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勒森巴古堡。”這是尤洛對貝勒亞說的第一句話。
距離魔宴離開一個星期,貝勒亞依舊逗留在帝都莫科,無意之間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遲遲不打算離去。終於在這一天,等來了重點人物。靠在椅背上,貝勒亞捧着茶杯輕輕吹着熱茶,嫋嫋白煙溢出杯口消散而去。
沉默了片刻,貝勒亞終於放下茶杯,擡頭看着尤洛,說道:“胃口真大啊,居然簽了血之契約。”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也只有當事人纔會明白。
尤洛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反正我們會有共同的敵人,而且我也不希望以後會和小宴爲敵,這樣不好嗎?”與此同時,光明聖殿的歷史會由他和魔宴親手結束。
貝勒亞眉眼一彎,露出獵人見到獵物踩進陷阱裡時的表情,要多燦爛有多燦爛。“這可是你說的啊,只要你違背今天所說的話,不用丫頭動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說到最後一句,奪目的笑容中瀰漫着濃濃的危險之意,和剛剛笑嘻嘻的樣子有着天壤之別。
勒森巴族還真是臥虎藏龍,眼前這個妖豔如斯的男子看似手無縛雞之力,伸手即可制服,但是尤洛非常清楚,即使是他,也完全看不透他的實力,如果硬要估計的話,那麼只能說,自己在片刻之內,必敗無疑。只不過……
“違背的話,恐怕在你動手之前,我就死在契約之下了,再說,我尤洛說過的事,絕對會遵守。”所以貝勒亞說的事情不會發生,依照貝勒亞的立場來看,目前他並不需要顧忌貝勒亞的力量。
“小子,我相信你。”貝勒亞滿意了。即使知道血族的年齡和外貌劃不上等號,貝勒亞已經至少有着上百甚至是上千的歲月,尤洛還是覺得被他稱爲小子有些彆扭。
貝勒亞領着尤洛來到勒森巴族的一個隱秘傳送陣旁,只不過是眨眼之間,藍色的光芒四射,兩個活生生的人就失去了蹤跡。
被黃昏包裹的迷迭森林透着別樣的美麗,大至蒼天古樹,小至剛剛冒出地面的芽兒,無一不籠罩在一層毛絨絨的橙紅之光中,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光罩,將迷迭森林牢牢地鎖在其中。兩道身影在紅光中閃現,尤洛跟着貝勒亞,向前方那模糊的光影走去。
“有人類的氣息。”尤洛忽然說道,按道理來說,迷迭森林的深處,除了魔獸,也就只有勒森巴族存在了,能夠在這裡勉強活動幾天的,或許還有神級,可是這個人的氣息顯示,只不過是個高級魔導師,而且呼吸有些微弱,應該是受傷了。如果繼續呆在這裡,必死無疑。
“那是一個十幾歲的法師,爲了得到丫頭的認可而來的。”對着尤洛,貝勒亞也不忌憚什麼,反正都是同一路的人。尤洛點點頭,確實是應該招攬一些人壯大力量了,想必那個高級魔導師也是在勒森巴族暗中的幫助下才能闖到這裡。
忽然,貝勒亞停下了腳步,劃破手指向前方輕輕一點,看似無一物的半空中盪漾起了水紋,結界一開,一座尖頂拱門的歌特式古堡赫然呈現在眼前。層層疊疊的浮雕縱橫交錯,拱門狀的紋飾點綴在各處,平面十字交叉處的尖塔直聳雲霄,強烈的調高度和垂直感讓人有一種震撼人心的美。一條條深綠色的藤蔓攀附在牆上,細碎的綠葉之上,是三兩朵豔紅的血薔薇,爲古堡平添了幾分斑駁之美。
“大長老。”大步跨入大門,護衛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
進入古堡,光線一下子變得昏暗,尤洛卻一眼看到一個熟悉卻略微陌生的黑髮背影。“小宴?不對……”雖然氣息真的很像,但眼前這個人要比魔宴更加高大,肩膀也寬一些,氣場更是不同。
聽到尤洛的聲音,眼前的人緩緩轉過身來。如出一轍的鳳眸,渲染着純粹的酒紅色,向杯中的紅酒迴盪着動人心魄的光澤,相差無幾的臉廓,棱角分明的五官卻不似魔宴那樣雌雄難辨,眉眼間有着不凡的英氣,明顯是一位少年。
“小子,眼神不錯啊!”貝勒亞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就開口道:“聽赫安說,你叫尤洛對吧?我是小宴的哥哥,魔曄。”魔曄笑得溫柔,臉部的輪廓也變得柔和,可是紅色的眼瞳中卻是冰冷一片,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應該說,面對尤洛的時候,眼中的冰冷已經有所融化。
“果然很像呢,小宴可是頂着你的名號到處跑哦?”尤洛挑高了眉毛說道,魔宴的哥哥啊,肯定不會是什麼平凡的人。勒森巴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是嗎?小宴喜歡就好了。”就像小時候那樣,扔下一堆爛攤子給他收拾,還理直氣壯地說這是當哥哥的義務。回想起小時候的魔宴,魔曄破天荒地笑了。
又是一個寶貝妹妹的傢伙,奇蹟地,尤洛看見魔曄眼中的寒冰消失得寥無蹤跡,這笑容才稱得上如沐春風。也只有提到魔宴的時候,魔曄纔會露出這樣真實的神情。魔宴,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他最關心疼愛的人,爲了她,自己甚至可以和整個世界爲敵,更別說只是收拾小小的爛攤子。
“小宴的眼光不錯啊。”忽然,魔曄話峰一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貝勒亞在一邊捂嘴偷笑,只有尤洛一頭霧水,看來和勒森巴族打交道是一件費腦力的活,怪胎多多。
轉眼間已經過了三天,魔宴已經穩固了三階藥師的基礎,伊諾的恢復也已經到了後期,估計再過一天,伊諾就完全恢復被困在結界前的力量。從入住男爵府直到現在,別說和百利男爵討論風俗人情,就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並且連男爵府也不給出,這戲也演得太假了吧?
正好收起煉好的藥劑,房裡就響起了敲門聲:“小姐,大人叫你過去聊聊天。”難道說現在來補救糟糕的演技?
轉念間,魔宴已經推開門,向門外的女僕點點頭,並示意她帶路。其實看看百利男爵的目的何在也是一種不錯的消遣。可是路走到一半,帶路的女僕七轉八拐就不見了蹤影,當然,魔宴也是順着她的意故意跟丟的。這幾天男爵府的結構早就被她用精神力掃了個遍,雖然各處看起來差不多,魔宴還是一眼看出了女僕在同一個地方繞了好幾次。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在庭院裡,冬日的陽光暖融融地撒播而下,鑽過枝葉間的縫隙投下細碎的淡金色剪影。如果她不是血族,或許會很樂意坐下來,喝上一杯下午茶,品嚐一下點心,愜意地沐浴在陽光之下。不動聲色的挪到樹蔭底下,接下來她要做的是等待。
不出她的預料,片刻後,兩束目光從某個地方射來,其中一束顯得尖銳,彷彿要將她射穿。魔宴知道這兩道目光從何而來,也感覺到了百利男爵的氣息,另一個人她並不認識,而且實力也不怎麼樣,不過是一個高級法師。她完全可以不驚動他們,用精神力看看百利男爵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只是似乎這樣會失去很多樂趣。
假裝着急,魔宴在原地轉着圈圈,皺着眉頭時而抱怨幾句。裝模作樣了地急了幾分鐘,兩道目光終於消失了,女僕彷彿是約定好了那樣走來。“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剛剛走得有點急……不過大人說不勞您過去了,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說完雙手呈上一個信封,將魔宴帶回房間。
拆開信封,裡面是一張白色的邀請函,客氣地邀請魔宴在後天,也就是海節,一同乘船出海關上觀賞大海的壯麗。聽伊諾介紹過,海節是烏城特有的節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大小小的裝飾華麗的大輪船載着人們出海遊玩。
在這一天,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們知道只要在離海岸一千米內都是安全的,沒有滔天的海浪,也沒有危險的海獸,只有無害的海魚在水中嬉鬧。也只有這一天,人們會這麼放心地出海遊玩。
即使心裡已經有個底,但魔宴還是被海節的熱鬧給震撼了一番。色彩斑斕的人羣幾乎佔據了整個海灘,人聲鼎沸,改過了海水涌動的聲音,不過秩序卻維持地很好,沒有發生打鬧之類的事件。一艘艘巨大的遊輪停靠在距離海岸不遠處,輪船上裝點着珊瑚貝殼之類的具有大海特色的飾品,人們排着隊坐着小船划向遊輪,疊疊有序地一個接一個上船。
伊諾的力量已經完全恢復,也跟着魔宴一起來參加海節的活動。在他囚禁在這片海域的時候,他已經觀看過無數次。不過作爲觀衆觀看是一種感覺,親自參加又是另一種感覺,這次就當做是徹底和這個囚禁他幾千年的地方的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