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接劍!”霍勝的聲音響起,便見一把長劍向屋頂飛去。軒轅澈躍身接劍,反守爲攻,與黑衣人對打起來。
他們的劍都很快,只見兩道劍光,卻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儘管常見六哥與外祖父切磋武藝,可衛蘭心卻從來看不出門道。此刻,她也只能揪心地看着軒轅澈。
孫野、霍勝,還有十多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王府暗衛,紛紛躍到屋頂之上,把兩人圍了起來!
路上的衆多遊人不知何時都嚇得散開了。獨自立在路中的衛蘭心看見,荊於南突然轉身,舉劍向她飛撲而來!
這次,衛蘭心沒有嚇得閉上眼睛,她睜大了雙眼直直盯着劍尖,心想:爲何這個荊於南,次次都與她過不去呢?
幾乎同時,軒轅澈也舉劍向着她的方向飛來。一黑一灰兩個身影,速度幾乎一樣的快!就在劍尖即將到達衛蘭心咽喉之時,荊於南手腕一轉,長劍突然向着已到衛蘭心跟前的軒轅澈心口直刺而去。
軒轅澈左手攬過衛蘭心,右手才揮劍去擋。雙腳落地之時,兩劍發出“鏘”一聲巨響!
衛蘭心感覺身子一震,跌落在那個熟悉的懷抱。而荊於南,已退了開去!
“荊於南,今日幾招了?急於求勝,竟言而無信!”軒轅澈冷笑道。
“慚愧!”荊於南首次出聲,“今日多出了兩招,下次,一招定輸贏!”說完,他一抱拳,飛身而去。
衛蘭心回望軒轅澈,卻驚見他右臂衣物上長長一道劃痕,正慢慢滲出刺目的鮮紅來!
“澈,你受傷了?”衛蘭心驚叫。
“沒事。”軒轅澈淡然說道,目光卻掃向遠處屋頂掠過的幾個黑影。
“讓我看看,流了好多血!”衛蘭心一臉緊張。
“走,回府吧!” 低頭看了衛蘭心一眼,軒轅澈拉着她走到了馬道上,幾輛馬車已候在那裡。上了馬車,衛蘭心連忙撕下自己的中衣衣袖,幫軒轅澈包紮起來。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緊張什麼?”軒轅澈淡淡說道,忽然,他又湊近她耳邊,邪魅而誘惑地說道,“心兒難道沒見過,爲夫身上幾道厲害得多的傷痕?”
儘管抹了墨汁,衛蘭心的臉還是“唰”地紅了。兩人幾乎夜夜赤誠相見,她對他充滿男性魅力的健美身體瞭如指掌,又怎會沒見過那幾道深深的傷痕?
心頭一熱,眼窩酸澀,她把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聲問:“痛嗎?”
“都說只是小傷而已,無甚大礙!”
“我是說,後背那道傷,右腿外側那道傷,還有,腰腹處那道傷!當時,痛嗎?”衛蘭心輕輕說着,美目一眨,淚水便淌了下來。
他十二歲就上戰場了啊!征戰沙場將近十年,他經歷了怎樣的生死決戰,經受過多少肉體的傷痛和死亡的考驗?在“東昊戰神”這個光輝的稱號後面,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付出了多少?
“心兒十二歲的時候,還只會在外祖父母和六哥面前撤嬌呢!”衛蘭心顫聲說道。心疼着他,一滴滴的眼淚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軒轅澈扭過頭,驚異而沉默地看着她!
“女人怎麼就這麼愛哭?”良久,他說了一句,便擡首望向對面的車簾,不再出聲。
……
遠處屋頂上那幾個黑影,一路飛奔,直至沒入奢華威嚴的太尉府。
太尉府寬大的書房內,趙子高正拈鬚沉思,微眯的雙目中,那股霸氣與戾氣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太尉還未下定決心嗎?”門客趙一普問道。趙一普是趙太尉同族中人,趙太尉一直視他爲心腹親信。
“軒轅澈爲人最是薄情寡義,若發現衛家被牽連在內,他很有可能坐視不理,甚至對衛家也絕不手軟!”
“可是,據我們近一月來的仔細觀察,他與晉王妃確實情深意切!今夜,已是他第二次捨身救衛蘭心,他還爲此負了傷!他對他這位王妃不可能無情無義。再說,即使出事後他有可能不保衛家。但就現在而言,他絕對沒有主動徹查衛家的想法!所以,衛景羽是我們最安全的接頭人;而衛家,則是暗使最好的落腳之處!”
“嗯,容老夫再想想!”
“太尉果然是心思縝密,深謀遠慮,令人佩服不已!上次傳出口風,說北匈暗使已到洛都,不光軒轅澈被騙得暈頭轉向,就連在下一干人等,也都信以爲真了!” 趙一普讒媚笑道。
“哈哈!這就叫‘無中生有,聲東擊西’!要想迷惑敵人,就得連自己人都先迷惑住!”趙太尉得意笑道。
“太尉果然是高!”
……
“趙一普說,北匈暗使其實還沒到洛都,這是趙太尉放的煙霧,害我們白忙活了一場!至於北匈派出的暗使是誰,趙太尉至今不肯透露。”聽風苑書房內,孫野向軒轅澈一一稟報着探子傳回的最新消息。
“這隻老狐狸,看來本王還真是低估了他的老奸巨滑!”
“不過,據趙一普推測,可能連趙太尉也不知誰是暗使。在下看來,真正小心謹慎、老奸巨滑之人,其實是北匈國君。”
“這老傢伙,跟本王鬥了十年,對東昊始終虎視眈眈!如今他若一舉成功,便可得東昊半壁江山。這樣的好事,他怎能不小心謹慎呢!”
“看來,這引蛇出洞,還真不是件急得來的事!”孫野道。
軒轅澈凝神沉思半晌,道:“民間有句話,叫什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兩個老傢伙都不急,本王急什麼?十年都耗過來了,本王比他們更等得起!”
……
早春二月,新柳吐綠,春燕銜泥。
站在雨梅閣北面的望月湖邊,望着被春風吹皺的碧水,感受着微風拂面的溫柔,衛蘭心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幸福,是的。回想起近一年前,自己初嫁入晉王府時的不堪,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是幸福的。
澈對她,雖時時有種讓她捉摸不透的若即若離,偶爾眼神中還會閃過一絲讓她莫名其妙的冰冷,便總的來說,他對她真的不錯了。
夫妻之道,不就是相敬如賓,相依相守嗎?相處日子久了,他們會更加相知,而等他們有了成羣兒女,那時……
想到這裡,衛蘭心的笑意不禁帶了些羞澀。
“一個人在此,傻笑些什麼?”熟悉的清朗男聲在身後響起。
衛蘭心欣然回頭:“六哥,你來了!”
“嗯。”身穿灰色錦服的薛景墨,在灑脫不羈之餘,更彰顯了那股與生俱來的天然貴氣。
“六哥當了侯爺,來看心兒的時間就少了。”衛蘭心埋怨道。
“醜丫頭有了夫君,還要六哥做什麼?”薛景墨壞壞笑着,語氣中的嫉妒與不滿,讓人分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