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郡回到洛都之後,素兒又過上了以往深居簡出的日子。她天天躲在自己的廂房與苑子裡,一人獨自看書、彈琴、吹笛、跳舞,與小時候跟兄妹們玩成一片的活潑女孩相比,如今十四歲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府中衆人皆明白,是薛景墨讓素兒變了一個人!然而,當她極少有機會見到衆人時,她也會淡淡地笑。但衛蘭心已然知道,素兒是表面歡笑,內心卻有愁思抑鬱!
“素兒,你要努力忘掉那些不該記住的東西,多些開心地笑,讓父王和母妃放心,好嗎?”衛蘭心常常這樣勸慰她。
而素兒也會幽幽地回道:“母妃,請你放心!我會努力把他忘掉!我真的在努力了,可實在是對不起,仍是要你們擔心!”
每聽到這些話,衛蘭心都心疼不已。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何時變成了如此抑鬱憂怨的一個女子呢?
日子在平靜中流逝,攝政王府裡四處都洋溢着幸福與歡樂,只除了素兒所住的那個小廂房。
八月間,素兒在感染上嚴重風寒後,竟大病了一場。之後纏綿病榻,病情總是難斷。宮中最好的太醫,包括衛景明都來看過了,藥喝了一碗又一碗,還是沒法任何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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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心氣鬱結所致,心病不除,身子是無法徹底好起來的。”每個太醫都是如此診斷。
軒轅澈與衛蘭心均憂心不已,卻是無計可施。
望着母妃擔憂的表情,躺在牀上的素兒常常愧疚的說道:“母妃,我真的是沒用!我不想讓父王和你擔憂的,我也想徹底好起來,可是,我真的無法做到!”
“傻孩子,你莫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放寬心,你的病才能好啊!”衛蘭心總是如想安慰她道。
“嗯,我知道了。”素兒臉色蒼白着答應道。
可是,到了十月,她的病情竟又一次加重,甚至時時昏厥過去,竟似是病入膏肓了!
一日,在素兒又一次無端昏厥過去後,軒轅澈將宮裡醫術最高超的郝太醫再一次請了來。郝太醫仔細看過後,終於搖頭嘆息道:“在下實在是無能爲力了!看來,二郡主將命不久矣!”
衛蘭心聞言,差點站立不穩,當場暈倒在地!軒轅澈氣得讓人捉住那郝太醫,就要將他就地斬首,卻終是被衛蘭心勸住。
“你如今砍了他的頭又有何用?我們的素兒,還是不能好起來啊!”衛蘭心傷心欲絕,淚水漣漣。軒轅澈心痛不已,既爲了素兒的病情,也爲了心兒的傷心!
那晚,衛景明也過來看了素兒。之後,他沉吟一陣,向軒轅澈和衛蘭心建議道:“心病最是難醫!如今素兒這病,洛都太醫包括我,都是沒有辦法了!但能救素兒的,世間或許還有一人!”
“誰?”軒轅澈與衛蘭心異口同聲問道。
“便是景墨啊!”衛景明說道,“景墨醫術高超,不在宮中太醫之下,而且他更擅長診治疑難雜症。所以,王爺應立即派人到吳郡請他回來。”
“什麼?你讓本王去請薛景墨來給素兒治心病麼?”軒轅澈聞言幾乎跳了起來,“那不是說,要讓他們倆……”
“你胡說些什麼?”衛蘭心不客氣地打斷了他,語帶哭泣說道,“六哥是曠世奇醫,醫術是沒得說的。如今能救素兒的只有他一個,你不去請他,難道竟是不要我素兒的命了麼?”
說完,衛蘭心又悲傷地抹起了眼淚:“你不要這個女兒,我可還要呢?”她是把滿腔的焦慮與擔憂,都在對他的怨責中發泄了出來。
軒轅澈心痛地說道:“莫哭了,我馬上就派人就請他便是!”言畢,他站起身,便走到門外吩咐孫野安排人快馬到吳郡請人。
“四哥,素兒到底怎樣?她還能熬多少天?”衛蘭心擡起淚眼,細問薛景明。
從洛都到吳郡,車馬單程要十日,來回便要二十日。即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路,來回也至少要六七日。望着素兒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衛蘭心擔憂,她的素兒根本就等不到六哥回來那一天了!
“唉,你但且放寬心吧!素兒只是極其虛弱,在慢慢地損耗着身體。我們只須精心照料,她撐上十天半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衛景明極力平淡地對衛蘭心說道。
其實,他更明白,素兒的心病還需心藥醫,能否醒來以及能否支撐下去,都完全靠她自己的意志。他建議軒轅澈去請薛景墨回來,讓薛景墨給素兒醫治身上的病是真,醫治心上的病則更爲關鍵!
聽四哥說素兒完全可以支撐到六哥回到洛都,衛蘭心滴着淚水點了點頭。
突然,她又像是憶起了什麼,竟迅速站起來,走到軒轅澈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急切說道:“你意是忘了嗎?當初你要六哥答應你,在素兒出嫁之前都不能回洛都,如今你又去請他回來,你該怎樣說?”
軒轅澈也憶起了薛景墨的那個承諾。如今,自己該用什麼方法讓薛景墨打破這個承諾,回到洛都來呢?
“就讓我給六哥寫封書信,懇請他回來爲素兒診治吧!”說着,衛蘭心便走到外室,拿起紙筆,開始給六哥寫信。
她亦知道,六哥若聽聞素兒病入膏肓,必定會義無反顧地回來救治她。可是,要六哥違揹他在軒轅澈面前許下的諾言,怎麼也得她言語懇切地邀請一番啊!
薛景墨收到軒轅澈派人快馬送來的消息,以及衛蘭心的書信後,沒有在吳郡作任何停留。急急安排好郡中一些事宜後,他便立即獨自騎上一匹快馬,日夜兼程地趕赴洛都。
當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攝政王府門前時,距離軒轅澈派人去請他不過短短六日。
可這六日,對衛蘭心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因此,當她看見薛景墨出現在聽風苑門口時,終是激動得落下淚來:“六哥,素兒快不行了!我如何能想像,竟要失去她?如今,能救她的只有你了。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不待薛景墨迴應,軒轅澈已在一旁冷冷開口道:“哼,什麼能救她的只有他?害素兒幾欲喪命的,難道不也是他嗎!”
衛蘭心帶着驚訝與嗔怪扭頭看向軒轅澈。這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對六哥說這種話!如今當務之急,可是救女兒的命啊!
薛景墨面無表情地看了軒轅澈一眼,又轉向衛蘭心:“素兒她到底怎樣了?我馬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