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霍蕭寒贊同道,“另外,如今薛大將軍既回到營中,蕭寒也當交還帥印。我這右元帥,自當一切聽從左元帥指揮!”
聞言,薛景墨展顏一笑:“你這帥印執掌得不錯,便由你拿着吧!我在給太上皇的書信中,會提請太上皇與皇上正式下旨,由你執掌帥印。我這左元帥,當個參謀便可。東昊精銳之師,保家衛家,衝鋒殺敵,還是應儘早交由年輕人去辦纔好!”
“薛大將軍……”霍蕭寒還想推辭。
薛景墨已擡起一手製止他道:“此事無須多言,便這麼決定了。”
說完,不待霍蕭寒迴應,他又轉首看向軒轅惜兒,審慎問道:“惜兒,段寂宸發出國書,討還和親長公主之事,你有何看法?”
一直獨自出神的軒轅惜兒,此前幾乎沒有關注他們在談論些什麼。此時聽到姐夫問起自己,她才緩緩轉過眸光:“若將我交給段寂宸,他是否便不會再揮師南侵?”
“惜兒,這些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我既然千辛萬苦將你帶回東昊,又怎能再讓你回到那魔君身邊?再說,東昊的安危,又怎能全然繫於你一個女子身上?”霍蕭寒盯着軒轅惜兒,極其懇切地說道,“你曾盜取地圖,又刺殺過段寂宸,若然回到北國,他定然會懷恨在心,甚至伺機報復。我想,太上皇與皇上,亦定然不會應允段寂宸的無理要求!”
“段寂宸此次竟然鄭重其事地遞上國書,看來,惜兒不回北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薛景墨眯起俊眸,“看來,東昊惟有奉陪到底了。此事,我們也無須着急,還是靜心等待,看太上皇與皇上如何定奪吧!”
……
北國大軍帳營外,一衆侍衛策馬飛奔在原野之上,想追上他們的驕傲帝皇,卻被那棗紅色的汗血寶馬遠遠地甩於身後,怎麼都追趕不上。
身穿墨色戰袍的段寂宸,騎着阿蒼在廣袤的原野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決定折返陣營。
當侍衛們看見段寂宸迎面跑了回來時,都不禁面露喜色:“皇上!”
段寂宸卻毫不理會他們,騎着阿蒼從他們身旁飛奔而過,待侍衛們調轉馬頭再次追趕之時,阿蒼又一次狠狠地將他們甩在了身後。
獨自騎馬飛奔於原野之上,呼呼的風聲在耳邊掠過,黑色的戰袍被吹得飛揚起來。寶馬背上的段寂宸,如天神般威風凜凜,俊魅逼人!
然而此刻,他的內心卻比這片荒涼的原野還要寂寥。
揮之不去的思念與苦悶,終於折磨得他忍不住突然勒緊了繮繩,對着放慢腳步的阿蒼輕聲訴說:“阿蒼,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將她帶回去,是不是?西郊已經開始下雪,待到明春雪融之後,我們便可以一起去西郊賽馬了。我會爲她重新挑選一匹寶馬,你一定不許贏她!”
心中愁緒終有了片刻的舒緩,他再次夾緊馬肚,快速地奔回了帳營。
“皇上,有暗探在營帳內等候!”一名等在帳營邊上的貼身侍衛一邊迎上來接過繮繩,一邊低聲稟報道。
段寂宸大步踏進了自己的營帳。一名暗探連忙上前下跪參拜:“參見皇上!”
“說!”段寂宸不想浪費任何時間與口舌。
“奴才剛剛打聽到,惜貴妃前段時間並非回了東昊洛都,而是去了伊郡月氏國。”暗探跪在地上回道。
“什麼?月氏國?”段寂宸驚怒不已,“切莫信口胡言!你這是哪裡得來的消息?”
他曾確信,軒轅惜兒對楚祁並沒有任何特別情感,她又有什麼理由千里迢迢地跑去月氏國呢?
“回皇上,惜貴妃數月前與薛景墨一道前往月氏國。原因便是惜貴妃早在北國皇宮之中便已身中異毒,這毒名喚‘斷魂散’,是月國皇族特有之毒物,因此要尋得解藥,便必須到月氏國去尋求月帝的幫助!”暗探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斷魂散?你是說,她早在皇宮之中,便已身中異毒?”段寂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爲自己已經將她保護得那樣好了,又怎會想到她竟然早已中了毒?
更令他震驚的是,她雖然身中異毒,竟還一直隱瞞着他。這以底是爲何?難道是因爲她從來便沒有相信過他,從來便對他懷着戒備之心嗎?
是的,她一直將他當作“敵國”君王,又怎會信任他,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呢?想到此處,段寂宸心頭一陣刺痛。
“正是!惜貴妃在宮中所中之毒,是用世間九種最毒之物,按不同分量不同次序調配而成,即便是月國皇族中之人,也不是人人能解。”暗探又道。
從心痛中回過神來的段寂宸,終於恍然大悟。
楚瑤……原來,那個從小任性刁蠻、手段狠辣的女人,從來便沒有改變過。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伺機向惜兒下了毒手!
想起落兒所言,想起紫寧姑姑,想起那日他從獵場回到採荇閣時,惜兒的腹痛不適……絕頂聰明如他,終於痛心地確信了自己的猜測:紫寧姑姑與此事有關,這亦表明,姑母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姑母!楚瑤!
這兩個他曾經以爲是他生命中極爲重要的女人,不僅無法真正成爲他心靈的依靠,更是終於下了狠手,向他最心愛的女人下了毒。他千防萬防,竟然還是沒能防住她們!
一種徹骨之痛,伴隨着一種無法擺脫的愧疚之情,迅速從心底升起,痛苦地瀰漫在他心間。然而,他暫時努力壓下了這種痛苦,繼續追問:“那麼,惜貴妃如今身在何處?”
“回皇上,惜貴妃與薛景墨十餘日前已回到了東昊大軍帳營。也是因爲他們回來了,奴才才從陪同他們前往月氏國的一名侍衛口中探到了消息。”那名暗探知無不言。
“那麼,他們可有在月氏國尋到解毒之藥?”段寂宸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無端恐懼,他甚至害怕聽到那名暗探否定的回答。
“聽那名東昊侍衛說,惜貴妃的毒已解了大半,但體內仍有餘毒,未能徹底消除!”那暗探道。
這並非一個好的結果!段寂宸的心“格登”一聲,接着便再次隱隱地痛了起來。
仍有餘毒,那麼,便是沒有成功解毒麼?他的惜兒,那個他愛到極致也恨到極致的女人,如今身中異毒,命懸一線。而他,竟然到了此刻,才知悉真相!
那暗探見段寂宸神色怔愣着,便又接着解釋道:“聽聞,中了那‘斷魂散’之毒,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便會……便會毒發身亡。如今,惜貴妃中毒時間恰好是半年,聽聞東昊軍營之內,左右兩位元帥皆相當緊張。不過,惜貴妃身體並無任何異常,因此,他們皆以爲餘毒或已消解。”
暗探一邊說着,一邊神色緊張地觀察着段寂宸。
聞言,段寂宸心中的緊張與恐懼才稍稍得以緩解。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她的生死,竟是如此害怕她真的會死去。
只需想想她香消玉殞的境況,他便已忍不住地渾身顫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