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啓凡沒能如願以償的拜老人爲師,不過這並不是老人瞧不起孫啓凡,畢竟能被趙虎認定的人是足夠有資格成爲自己的徒弟的。只是,現在並不是時候,即便孫啓凡已經明白什麼叫做使命,但性子裡尚存的一絲不羈,在某個時候或許會成爲孫啓凡致命的弱點。
正如孫啓凡喜歡等待時機一樣,老人也在等這樣的時機。
不過他沒有料到孫啓凡想要拜自己爲師的決心強大到可以隨時隨地說,幸虧是自己做了幾十年的乘警,聽慣了不少人的抱怨牢騷,否則孫啓凡五步一求十步一拜的遊說,他早就發了火,暴揍了孫啓凡。
就這樣,在孫啓凡一路的精力旺盛的吵鬧之中,兩人便是站在了米易市東的山頂上。
望着山腳潺潺東流的金沙江水,老人不由是笑了一下。孫啓凡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天一夜的趕路,讓他已經疲憊不堪,加之這裡的空氣要比湛江稀薄不少,更是讓他的感受加重了不少。
休息了一會兒,孫啓凡才是問道身邊靠在樹上望着米易市傻笑的老人:“咱們倆再怎麼也是一起患難與共過一天一夜的人了,你爲啥還不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有那麼重要麼?”
老人應着孫啓凡的話,卻沒有回頭過來看孫啓凡,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孫啓凡一邊背倒下去一邊冷笑了一下,說:“那是自然的,你遲早是要收我爲徒的,到時候我練就了更強的本事,回去了別人刮目相看的時候,我也好給他們說我的師父是誰啊。”
聽到孫啓凡的這一句話,老人抽笑了一下,回頭過來,問道孫啓凡:“你想要學我的本事,難道就是爲了炫耀麼?”
“這是一個原因。”說着,孫啓凡猛地坐了起來,衝着老人天真無邪的一笑,纔是繼續說:“最重要的是,我再怎麼說也是打敗過兵王的人,卻打不贏你這個半百老人,所以我想要知道你的秘籍。”說完,孫啓凡衝着老人吐了一下舌頭。
見着孫啓凡調皮的樣子,老人不由是無奈的搖了一下頭。
收回頭來,他不由是隔着金沙江看向江對面的高山,那一座高山裡佈滿他曾經的步伐,除了山上的樹木會比幾十年前更加蔥鬱,哪裡有個兔子洞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秘籍……”沉默了一會兒,老人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孫啓凡身邊,問道:“聽說當初你的本心不是去南海艦隊,而是去神仙灣哨所,後來爲啥變了?”
“喲,沒想到你對我挺了解的嘛,還說不想收我爲徒?”
“回答我。”
“放鬆點兒,本來就滿是皺紋了。”或許因爲想通了自己爲什麼走上這條路,孫啓凡這兩天的心情也是開朗了不少,和老人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他對自己當真無害之後,自然也是顯露出自己的本真來。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枯枝,孫啓凡擡手把着老人的肩膀,一邊往嘴角塞進一根兒綠芽,一邊說:“當初想去神仙灣,是因爲我的夢想是在祖國最遙遠的地方,一步一個腳印的踩着疏鬆的積雪,手牽一匹飽經風霜的老馬,盯着沒有一絲雲的碧藍天空,聽着雄鷹的嘯鳴,用自己的一顆赤子之心愛護這片領土。”
聽孫啓凡用繁雜的詞彙堆砌出當初的夢想,老人不由是抿嘴一笑,問道:“後來呢?”
“後來,被叔叔選拔到了南海艦隊,成爲一名飛鯊學員。”說到這事,孫啓凡雖然已經從心底釋然,卻還是輕嘆了一聲,然後說:“開始我還是有牴觸情緒的,可是後來,老趙告訴我,一個軍人的真正使命是不論在任何地方,只要用心保疆護土,即使是在一個乏味的地方,也註定會成爲偉大的存在。”
“果然是老政委認定的人,的確比我看得透許多。”老人說着,深吸一口氣,表情也是顯得有些凝重起來。
孫啓凡見着老人忽然有些心情不暢,不免有些好奇,便是問道:“怎麼了?”
“當初,我和趙虎本都是要前往神仙灣哨所的,不說別的,至少去那裡的錢要比留在內地多一倍。可惜,最後他去了南京,而我來到了這裡。”說着,老人便是指向了山下的米易市。
聽着老人的話,孫啓凡也是朝着米易市看了過去。
他似乎聽出來,這個地方有着老人的故事,這些故事裡或許還有趙虎的存在。不過孫啓凡沒有去問,他只是笑了一下,問道:“這就是你要來這裡的原因麼?”
“不是。”老人想也沒想的回答了孫啓凡。
這讓孫啓凡有些出乎意外,不禁是瞪大雙眼的看向老人,愣了一會兒纔是攤開雙手問道:“那我們一天一夜趕路,幾乎都沒有休息的趕到這裡,是爲什麼?”
“看你有沒有成爲我徒弟的資格。”
剛纔還多少抱怨的孫啓凡,一聽這話,趕緊是嬉皮笑臉的對着老人,說:“那我一定是有了吧?”
老人也是一笑,反問一句:“你的自信貌似太爆棚了吧?自負會成爲弱點的。”
“我纔不是,畢竟我是打敗過陳斌的人,他可是奪得過國際特種兵比武大賽冠軍的人。”說着,孫啓凡不禁是爲自己的光輝過去驕傲的擡手抹了一下鼻頭。
“聽說過你怎麼打敗他的,但那是因爲他不只打你是柔道九段,輕敵而已。”
見自己的話被老人輕而易舉的反駁掉,孫啓凡不免的覺得尷尬,又是連忙說道:“後來,我還把他是內賊的事情揭穿了,並且成功的逮捕了他。”
“我承認,你的智謀讓你揭穿了他,可逮捕他是因爲十多把槍的準星對着他,而且你事先還給他下了套。”
“啊?你怎麼都知道啊。”看自己的事兒都被老人瞭解的一五一十,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值得炫耀的資本,孫啓凡不免是泄了氣。
老人見着孫啓凡的反應,不由是擡手拍了拍孫啓凡的肩膀,說:“其實你是一個天生的戰場指揮官,又何必要讓自己足夠強大?你只要能讓你的團隊發揮最大的優勢在一場對戰中取勝,你就是王者。”
“可是,很多時候我還是需要一個人面對太多事情。”說着,孫啓凡不禁也是顯得沉重起來。
他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現在身邊的這個人會陪着自己到什麼地方,如果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未知的事情,一切都難以料定。
而且,正如老人說的那樣,陳斌之所以會敗給自己,是因爲陳斌輕敵。但自己不僅抓住了愛麗絲,還抓住了陳斌,沒有誰還會輕視自己。
孫啓凡明白這一點,他的無所謂,只是他裝出來的堅強罷了。
而這也成爲他必須要成爲老人徒弟的根本原因,他要活着回去,回到蔣玉柔的身邊,不負當初自己對她的承諾。
老人見孫啓凡的心情也是突然變得沉重,不免是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或許讓孫啓凡明白,他其實不需要從自己身上學到什麼,只需要忘掉最後的一絲自負便可。
可道理誰都明白,如若不是親身經歷,空洞的文字改變不了根本。如此一想,老人又是笑了一下,覺得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就好,他相信接下來的時間裡,孫啓凡會明白如何超越自己。
想罷,老人便是扭了扭腰,抖擻了一下身體,問道孫啓凡:“休息夠了嗎?我們得繼續出發了。”
看又要出發了,這還沒休息到半個小時,孫啓凡不免是嘟噥着嘴,一雙眼滿是幽怨的看着老人。
老人見了孫啓凡的表情,不禁是大笑了起來,說道:“如果你能比我先到達米易市的武裝部,我就答應做你的師父。”說完,老人便是轉身順着山道往山下小跑而去。
孫啓凡不是傻子,他知道這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公平,畢竟老人在這裡生活過,而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鐵定不會知道武裝部在什麼地方。更爲重要的是,去武裝部無疑是自投羅網,到時候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恐怕也敵不過圍着自己的軍警。
可想想要是哪一天老人離開了,自己還是要獨自面對圍追而來的人,到時候可能不只有軍警,還有間諜組織的人。
軍警的任務只是逮捕,或許會使用電棍還有防爆武器,但至少不會受傷。間諜組織的人就說不定了,絕大多數都是拿錢辦事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是他們的唯一手段,到時候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左思右想之後,孫啓凡只恨自己遇上了這麼一個貴人,不惜作踐自己的身體來試探自己。
“好,不就是武裝部嗎?大不了我趙雲俯身,三進三出敵營!”說着,孫啓凡擡手抓了一把松樹葉,猛地砸在地上,朝着老人追了上去。
至於在米易市到底會遇上什麼,他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