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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柳扶額,不然呢……
“臭鐵匠。”薛艾哆嗦着腿撐在木柱子上,臉上紅暈,哼聲道,“我不要這孩子了,不要了。”
築冶說道,“再過幾天就沒事了。”
薛艾瞪眼道,“從回來那天你就這麼跟我說的。”
築冶點頭,“這回是真的。”
“你每次也都這麼說。”薛艾繼續冷哼,好似才發現千柳兩個大活人站在這,“你們啊,大半夜的跑這來,是被人追殺了?償”
千柳扯了扯嘴角,就算她再怎麼變,那毒舌的脾性也不會弱半分。墨雷道,“來給你送魂魄的。”
築冶面色微變,薛艾兩眼已是精亮,差點沒撲過來,“給我給我,我要知道這混蛋到底有沒他說的那樣好,以前的事都不知道了,他瞎掰的事我真假不分。”
“薛艾。”
薛艾偏頭看他,說道,“我問了賣菜的大嬸,她說沒有男人會替你十年如一日的打水、清掃屋子,也沒有不會對女人不發脾氣的男人。”
即使是沒了記憶,賣菜的大嬸依舊是可詢問的最佳人選……大嬸好忙……千柳忍着笑,“我和仙靈劍在翠竹林住了快一個月,你屋子裡的水和柴,的確都是築冶弄好的。還有據說你以前做菜很難吃,築冶也一併全照收了,直到你的廚藝精湛,他才安慰了自己的五臟廟。”
築冶沒有說話,扔了一句“把魂魄全還給她”,就轉身了屋裡。
千柳本以爲他是生薛艾懷疑他的氣,但過了一會,他又拿了外衣出來給她披上,“我先把屋裡的飯菜收拾好,你們先在外頭坐一會。”
等他進去,薛艾跑到那石凳上坐着,仰頭賞月,一臉無事。千柳扯了扯墨雷的衣袖,“築冶好像不是很開心。”
墨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是說薛艾失魂前,對築冶十分抗拒,如果恢復記憶,能不能跨過心中陰影,也不知曉。”
“她總不會落了腹中胎兒……經歷了一次生死,怕也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吧。”千柳好奇起當時水鬼殺薛艾時,她在魂飛魄散時,想的是什麼。千柳那時見到她的“屍身”時,手是護在腹上的,她是緊要這個孩子,還是在緊要這是築冶的孩子……
築冶忙了片刻,出來時,又立刻走向她,將那拿在手上玩的衣裳取下,系在她身上。薛艾歪着腦袋看他,“鐵匠,爲什麼你聽見我要回魂了,一點也不高興?”
築冶看了看她,“沒有不高興。”
“分明就是不高興。”薛艾扁了扁嘴,“你一定是欠了我很多,不然怎麼會擔心我想起那些事來。”
築冶點頭,“欠了你很多,所以不願意你想起來。”
薛艾沒笑,柳眉蹙起,滿目煩亂的神色,“那就不要了,把魂魄給散了散了。”
築冶也沒答話,給她理好外衣,又起身問千柳,“你們不是專門送魂魄來的吧,風塵僕僕的模樣,倒不像是遊山玩水到了這裡。”
千柳遲疑片刻,墨雷冷聲道,“柳主子身上的龍花毒還未解。”
築冶已是瞭然的神色,又對薛艾說道,“這天下只有你能救她,讓魂魄歸來吧。”
薛艾冷笑道,“一會要一會不要。”
築冶倒是好脾氣,“如果不是千姑娘,不但你,連腹中的孩子也一併活不過來。”
薛艾動了動薄脣,才伸手道,“在哪在哪,把魂魄給我。”
墨雷打開手掌,掌心中慢慢鑽出一縷幽魂,只是眨眼的剎那,便被推送進薛艾的身體中。
築冶忙扶住她,薛艾身子猛地一震,幾乎要癱在他身上。過了許久,她的氣息才漸漸平緩,慢慢直起腰身,掙脫開他,連看也不看千柳幾人,沉聲道,“明天我給你配解藥。”
“薛艾……”築冶面上微驚,剛握住她的手,便被她甩開了。
千柳看着他們兩人,又看向墨雷。墨雷挑眉揪個竹葉一邊玩兒去了,反正柳主子的毒能解了,別的,他不操這份閒心。
薛艾的記憶應該已全都恢復,這種反應,卻出乎千柳的意料。雖不會大吵大鬧,但至少不該這麼平靜。
千柳追着她的腳步,她卻走的更快,見她步子不穩當,千柳忙說道,“小心孩子。”
此時千柳已經走進林中,已經離木屋很遠。薛艾忽然轉過身來,臉上全是淚水,“千柳,你好好的中什麼毒,中什麼毒!”
“我……我也不想……”
“是啊,你不想,我也不想。”薛艾抹了淚,哽咽道,“其實沒了記憶也挺好。”
千柳試探着問道,“你真的喜歡築冶。”
“喜歡又怎麼樣,他會背叛我傷我的。”
“他不會。”
見她眼神遊離不定,千柳說道,“你要介意你爹孃的事到什麼時候?築冶對你,你難道不清楚?當初你被水鬼殺了,築冶也跟你一樣,魂魄都快傷沒了。你魂魄丟失的那些時日,他都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薛艾低頭不答,眼淚還在啪嗒掉着。
林中腳步聲漸大,築冶已追了上來,薛艾一見,拔腿又想跑,臉色卻變了變。見她欲跑不得,千柳好奇的往她腳下看去,那腳踝上,圈了一層白光!
千柳擡頭看,墨雷正倚在竹子旁衝千柳嘚瑟一笑。
只是片刻時間,築冶已到了面前,微喘着氣,“想了想,還是說清楚的好。別跑下山去,你笨,會被人拐走,我不靠近你就是。”
薛艾默了許久,擡眼看他,“我不想成親,不想做夫妻。”
築冶點頭,“隨你。”又添了一句,“別亂跑下山。”
薛艾惱氣看他,“我知道。”
這兩人,真是彆扭至極。千柳會心一笑。
築冶握住她的手,說道,“回去了。”
薛艾倒沒甩手也沒呼他一掌,走了兩步,千柳在後頭便聽她說道,“如果以後你負我,我就毒死你。”
千柳:“……”
築冶應聲,“嗯。”
“如果你敢欺負我,我也毒死你。”
築冶又正經回答,“嗯。”
薛艾消停了一會,也不知她是什麼神情,又道,“如果你找別的女人,我一定毒死你。”
築冶忽然說道,“不如你說說我做什麼事你不會毒死我,也省了口舌。”
千柳忍不住笑出聲,不過考慮到薛艾動不動就要“毒死”人的性格,努力收着笑聲,差點沒憋岔氣。
薛艾不答,良久才道,“我要生女的,男的都是沒良心的。”
築冶說道,“我不保證每次都能讓你生女的。”
“……按照你的門規,男孩都得叫築冶!難道以後生了三個四個,要叫築冶一,築冶二嗎!”
“那也不錯。”
“不要!”
千柳已經不想再跟上去,因爲再跟,會憋笑憋死的。見他們兩人一說一答的走遠了,才終於又笑出聲。
“薛艾真是個活寶。”
墨雷道,“她遇到築冶,怕是最合適不過。”
千柳想也未想,應聲贊同,想着明天可以拿到解藥,心情大好。
“墨雷,要是薛艾生了個女孩,脾氣也跟她一樣,我想有個人一定很適合做她女婿。”
墨雷轉了轉眼眸,“我知道是誰。”
“……你讓我說。”生怕被他搶了詞,千柳說道,“斬風,斬風一定很合適。”
墨雷翻個白眼。
第二日,薛艾配好了藥,千柳吞服後,墨雷解開附在千柳身上壓制水鬼屍毒的靈氣,再看那手,現出烏黑的痕跡來。焦急的等了一盞茶的時辰,才終於是慢慢消去。
薛艾一指點來,說道,“解了。”
經歷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是把這龍花毒給解了。心中頓時悵然,笑了起來。她嫌棄的看了千柳一眼,“築冶說我傻,你纔是真傻。”
千柳朝她吐了吐舌頭,“你替傻子解毒,更傻。”
她瞪眼道,“你信不信我毒你啊。”
千柳嬉笑着,伸手抱了抱她,“薛艾啊,我有空會來看你的,你要開開心心的。”
薛艾悶聲應了千柳,一臉不愛搭理千柳的模樣。
解了毒,千柳和墨雷因爲還要去南城尋道士問仙靈的客棧在哪,便和他們道別離開了。這一次他們依舊沒來山道送千柳們,千柳卻滋生出一種無聲勝有聲的感覺。
墨雷又想趕路,被千柳攔下了,再這麼奔波,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
雖是趕路,但也沒了之前的焦慮,一來是千柳的毒已經解了,二來是千柳捧着外形絲毫沒什麼變化阿眉在研究它究竟能不能尋香千里。
進了回了瀾州,千柳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齊沐澤住哪兒。這偌大的瀾州,可要怎麼找。
墨雷聽了,卻也不急,帶千柳去了客棧,點了一桌的菜。
千柳眨眼道,“你們蛇還吃素菜嗎?”
“待會兒方便打探消息。”
千柳想了想,明白過來。這世上除了知曉百事奇人,還有一種人的消息收集得快,又準,那就是每日在客棧裡跑堂的小二了。
那小二過來斟茶,墨雷便給了他一錠銀子,立刻是眉開眼笑起來,會意的說道,“客官可是有什麼要問的?”
墨雷道,“想跟你打聽個人。”
“客官只管說,別說這瀾州的人,就算是途徑我們客棧的,小的也記得清楚。”
千柳說道,“你認不認得一個臉寬蒜鼻,話特別多,捉妖特別厲害的道士,叫齊沐澤。前一陣子還替萬花樓捉過鬼來着。”
小二眉眼都是笑,“那不正是齊家的齊老大,曉得曉得。”
千柳正要問他齊沐澤住在哪,他便眼睛一亮,從這二樓欄杆往下指去,“他不就在那。”
千柳忙探頭看去,就見他背上插着桃木劍,步子輕快的走在人羣中。剛站起身,墨雷倒是一言不發,猛然閃身過去!
“咔嚓——!”一聲,齊木澤閃身躲開墨雷的攻擊,身後的樓梯碎了一片!
“你這傢伙,還有完沒完了?!”齊沐澤連連躲開,狼狽不堪,看着墨雷這張臉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當初把他裝在煉妖瓶裡幾天麼,這麼記仇!
一不留神被墨雷踢到,齊沐澤在地上滾了幾圈了後,匆忙從腰間拿出個葫蘆對着墨雷,“你再得寸進尺,我就不客氣了。”
墨雷那妖冶的面孔差點氣扭曲!
雄黃符水,蛇的剋星,墨雷只得怏怏回到座位上。
丟了錠銀子給小二賠償損失,氣的千柳想剁了他那敗家的爪子!
千柳趕緊叫他,“齊沐澤。”
他撓着脖子轉身看來,震驚了,似乎不明白千柳怎麼跟墨雷這個小氣記仇王八蛋在一起。
千柳小跑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裳,“齊沐澤。”
千柳又想起那天“罵”他臭道士打發他走,又歉意起來,“那天趕你走是我錯了,我是有苦衷的。”
齊沐澤感慨道,“我那天被你罵,我的苦衷也很大啊。”
明知道他暗諷自己,也沒法子反駁他。
他又悠悠道,“當不起,我等草民怎麼能入千大小姐的眼界。”
“我……”千柳實話道,“我那天龍花毒毒發。”
齊沐澤轉了轉眼珠子,又上下打量千柳,撇嘴笑道,“別欺負大爺不混江湖啊,龍花毒是天下奇毒,中者必死無疑,姑娘,你可是活蹦亂跳的。”
千柳理虧在先,只好耐着性子解釋,“你還記得我找你的目的嗎?是爲了找精魄,那精魄就是薛艾的,那個天下第一的神醫。現在千柳找到了魂魄,她給我配了解藥,毒就解了。”
齊沐澤眼中疑慮稍除半分,“真的?”
千柳使勁點頭,“真的。”
齊沐澤忽然朗聲說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中毒了!我好歹也認識不少會醫術的朋友,你要是跟我說了,我帶你去見他們啊。”
“切,指望你個神棍?”墨雷在一旁不屑了。
眼看着兩人又要劍拔弩張,千柳趕緊制止,給墨雷一個警告的。
齊沐澤問道,“那你現在回來做什麼?”
“你領我們去見仙靈吧?我知道一些仙靈劍事情,但是不能跟你說,我想親口告訴她。”
“那自然好啊。”齊沐澤頓了頓,“不對,你們?”他末了看墨雷,滿臉不樂意問千柳,“這混蛋也去?”
“神棍!”墨雷也不甘示弱。
千柳眨眼道,“他是我侍衛,要保護我安危的。”
齊沐澤滿目受挫之色,驚的捂着心口往後幾步,“你……你,你跟千濯香什麼關係!他的屬下怎麼成你侍衛了?!你不會就是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小姑娘吧?!姑娘,你這是行騙啊,你怎麼可以欺騙我這麼純真的少男!你該寫個牌子掛在脖子裡一眼認清然後繞路而行啊,我情竇初開的少男心啊!你……”
果真是個話癆……墨雷擺擺手,眯眼笑道,“她是尊主的女人,很快就是我們名正言順的主母了。”
齊沐澤突然頓聲,不嘰嘰喳喳了,“他,他在哪兒?”
墨雷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尊主不會跟你計較的,前幾日多謝道長照顧我家主母。”
千柳紅着臉一腳踹過去!多嘴!
齊沐澤深吸一氣,流年不利,淨遇煞星啊!
“等天黑了,我們就去地府。”他又多打量了墨雷兩眼,小眼都欠揍起來了,“嘖嘖,奇怪的事見多了,倒還是第一次見那拽的二五八千的墨雷這麼沉得住氣了。”
千柳道,“你夠了哈,在撩撥他信不信就讓他揍得你爬都爬不起來。”
“……”
夜幕一落,地府的門已開。千柳三人進了那陰鬱之地,纔在門口,就覺得冷風滲人。千柳搓着手,這裡不管來幾次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地府的入口曲徑悠長,走了許久,才見到那所謂的“鬼市”。第一次進這裡,倒沒想象中可怕,就是溼氣重了些。
“墨雷,地府的東西我能吃嗎?”
“不能,吃了你體內的陽氣就弱了,回到人間見了烈日,會覺得難受的。”
她的潛臺詞是自己餓了啊。
想到剛纔點的一桌子菜都沒吃,千柳就覺得餓得慌。
齊沐澤哼着小曲走在前頭,偏頭看來,悶哼了一聲。終於是停在一個小客棧門前,千柳擡頭看去,牌匾雖有,但卻無字。再往裡頭看去,店內的人並不多,零星坐了幾個。而那櫃前,站着個穿青衣玄紋長袖的男子,臉如雕刻,棱角分明,身材修長,散發不束,隱約透着一股不可輕視的霸者之氣。
齊沐澤已經走了進去,朗聲打着招呼,“判官老兄啊,又在這兒躲清靜吶。”
判官?!這麼年輕帥氣?!
千柳的眼珠子看直了。
墨雷皺眉擋住她的視線,“柳主子,請自重,這種姿色跟尊主比起來差遠了。”
判官擡眉看他,似笑非笑,“怎麼,又來這客棧白吃白喝?”
齊沐澤立刻說道,“自然不是,況且我是凡人,能吃得去多少。”
兩人如故人,開起玩笑來毫無在意之色。齊沐澤說道,“我帶了兩個人來,想去見見擺渡人仙靈。”
似乎是聽到仙靈的名字,判官面色微怔,慢慢凝色,“在哪?”
“他們兩個。”齊沐澤挑眉笑的神秘莫測,“你猜猜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