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初亮,玲瓏一人靜靜坐在牀邊,好久好久,直到七更,婉容帶着宮女走了進來。
她擡眸,水翦清亮,似乎忘卻了昨夜的痛楚。
“婉姨,幫我梳妝吧,我去看看蘭貴妃。”
“皇后身子不適,還是休息吧,等下奴婢差人去看看,回來稟報就是。”
“後宮第一次出這樣的事,作爲中宮皇后怎能不過問。”她忽然變得深沉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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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后一行人到達蘭雲宮,徐玉蘭披頭散髮地在牀上哭的悽天動地,太醫們忙得焦頭爛額。
衆人行過禮,玉玲瓏坐定之後,看着首位太醫,“說吧,怎麼回事?”
首位太醫忙回答:“啓稟皇后娘娘,看樣子是中毒了,而且,這毒怪異,太醫院暫時還不能解。”
她秀眉微蹙,“毒?查過昨天的飲食沒有?”
“已經查過了,都沒有問題。”
“那用具呢?”
“用具?”首位太醫微愣,倒是沒有想過用具,“微臣這就立刻去查。”
她看了一眼跪在邊上,哭得跟淚人似的蘭雲宮管事大宮女,“昨兒,你家主子都去哪了?”
“回皇后娘娘,昨兒貴妃娘娘去了香月宮,可是,可是,沒有吃任何東西啊。只是去看了冷婕妤繡的枕套。”
“枕套?”玲瓏略微揉了揉悶痛的額頭,站了起來,“走吧,去香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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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在香月宮內殿到處看了看,微微一笑,“這香月宮別有一番情調,冷婕妤不愧爲宰相女兒。”
冷瑞香輕笑,“皇后娘娘今天那麼好興致到香月宮一遊,想必是想看看蘭貴妃的孩子怎麼沒的吧?”
玲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到在窗下的繡架,便走了過去,繡架上是一副百鳥朝鳳圖。
“不是鴛鴦枕嗎?怎麼那麼快就繡完了嗎?冷婕妤的女紅在後宮之中堪稱一流了,還真是精緻。”
冷瑞香壓根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副鴛鴦戲水是爲了蘭貴妃肚裡的孩子,現在孩子沒有,自然枕頭也沒有用了,臣妾覺得不吉利,燒了。”漫不經心的語氣,讓人感覺到骨子裡對不受寵的皇后充滿着濃濃的敵意。
而且,她連起碼的敬語都沒用。
玲瓏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和語氣,輕輕“哦”了一聲,剛想伸手去撫摸那繡品,身後的淺淺突然邁上一步,側身擋住了玲瓏停在半空的手。
玲瓏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冷瑞香挑眉,迅速瞟了一眼蘇淺淺,冷笑,“皇后娘娘不是來看臣妾的吧?是來找害蘭貴妃的證據的吧?”
這個冷瑞香的確是囂張得可以,玉玲瓏淡淡微笑,扭頭面對她,眼眸淡定而透出不可藐視的威嚴,“後宮之中,沒有絕對的勝負,也永遠沒有勝負,要想平安,就要懂得遊戲規則,凡事如果過了,後悔的是自己。”
輕蔑的眼神從冷瑞香眼中射出,“皇后娘娘,這就要看遊戲規則由誰定,由誰玩了。”
她過分的語氣和語句,讓宮人們都驚呆了,香月宮的宮人都嚇出了冷汗,這可是皇后,何況還是地位很高的大郡主。
玉玲瓏突然覺得很好笑,笑面如花,“呵呵,沒想到冷婕妤那麼幽默,難不成,你還想垂簾聽政?”輕搖頭,舉袖掩脣。
時而威嚴、時而溫婉、時而嬌媚的摸樣,無不透出嬌柔嫵媚,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容人忽視。
冷瑞香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不僅僅是失寵皇后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勁敵。
“皇后和愛妃在聊什麼,那麼投機啊?”易皓凌的聲音突然穿透進來,兩個暗鬥的女人皆擡頭,腚放不同的神色。
易皓凌一直站在門口的幔帳後面,玉玲瓏的突然現出的柔美的笑,她動人的身影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怒意。
這個女人居然不在乎自己對其他女人的寵愛。
玉玲瓏收起笑容,晶瑩如水的眼眸淡淡地盯着他。
他臉上竟然沒有一點失去孩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