這個時辰,往日殿下留宿棲雲軒的時候便早該歇下了,可是你瞧他方纔衣着整潔,髮髻精緻,哪裡是脫衣就寢的樣子!”
“側妃這般說來的話,好像的確如此。”若是殿下安寢之後再起身的話,那怎麼着也不該穿着的如此考究。
可是這般一想,荷香卻又滿臉喜氣的朝着鄭柔說道,“這不是好事嘛,殿下雖然留宿在綺蘭苑,可是卻並不曾真正安寢,側妃應當高興纔是啊!”
儘管荷香如此說,但是鄭柔的臉上卻一絲笑意也無。
“你錯了,正是因爲如此,我纔會更加的擔心。”
“嗯?”實在不解鄭柔此話是何意,荷香稍顯錯愕的擰眉。
沒有再對荷香解釋什麼,鄭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便不再多言。
若是殿下果真寵幸了衛菡,她倒反而沒有那麼擔憂,一個衛菡而已,根本不足爲懼,可她怕的是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那纔是真的麻煩呢!
……
再說另外一邊,天象如此詭異,自然驚動了宮中的慶豐帝,他連夜召來了欽天監的人,讓他們就此好生推算一下,究竟這般景象是何情況。
欽天監監正錢沛昶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面,深深的垂着頭不敢直視天顏。
“今日月色有異,朕心不解,不知錢愛卿能否爲朕解惑啊?”慶豐帝臉色沉沉的坐在龍椅上,眸光銳利的望着下站的人。
聞言,錢沛昶不覺一驚,隨後趕忙回道,“啓稟陛下,此天象乃突降而至,微臣此前一直夜觀星象,但卻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
“依你所言,就連你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嘍?”
“不敢欺瞞陛下,微臣任職欽天監監正數十載,但是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天象,不過可以肯定的卻是,此番情形,必是不祥之兆啊!”
聽聞這話,慶豐帝的眸光閃了閃,隨後微微閉上了眼睛。
原本的一輪明月變成了血月,此事不必欽天監,便是他也知道這必然是凶兆。
只是……
這天象到底映在何事上,他如今卻是難以確定。
看着慶豐帝眉頭深鎖的樣子,錢沛昶也不敢再多言,生怕因此觸怒了陛下,是以便安靜的站在一旁。
倒是慶豐帝身邊的蔡青見到這般情形,便悄聲試探着朝慶豐帝說道,“夜深了,陛下不若先安歇吧!”
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也不遲,何況今夜一過,指不定明日就好了呢!
“哎,恐怕此事會鬧得人心惶惶。”想到這,慶豐帝便不覺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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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倒覺得此事未必這麼邪乎,不過就是一些天象而已,陛下不過如此放在心上,豐延近些年一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哪裡會有什麼凶兆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段御風的臉上未見任何的懼意,顯然是真的不將這所謂的“血月”放在眼中。
“你聽聽、你聽聽,他這一身的浩然正氣倒是什麼都不怕。”聽聞段御風所言,慶豐帝不禁對蔡青搖頭笑道。
“段統領昔日乃是戰場殺伐之人,身上血腥之氣本就重,自然不會將這些放在眼中。”
“蔡公公所言固然有理,不過倒也並非完全如此。”
聞言,慶豐帝饒有興味的問道,“那還有何原因啊?”
“啓稟陛下,卑職早前在軍中時曾聽人說起,自來男爲陽、女爲陰,日爲剛、月爲柔,是以這血月想必多是一些女子才害怕,如卑職這般粗人,自然無所畏懼。”
“嗯,這倒也是。”幽幽的嘆了一聲,慶豐帝便起身回了耳房安寢,想着明日定然又有一番折騰。
段御風靜靜的跟在他身後走着,寸步不離的確保他的安危。
“待到明日晨起時分,最好是能見到一個正常的日頭。”否則的話,怕就真的是凶兆了。
“從這血月出現至今,已過了幾個時辰了,卑職瞧着那顏色似是也在漸漸變化,想來明日就會恢復正常。”
“你說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了?你知道這血月是幾時出現的?!”
說起來,慶豐帝倒是並沒有留意這個時辰,像是不經意間一擡頭就見到了這血色殘月。
“知道,當時卑職正在殿外吩咐下屬巡查之事。”
“是幾時?”
“亥時初。”
見段御風如此肯定的給出了答案,慶豐帝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便依舊回龍牀上安寢,不在話下。
……
且說翌日一早,豐鄰城中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着昨夜血月的事情,當真是鬧得民心難安。
不過好在白日裡的天氣仍是正常的,雖則在冬日,但是豔陽高照,好像將昨日的陰暗都掩埋掉。
只是不知是從幾時起,昨夜離夫人發瘋的消息忽然不脛而走,人們便紛紛開始傳言,都道是那妖月詭異,是以引得離夫人瘋入魔。
這個消息一出來,衆人頓時便開始議論紛紛。
而恰在這時,離夫人的生辰八字不知如何被人得知,說她是丁亥年葵亥月辛亥日乙亥時出生,這原本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奈何那血月出現之時也是在亥時,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樣的事情本就經不起推敲,因爲越想越像是真的。
漸漸地,衆人原本只是猜測的話卻隱隱變了味道,都說離夫人乃是妖星降世,是以纔會在血月之日忽然發狂,不止傷了自己的婢女,甚至還意圖行刺六殿下!
血月一事本就鬧騰的人心惶惶,是以此刻衆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便自然而然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離夫人的身上。
一時間,原本默默無名的離夢馨,轉瞬間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甚至連帶的,就連禮部尚書大人的尚書府也成了衆人口誅筆伐的目標,紛紛對此議論多多。
不消半日,此事便傳到了慶豐帝的耳中。
他面露沉吟的坐在御座上,仔細想了半晌之後,隨後朝着一旁的段御風問道,“你昨日說,那血月是幾時出現的?”
“回殿下的話,是亥時。”
聞言,慶豐帝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案上的奏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召六皇子進宮。”
“是。”
有小太監領旨離開之後,慶豐帝轉頭朝着蔡青問道,“朕記得,昱兒的這位夫人是離尚書家的嫡女吧?”
“陛下所言不錯,正是。”
“既是嫡女,怎地會嫁與了昱兒爲妾呢?”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嫡女,論理不該如此纔對。
見慶豐帝面露疑惑,蔡青趕忙解釋道,“陛下您忘了,這女子乃是離大人先夫人的孩子,可如今離大人府上的這位尚書府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想必正是因此,纔會將其嫁給六殿下爲妾的。”
聽聞這話,慶豐帝方纔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腦中隱隱想起了一些,有了點印象。
------題外話------
介個血月啊,其實奏是月全食。
還有介個生辰八字,大奇是在網上百度的,但是實在看不懂,就湊了一個“丁亥年葵亥月辛亥日乙亥時”,但介個是我胡編的,不知道是對是錯,只是爲了配合劇情,有研究這方面的別噴,或者輕點噴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