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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亮的很早,彼時,沐凝剛一睜眼,就見淡淡的晨曦自窗櫺處灑進。
沐凝的意識還有些迷糊,她迷濛着睡眼,半晌反應不過來,直到感覺到頭頂有熱氣撲來,她方纔掀起眼簾,朝上看去楮。
這一看,沐凝才發覺她竟是躺在一個男人的臂彎裡糌。
而男人那雙彷彿能勾魂的鳳眼此刻正凝在她臉上,那眼中,佈滿了刻骨深情。
有那麼一瞬,沐凝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她見男人一直看着她,她便也迎着他的視線。
一時間,兩人目光糾纏。
漸漸的,沐凝的臉越來越紅,她清澈黑眸中也染了慌亂。
她想移開視線,可是容楚的眼睛就像是有吸力一般,緊緊吸附着她,讓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她只覺自己的臉好燙,全身也在發熱,好似靠着一個火爐,熱得她想脫掉衣服。
突然間,沐凝發現了不對,衣服,她的衣服呢?爲什麼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光着的?
這麼一想,沐凝的眼神驀地往下一掃,待到發現她果然沒穿衣服,她頓時大驚失色。
尤其是沐凝還發現身邊的男人也是光着的,沐凝簡直又羞又窘,都快手足無措了。
“你,你怎麼可以……”她想推開他,可是怎麼也推不動,反而被容楚捉住了雙手,直接壓在了下面。
“我怎麼不可以?”容楚脣角勾着邪魅的笑,他望着沐凝,聲音低沉。
“我——”沐凝想反駁他,但是她隨即便想起此時已然天亮,而她的臉……
沐凝驚慌地盯着容楚的眼睛,他漆黑眸底倒映出她的影子。
一瞬間,沐凝方纔還因爲氣怒與羞赧而染了滿面酡紅的臉蛋,忽然就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猛地扭過頭去,緊閉了眼睛,連脣色都變得蒼白。
“怎麼了?”容楚剛想再調戲一下他的笨鳥,忽然就發現她在發抖,他不由凝了眉心,伸手撫住她臉頰,擔心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沐凝的手一得了空,連忙就捂在了右臉上。
她沒有說話,但緊閉的嘴角還是讓容楚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阿凝……”容楚哪還不知道沐凝在想什麼,他不由輕嘆一聲,鳳眸裡滿溢了心疼。
容楚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只是輕輕拿開沐凝捂臉的手,然後不由分說親她的右臉。
“不!”沐凝試圖反抗,但是她抵不過容楚的力氣,她眼中露出了羞憤。
“阿凝,我愛你!”容楚一寸寸吻遍沐凝臉上的疤痕,他在她耳畔呢喃。
沐凝即使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男人那近在咫尺的炙熱呼吸。
他的脣也一路往下,朝她的右臂吻去,那裡,也有可怖的傷疤。
沐凝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她還承受不了容楚這樣的碰觸,忍不住就哭泣着哀求,“求你,不要看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沐凝忽然感覺右臂上傳來滾燙的液體灼熱感。
“阿凝!”容楚的聲音沙啞,他將臉貼在沐凝傷痕累累的手臂上。
沐凝渾身一震,她的心也跟着狠狠悸動。
“我愛你!”容楚心裡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她。
他想告訴她,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樣,他只要她好好的在他身邊。
何況,她的傷還是爲了救他而受!
他曾經一直苦惱他的笨鳥於感情方面的遲鈍,他爲他付出那麼多,她卻因爲各種可笑的理由拒絕他,躲避他。
即使後來他知道那是因爲她身體裡的蒼炎神珠令她不會愛人,他也不再介意她從不說她愛他這樣的話。
然而他卻不曾想到,最後,她竟然用了這樣一種方式來表達她愛他。
她不知道,當她說着“我愛你”三個字時,卻驟然從他手裡滑落,他眼睜睜看着她墜入深淵,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她墜落了。
容楚深深凝望着沐凝,他嘴脣翕動,可是,所有的話到
tang了嘴邊,卻只匯聚成“我愛你”這三個字。
“我愛你!”
容楚不停重複着這三個字。
沐凝忽然覺得心頭好像有什麼異樣的感覺正在努力破除着那包裹其上的厚厚痂殼。
她不再哭泣,而是怔怔看着容楚的臉。
她突然有些不敢確定,剛剛落在她胳膊上的液體究竟是什麼。
兩人目光糾纏,似乎都已深陷在彼此的眼神裡。
有那麼一瞬,沐凝幾乎已經察覺到容楚身體的變化,熱氣頓時爬上她的臉頰,她的心也跟着狂跳起來。
“阿凝,我想要!”容楚俯身,他眸光幽邃,彷彿染了點點星光,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沐凝一愣,她下意識張嘴就要拒絕。
然而容楚哪會給她這樣的機會,他一下就吻住了她。
雖然他昨夜已經得償所願,但是他顧惜她的身子,所以並沒有盡興。
原本他想忍着的,他也想徐徐圖之,可是剛剛她看他的眼神卻又讓他心裡燒起了一把火,他超強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也瞬間崩潰。
也不知爲何,沐凝明明是想要拒絕的,但是隻要一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她的心就軟了。
不過,沐凝心軟,卻並不代表容楚就能得逞。
就在他準備發動攻擊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推開了。
隨即,一道小小的人影一陣風似的衝進來。
“孃親!娘——咦,爹爹,你怎麼在孃親屋裡呀?”待到沐凝反應過來屋裡進人了之時,瑤瑤興奮的聲音已經響在了耳畔。
而且瑤瑤也看到她的爹爹正光着上身壓在她孃親身上,兩人的脣也是貼在一起的。
“爹爹,你怎麼在這呀?”瑤瑤的小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她還不明白她的爹孃這是在幹什麼。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容楚爲什麼會出現在她孃親屋裡這件事上。
但是被瑤瑤抱在手裡的肥狐狸卻在看到這一幕後,非常羞澀地立馬伸爪子捂住了眼睛。
“吱吱!”艾瑪,主子和阿凝又在玩親親了,大人它好害羞哦!
沐凝也已經在此時反應過來,她臊得全身都紅了,手忙腳亂就要去推容楚。
天啦,她真是被他蠱惑了,大白天的竟然就和他做這種事,而且還被瑤瑤撞破。
這要說出去,她的臉都要丟光了!
“別動!”容楚卻按住了沐凝,他也不像沐凝那樣慌亂,而是一臉的氣定神閒。
他壓低了聲音在沐凝耳邊說,“你想讓瑤瑤看到我們不穿衣服的樣子嗎?”
“那怎麼辦?”容楚這麼一說,沐凝也纔想起來,這條單薄的被子下,她和容楚什麼都沒穿。
如果她現在推開她,瑤瑤勢必就會看到難堪的一幕。
可是若是一直維持這樣,瑤瑤又不走,門還開着,萬一再來個人進來……
想到這,沐凝忍不住狠狠瞪了容楚一眼。
都是這老妖怪幹得好事!
容楚見沐凝瞪他,他不由挑了劍眉,鳳眸裡也染了笑意。
因爲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發現他的笨鳥又回來了!
“別擔心!”容楚也捨不得逗沐凝,他眼眸一掃,直接抓了一旁空置的被子。
大手一揮,那被子宛如雲朵一般飄過,直接就罩在了還在那等她親愛的爹爹回答她問題的瑤瑤身上。
容楚掌風過處,那扇被瑤瑤推開的門也合上了。
瑤瑤和土豪大人被那牀被子結結實實地兜頭罩住,這兩隻也不生氣,竟然就興奮地頂着被子到處移動,玩起了移動城堡。
沐凝趁機連忙推開容楚,她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
“別慌!”容楚將沐凝的衣服遞給她,一邊柔聲安慰。
可是沐凝怎麼能不慌,她好擔心瑤瑤剛剛也看到了她毀掉的臉。
“阿凝,你臉上的疤痕不難看,我
和瑤瑤都不會在意,你不要太緊張好嗎?”
容楚見沐凝又在弄頭髮試圖遮住臉,於是他從後攬住她,伸手將她的頭髮都捋到耳後。
“會嚇到瑤瑤的!”沐凝卻捂住了臉。
因爲之前在花間峪,就有小孩在看到她毀掉的臉後嚇得發燒了,她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瑤瑤沒你想得那麼膽小!”容楚失笑,他取出一塊紗巾,替沐凝戴在了臉上。
“等回到帝都,我給你配去疤痕的藥,你的臉會和以前一樣的。”容楚溫柔道。
他昨夜已經仔細檢查過沐凝的身體,他發現她除了身子有些弱之外,並沒有其他問題。
或許真的如凌雲子所說,是蒼炎神珠護住了沐凝的命。
就像當初她被步清瀾與白韻兒一劍穿心,又從高處墜下,原本也是毫無生機,可是她還是神奇地活了下來。
容楚在得知蒼炎神珠竟是能讓人斷情絕愛後,他曾經是那般痛恨沐凝身體裡的那顆珠子。
然而此時此刻,他心中卻充滿了感激。
他寧願要一隻斷情絕愛的笨鳥,也不願與她天人永隔。
“我的臉,真的能恢復?”沐凝擡眸,她看着容楚,眼底瞬間燃起了希望。
“可以!”容楚勾起沐凝下巴,趁機親了親她,雖然隔着一層面紗,他依然能感覺得到她的悸動與粉嫩。
“砰!”沐凝還在怔愣,她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她與容楚同時扭頭去看,便見被被子結結實實從頭罩到腳的瑤瑤一頭撞到了桌腿上,一下子仰面倒地。
“瑤瑤!”沐凝擔心,立刻就想衝過去扶瑤瑤。
容楚卻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不用着急。
可是沐凝怎麼能不急,即使她還想不起過往,但是母女連心,瑤瑤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瑤瑤摔跤,她也會痛。
“阿凝!”容楚拉不住沐凝,也只能由她去了。
沐凝一下子衝到瑤瑤身邊,她就去掀被子。
然而還不待沐凝掀開被子,她就發現被子裡拱起來了,隨即瑤瑤的小腦袋和土豪大人的大腦袋同時露了出來。
這兩隻見沐凝正一臉擔心地看着她們,竟然還有空衝沐凝呲牙。
“孃親!”瑤瑤也一下子就撲進了沐凝懷裡。
“吱吱!”土豪大人亦是不客氣地躥到沐凝肩上站着,幸福地蹭她的臉。
沐凝見瑤瑤並沒撞傷哪兒,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你們都出去!”容楚見不得沐凝對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好,他自己的女兒和寵物也不行,於是他過來趕人了。
瑤瑤卻不情願離開,她好喜歡孃親香香的懷抱。
土豪大人更不願意走,主子他都霸佔阿凝一整晚了,大人它現在就是蹭蹭又怎麼啦?
容楚氣結,他直接一手一個,拎了瑤瑤和土豪大人就出門扔給了守在外邊的青雪和溥公公。
瑤瑤憤怒抗議,“爹爹說話不算話,不讓瑤瑤和孃親睡,自己跑去和孃親睡!”
“郡主,緋姑姑做了郡主最愛吃的蜜粥,我們去喝蜜粥好不好?”青雪一聽瑤瑤口無遮攔,連忙捂了她小嘴,趕緊轉移話題。
“好呀好呀!”瑤瑤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
她也不再糾結爹爹爲什麼會在孃親房裡出現了,一門心思要去喝蜜粥。
但瑤瑤剛剛的話卻還是被人聽見了,樓下傳來一聲“噗嗤”,但也僅僅只是一聲,就已消失。
容楚走到欄杆前,陰森森地掃視了一眼,某隻正被葉冰捂着嘴往外拖的大美人頓時打了個冷顫。
用完早膳,一行人又開始上路,不過這一整天沐凝都感覺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在和容楚單獨相處時,沐凝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因爲只要一看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她就會想起昨夜以及今晨他對她做的事。
然後沐凝就會感覺一股熱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讓她臉紅心跳。
偏偏容楚似乎非常享受沐凝看他的眼神,他三不五時就要調戲她一下。
而且自那一天晚上的親密行爲後,容楚就不客氣地完全霸佔了沐凝。
雖說還不至於像從前那樣夜夜笙歌,但好歹他也不必再忍受漫漫長夜的折磨了。
一路行來,容楚並不急着趕路,路上經常停車,帶沐凝去各種地方遊玩。
若不是帝都那邊德王與齊相催得緊,他都想帶着沐凝和瑤瑤先玩上個半年再回去。
容楚是半個多月後才抵達帝都的。
他如今已經入住皇宮,但沐凝回來後,容楚卻又搬回了原先的恭王府。
因爲王府裡有他們共同的回憶和生活時光,他是希望沐凝能找回她丟失的記憶。
然而,平靜幸福的日子沒過幾天,帝都城裡突然傳開了一個謠言。
謠言稱容楚並非大乾皇族,他的母親是已經滅亡的西嶽長公主,父親不過是西嶽宮中的一個未淨身乾淨的太監。
當初長公主不甘寂寞,與身邊內侍通,奸,卻不小心有孕在身。
後來西嶽與大乾戰爭爆發,西嶽國破,長公主產子後羞愧難當,自城樓處縱身躍下。
所以,容楚其實只是西嶽的遺孤,他是用了手段才讓大乾的先帝認爲他是流落在外的子嗣……
幾天之內,這消息便像雪片一般傳得漫天都是。
整個帝都城都被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