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深入她檀口中的靈舌,感到一陣吃痛!
該死,她竟趁他不注意狠狠咬他。段寂宸趕緊逃了出來,痛呼一口氣,眼神帶着極度危險的意味,再次緊緊地逼視她。
軒轅惜兒秀髮凌亂,淚眼婆娑,然而卻倔強地緊緊咬着下脣,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印象中,她嫁給他一年又一個月了,卻極少在他面前哭泣流淚。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臉的沉靜與淡然。那種神思幾乎完全飄離於塵世,完全不在意世俗瑣事的淡然之美,讓他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可有的時候,她卻一反她柔順淡然的常態,猛然間變得膽大包天,毫不讓步地與他針鋒相對。那咄咄逼人的話語,那一臉的倔強堅毅,那一身傲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時時令他微微驚詫。看上去纖纖弱質一個女子,哪來如此堅強的內心,哪來如此霸道的氣勢?
她在他面前流淚,之前只有過兩次。
一次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因初夜之痛而落下淚水,那樣悽美,惹人憐惜,讓他本填滿仇恨的冰冷之心也莫名地變得溫柔,甚至忍不住輕輕地吻去了她的淚水。
還有一次,便是半月前他凱旋歸來,兩人久別重逢。紅紅燭光之下,她美得如此動人,讓他的心都忍不住微微發顫。他不記得是怎樣的開始,他只是事後才發覺,他又吻盡了她所有的淚水。
今夜,是她第三次在他面前流淚了。然而她的眼中,卻有着從未有過的痛恨與憤怒!
心中一動,段寂宸低下頭,想去吻她眼角的淚水。軒轅惜兒再次奮力掙扎踢打起來,不讓他的臉湊近她。
“不要再鬧了!”段寂宸突然緊緊抱住軒轅惜兒,喘着粗氣低聲說道,“惜兒,我想你……”
他的聲音,似是命令,更似懇求。
“那麼,請皇上先擬下聖旨!”軒轅惜兒不依不撓,“只要皇上擬下聖旨,便是君無戲言,絕不反悔!”
“什麼聖旨?”段寂宸的神思已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此刻,軒轅惜兒終於停下了奮力掙扎,在他懷中變得服服貼貼的。這溫暖而平靜的感覺,讓他出神,似乎這正是他盼渴已久的一切!
“聖旨便寫:從今日起,軒轅惜兒無須再服用避孕之藥!”軒轅惜兒堅決不讓自己沉迷。她不願自己在此刻愚蠢地掉進他的溫柔陷阱,過後卻要遭受他反目無情的侮辱。
“準!”段寂宸低魅的聲音帶着急切。
得到他的恩准,軒轅惜兒瞬間放下了一切反抗的意圖,就如刺蝟放下了自己奮力豎起的滿身尖刺一般。說實在的,她再也無力反抗他的強力進攻,拼盡力氣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徒勞地拖延時間而已。而此刻,得到了他的旨意,她便如同有了放棄徒勞掙扎的藉口。
全身鬆懈綿軟下來,她迅速被捲入了他的激情之中,身體再也難以自控。
清晨,當段寂宸睜開雙眼時,不覺又暗歎一聲:又天亮了,看來今日不用上早朝了!幸好,他事前已與哲王交待過,臨近大婚,諸事繁忙,若他不能及時上朝,便讓哲王臨時主政,退朝後再來向他稟報。沒想到,前兩日才向哲王交待過,今日便派上用場了。
段寂宸翻身坐了起來,卻見軒轅惜兒身着一襲紫衣,正襟危坐於對面的太妃椅上,正低首出神地盯着握於手中的莫離短劍。
段寂宸不禁一驚,冷然問道:“惜兒意欲何爲?”
在熟睡的君王身旁手握劍器,難道她竟想刺殺他?
軒轅惜兒猛然擡首看向他,一又美眸卻閃爍着堅定而決絕的光芒:“賤妾在等皇上醒來,亦在等着紫寧姑姑到來。賤妾想看看,什麼叫做君無戲言!”
看着她極其認真的樣子,段寂宸突然有些想笑。她竟然如此較真!如果真的要她再喝下“涼藥”,難道她便真要當場舉劍自刎嗎?
連性命都不要,就是爲了那一口氣,爲了不願承受她所說的屈辱與踐踏?他告訴過她,他不想要庶出之子,她爲何不能將賜服“涼藥”,看成是他對她的憐惜與在意?
兩人正無言對峙間,外室已傳來了陣陣細碎的腳步聲。如今時辰已是不早,服侍梳理的宮女們已在外間候着了。
“紫寧姑姑,皇上與長公主尚未起來呢?”他們聽到了落兒儘量壓低的聲音。
“無礙,我在此等着長公主!”紫寧姑姑的聲音清冷而孤傲,並沒有刻意壓低之意。
紫寧姑姑終於將“涼藥”送來了!軒轅惜兒眸中帶着譏諷的冷笑,看向段寂宸。
所謂“君無戲言”,昨夜他的準旨便只是兒戲嗎?或者,因爲只有他們二人在場,他這一國帝君便要矢口否認,完全不認賬呢?
段寂宸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嘲諷之意。他突然掀被下牀,走到寑室門口,對着外室淡淡說道:“紫寧聽旨。”
“是!”紫寧姑姑的聲音明顯滯了一下。
“從今日起,東昊長公主軒轅惜兒侍寑之後,可免服避孕之藥!”
門外是長久的靜默,紫寧姑姑明顯被皇上的這個旨意驚住了。
過了許久,她才平靜回道:“是,奴婢遵旨。”
片刻,外室傳來陣陣細碎的腳步聲。兩人知道,這是紫寧姑姑帶着端藥的宮女們離去了。
待腳步聲遠去,段寂宸回過頭來,只見軒轅惜兒正極爲細心地將莫離短劍插入劍鞘,然後,又輕輕地放入了衣袖之中。做完這一切,她緩緩站起身來,一臉淡然卻極爲恭敬地垂下螓首,屈膝行禮:“賤妾恭送皇上!”
段寂宸一拂衣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昂首大步邁出了房門。
……
那夜之後,段寂宸又如出征前一般,不時於夜間到惜意殿來寵幸軒轅惜兒。
紫寧姑姑再也沒有出現,沒有人再逼她喝那“涼藥”,因此,軒轅惜兒也不再拒絕侍寑,而是像只被馴服的小羊,不熱情,也不冷淡。
她的心中,卻時時在留意着楚祁與蔣太師那邊的消息,暗暗數着指頭,計算着盟王回朝的日子。
盟王回朝之日,段寂宸勢必爲他設宴,接風洗塵,而楚祁將會被應邀出席。那樣,楚祁便可趁夜宴之機,帶上她一起逃離皇宮。
這一切,已在楚祁的全盤計劃之中。而她,只需靜候時機,聽從安排與之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