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一夜沒睡覺,蘅碧汐回到鳳棲宮後,一沾上牀就立刻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非常沉,蘅碧汐只覺得纔剛剛睡着,就立刻醒了,一個夢都沒有做。
她擡頭看看窗外,天色竟然已經有些灰暗,一時間有些懷疑,難道自己已經睡了一覺,這天還沒亮嗎?
“什麼時辰了,紀蘭馨?”
蘅碧汐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大概是睡得太久,隱約還有些頭痛。
小桂子的聲音傳來:“回主子,還有半個時辰,陛下就要過來用晚膳了。”
蘅碧汐疑惑地睜開眼,看了看四周,沒有看見紀蘭馨的身影:“紀蘭馨去哪裡了?”
小桂子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此時聽見蘅碧汐的問話,用手抹了抹眼角:“主子,昨兒紀蘭馨帶着羽林軍去鈴蘭宮通知陛下,但是那李充容卻一直命人將姐姐攔在門外。紀蘭馨姐姐淋了雨,得了傷寒,方纔秦太醫過來說,紀蘭馨姐姐……恐怕是不好了……”
蘅碧汐原本還有些迷茫,此時驟然聽見這番話,心頭彷彿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擡起頭望着小桂子:“你說什麼?什麼叫……不好了?”
小桂子擡頭一邊抽泣一邊說道:“秦太醫說紀蘭馨姐姐身子骨底子不好,這次燒的太厲害,若是不能三天之內醒過來的話,恐怕就醒不過來了,就算醒過來,這腦子也要燒壞了!”
蘅碧汐彷彿被人重擊了一般,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取過手邊的袍子披在了身上,很快地下了牀。
看着小桂子還在那裡發呆,蘅碧汐呵斥道:“發什麼呆?還不快伺候本宮梳洗?一會還要去鈴蘭宮去見一見這位厲害的李充容呢!”
小桂子一向只見過蘅碧汐和顏悅色的模樣,心裡還一直覺得自家主子太軟了,此時被蘅碧汐大聲一吼,呆了一下就立刻來到了蘅碧汐的身邊。
“奴才笨,還望主子不要見怪。”
蘅碧汐方纔一時沒有剋制好自己的情緒,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此時見小桂子那伶俐懂事的模樣,她說話的語氣也柔軟了許多。
“一會咱們先去看看紀蘭馨,然後就去鈴蘭宮。”
小桂子低聲應了一聲,就開始爲蘅碧汐開始梳理髮髻。
一切妥當之後,蘅碧汐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雙目不怒而威,一雙重紅色的嘴脣看着叫人心驚。
“小桂子,本宮這個樣子,是不是還有些嚇人呢。”
小桂子低着頭說道:“奴才都不敢看您了呢,絕對能讓那個李充容嚇得屁滾尿流,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蘅碧汐不由笑了:“你怎麼知道本宮這是爲了李充容畫的妝?”
小桂子聞言很認真地說道:“主子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子,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見不得奴才吃虧。如今紀蘭馨姐姐那樣難受,主子此去肯定要爲紀蘭馨姐姐討回公道的。”
蘅碧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鏡子裡那個高貴嚴肅的女子,輕聲卻鄭重說道:“本宮一定要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
蘅碧汐先是去了偏殿,秦隨風正在那裡煎藥。
“能得秦太醫親自煎藥,那本宮心裡也能稍稍放下了。”
秦隨風知道蘅碧汐來了,頭也沒擡地說了句:“就算我親自煎藥,紀蘭馨姑姑醒來的機率也不會因此增加多少。”
小桂子見秦隨風這樣無理,連忙上前指着他說道:“你怎敢對我家娘娘如此無禮?”
蘅碧汐攔住了小桂子:“無妨,本宮過來看看紀蘭馨,知道秦太醫在,本宮就算再擔心也幫不上忙。不過,昨夜秦太醫回去查探砒霜一事,可有結果?”
秦隨風點了點頭:“這一個月並沒有砒霜的領用記錄,上個月皇后娘娘的宮裡曾經領了一些,說是宮裡有耗子。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砒霜的存餘少了一些,有三錢的砒霜不知去了哪裡。”
“三錢?”
“毒死十個人都夠了這些劑量。”秦隨風淡淡地說道。
蘅碧汐吃驚地看着他:“如此說來,找不出這三錢的砒霜到底去了哪裡,這後宮豈不是人人都有嫌疑?”
秦隨風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若是找不出來的話,很有可能這個罪名就會落在賢妃的頭上。”
這句話說出了蘅碧汐最大的擔憂,又看了看還在牀上昏迷的紀蘭馨,恨恨地跺了跺腳:“那紀蘭馨這裡就麻煩秦太醫了,我還要去一趟鈴蘭宮好好會一會那位最得寵的新人李充容呢!”
秦隨風點點頭:“慢走。”
蘅碧汐轉身,眼神也變得冷漠,掃了一眼身邊的小桂子,冷聲說道:“走!”
蘅碧汐走進鈴蘭宮的宮門之時,遠遠看見李充容已經穿好了華服,率領闔宮衆人在門口迎接。
看見李充容那一副看似謙恭的模樣,蘅碧汐心中的恨意已然滔天。待李充容行禮之後,她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一直靜靜地站着。
“嬪妾參見淑皇貴妃,淑皇貴妃萬福金安。”李充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蘅碧汐說話,只好又行了一次禮。
“起來吧。”蘅碧汐將自己所有的柔軟全部都收了起來,今日她來到這鈴蘭宮,就是要讓整個後宮看看,除了那些不入流的嬪位,就算是位至充容的寵兒,她也能照動不誤。
李充容何等伶俐的人兒,自然是聽出了淑皇貴妃是含怒而來。心裡不禁有些嘀咕,這淑皇貴妃一向都是和善的主,就算髮怒也都是很含蓄的,怎麼今日這樣不知收斂,臉上一絲笑都沒了?
蘅碧汐就像一尊石像一般看着她:“李充容可知本宮爲何而來?”
李充容的背後已經冒出了冷汗:“嬪妾昨日與陛下飲了一些酒,睡得太沉,今日一早才得知淑皇貴妃身邊的紀蘭馨姑姑來過,且淋了雨,着了涼……嬪妾正打算去向皇貴妃娘娘請罪呢……”
“呵呵――”
蘅碧汐輕聲冷笑:“你可知,紀蘭馨如今人在哪裡?昨夜因你如何了?”
李充容何時被這樣咄咄逼人,面上露出了一絲可憐的模樣,低着頭小聲地乞求:“淑皇貴妃饒命啊……嬪妾知道錯了!”
“啪――”
蘅碧汐擡起手來狠狠地甩了李充容一個耳光!
李充容哪裡想到蘅碧汐說動手就動手,連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蘅碧汐,一隻手死死地捂住被打的左臉,淚水已經委屈地盈滿了眼眶。
“知道錯了又如何?你能讓紀蘭馨醒過來嗎?”
蘅碧汐的聲音字字擲地有聲,手心很痛,但是卻沒有露出一點表情。
李充容露出一些吃驚的模樣:“怎麼了?嬪妾不知紀蘭馨姑姑會如此啊……這只是嬪妾的無心之失,還請淑皇貴妃饒命……”
蘅碧汐輕輕地扯起脣角:“你怎麼如此聰明?你怎麼知道本宮今日來,就是要你的命!”
李充容的臉離蘅碧汐很近,聽到蘅碧汐的話,她的眼睛很明顯閃過了一絲驚慌,隨即又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頭伏在地上,李充容輕聲說道:“嬪妾有錯,但是絕對罪不至死,紀蘭馨姑姑只是病了,難道嬪妾要爲一個宮女賠命嗎?”
“啪――”
蘅碧汐又是一個耳光甩了出去!
“你實在太沒有自知之明,李充容,你以爲你的命有紀蘭馨的命值錢嗎?說到底,你只是陛下的寵物罷了,而紀蘭馨就是本宮的親人,我殺了你,陛下最多會因爲失去一個漂亮的寵物而生氣,但是他待我仍會一如從前。”
李充容的臉上血色盡褪,她拼命地搖頭:“淑皇貴妃!你不能這樣!這宮裡還有沒有天理了!”
“天理?難道你害得紀蘭馨昏迷不醒,這就叫有天理嗎?”
蘅碧汐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宮人,厲聲喝道:“你們輪流上來給本宮打這個賤人,誰打的耳光響亮,本宮重重有賞!”
李充容身邊的宮人原本都想着上來攔住那些宮人,但是蘅碧汐一個眼神過來以後,他們全部都退縮了。
李充容的雙手被人死死地按住,她一向都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讓人覺得她無害又天真。然而實際上,她也有她的野心。
自從蘅碧汐回宮之後,李充容就是最不屑的那個人,她之前是宮裡最風光的那個人,最年輕,最漂亮,最得寵。
這個不知道怎麼回事消失了三年的老女人,能有什麼威懾力?竟然還是以皇貴妃的身份回宮?
李充容從蘅碧汐回來以後,她就一直在收斂自己的鋒芒,因爲她需要觀察一段時間自己的這個勁敵到底深淺如何。
不過就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而已,容貌也算不上多麼傾國傾城,脾氣也和善,在李充容的眼裡,蘅碧汐就是一個軟柿子!
而現在,李充容才發現自己錯了。
“啪――”
“啪――”
“啪――”
……
嘴裡滿滿的血腥味,李充容已經被扇了十幾個耳光,她只覺得自己的眼前出現了許多星光,臉上的痛讓她說不出話來,纔剛剛發出一點聲音,就覺得臉被撕扯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