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雪地夜幕下的火熱纏綿才歸於平寂。
最後那一刻,段寂宸狀似仰天長嘯,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深長低吼。接着,他一下伏倒到軒轅惜兒身上,健實的兩臂緊緊抱着她的嬌軀,渾身上下微微顫抖。
少傾,他伸出一手,將身後的狼毛大披風猛地拉過來,再次蓋在兩人身上。黑暗的小天地中,*熱氣仍在漫延,段寂宸大口喘着粗氣,微張的薄脣貼在她的圓潤光潔的肩上,輕輕翕合觸吻,似仍在體味着那令他蝕骨銷魂的酣暢淋漓!
軒轅惜兒緩緩睜開眼眸。儘管,在披風下什麼都看不見,她卻恍似聽到自己體內的血液仍在急急奔流!適才,兩人的身子都似着了火,雖然暴露在足以結冰的空氣中,亦不覺寒冷。
她承認,她的身體在他的攻城掠池中總是輕易地潰不成軍,而神智也總在他的熱切纏綿中變得迷糊不清。此刻,全身的血脈已被灸烤得溫暖而舒適,但清醒過來的頭腦,對他的恨意卻又增添了幾分!
她試着動了動,但他如一座山般壓得她動彈不得,她只得作罷。這一整天,她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了,又哪裡有力氣推開他呢?不知過了多久,她竟在這溫暖中漸漸睡着了。
段寂宸率先從小憩中醒了過來。他突然掀開狼毛披風坐起來,迅速穿好自己的衣物,然後一把抓起自己的披風披上,帶着惡作劇般的冷笑盯着一絲不掛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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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冷,讓軒轅惜兒徹底從迷夢中清醒。月色下,她又羞又氣,撿起散落在雪地上的衣物,在他無從躲避的注視下一件件穿上。
當她終於披上貂毛披風,段寂宸才帶着玩味的笑意,轉過身,嘴中吹出一聲輕哨。很快,便見他的黑色寶馬不知從何處跑了近來。不由分說地,段寂宸一把抱起軒轅惜兒,將她放到馬背上,自己接着翻身而上。輕輕一夾馬肚,黑馬便在月色下負着兩人,在雪原上慢跑前行。
他便只是一人一騎,走了幾個時辰,專門來尋她的嗎?
軒轅惜兒正在思忖,身後的段寂宸已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俯首湊近她耳邊,帶着一絲譏諷、一絲誘惑,低笑輕語:“看來,惜兒還需爲夫好好調教。如此,便乖多了!”
軒轅惜兒的臉“唰”地一下熱了,心底的怒氣也“噌”的一下全部躥了上來。她帶着幾分氣惱、幾分痛恨、幾分負氣,用力想掙脫他的懷抱,聲音卻是一貫的冰冷:“放我下去!皇上不是要拿賤妾去喂狼嗎?一國之君,爲何出爾反爾?”
“呵呵,還真是不怕死?”段寂宸抱着她的兩臂如鐵籠般堅固,“惜兒總說我是‘豺狼’,適才可不就被‘豺狼’吃了個精光麼?哈哈哈……”
得意而爽朗的笑聲,在月夜的雪原上響起。軒轅惜兒不再作聲,他既曾在她面前自認“禽獸”,如今又自認“豺狼”,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段寂宸停了笑聲,再次俯首到她耳後,語聲竟帶了一絲寵溺:“真是不識好歹!我不及時來尋你,你如何還有活命?我不‘吃’了你,又如何給你暖過身子?”
她果然是不識好歹!段寂宸暗想。
留下她一命,不爲什麼,只因想到就這麼讓這傾國之姿香消玉殞,實在有些可惜!況且身爲軒轅澈的女兒,她實在非同一般,也有趣得緊,他還沒厭倦呢!
今日他一氣之下削去了她的妃位,並下旨將她扔去喂狼,沒多久他便後悔了。可是他又怎能出爾反爾,派人去救她?因此,他只好待登基大典一完,便偷偷地獨自一人,快馬加鞭趕在夜幕降臨前來尋她。
遠遠看着她在夜色下獨行,狼羣剛一接近她,他便飛身前來救她了。而她,竟一點也不領他這新任帝君的情!如此想着,段寂宸心中突然極爲不爽。她一把摟緊了她,輕咬她的耳垂,在她頸脖間狠狠肆虐着。
溫熱的氣息,暖昧的舉動,讓軒轅惜兒的心不自覺地又急跳起來。然而,心底的痛恨與隔閡,仍如鴻溝般橫在她的心間,讓她不願也不敢再輕易迷醉在他的懷抱。
直到近了莫都,段寂宸纔不情願地鬆開她。在夜色中將送她送回惜意殿之後,他便迅速離去了。
此後,段寂宸似是極爲忙碌,甚至隔個十天半月,纔在深夜到惜意殿採荇閣來。然而,只要他來了,便如報仇雪恨般,徹夜強取豪奪,直至折騰得軒轅惜兒精疲力盡,他才心滿意足地帶着笑意離去。
他後宮有那樣多的妃子,他的精力可真夠好的!軒轅惜兒每次都暗自腹誹。
她惟願,作爲新帝的他在廣納後宮之後,把她這和親廢妃徹底遺忘了纔好。
她的惜妃名份,賜封尚不到一個時辰,便被他廢掉了。如今,她無名無份都住在這惜意殿,吃穿用度卻與以往並無二致。在宮人們眼中,她的身份便是東昊和親長公主,當然,還是當今皇上的女人!
軒轅惜兒最爲憂心的,不是自己的命運,而是北國與東昊不知將以何種方式共存。段烏維駕崩了,兩國和好盟約是否還在?野心昭昭的段寂宸,會不會趁機進犯東昊,挑起戰事?
寂寂寒夜,想起遠在東昊的父母兄妹,軒轅惜兒又一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突然,“嗖”的一聲,她聽到似有什麼物件從窗戶飛入,插入門柱之中。
軒轅惜兒微微一驚,連忙翻身下牀,將燭火點明。回身一看,赫然看見門柱上竟插着一支竹籤!
她走過去,只輕輕用力,便將竹籤拔了下來,來到燭火下細看,不禁大驚失色。竹籤上刻了一段小字,而且,竟是東昊文字:“北國將攻打東昊,謹之慎之!兩國若然開戰,速速歸家!”
段寂宸登基爲帝尚不足兩個月,難道他就要攻打東昊了嗎?這支竹籤,到底是何人射進來的?他用意何在?
按竹籤上所說,若然兩國開戰,便讓她速速歸家。家,可不就是指她的故國東昊嗎?可是,她孤身一個女子,又如何能逃離,如何安然回到東昊去?難道,這竹籤竟與父皇有關?可是,竹籤上的字,卻明顯並非父皇筆跡。
軒轅惜兒在燭火旁坐了下來,一邊將竹籤放到火上燒盡,一邊思前想後,細細揣測。
到底是誰在提醒自己?難道,父皇與皇兄早已在北國安插了眼線,一直在暗中關注並保護着自己?可是,爲何自己從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