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接旨!”
榮王府議事廳正中央,一身深紫色暗花宮服的姜德左手揹負,右手持令高聲一宣,兩側各一名小太監緊低着頭立在他身後,派頭間威嚴十足。
“臣趙真元接旨。”
趙真元輕揚起袍角便跪在姜德跟前,神情間鎮定自若,靜心聆聽聖上傳來的聖旨。
“奉聖上口諭,七日之限將至,特命榮王明日辰時攜嫌犯小時進宮面聖,不得有誤。”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真元俯首一叩,頓時這議事廳間的氣氛又拔高了一度,皮笑肉不笑的姜德掃了地上謝恩的趙真元一眼,又陰陽怪氣地提醒到他。
“榮王爺,聖上的意思雜家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您可得留心些,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不勞姜總管費心,明日本王自會給聖上一個滿意的交代。”
起身的趙真元眸如鷹眼雪亮,寒光湛湛地反敬上甚爲囂張的姜德,冷笑在脣地繼續說到。
“本王今日還有要事處理,就不多留姜總管敘舊了。來人,送姜總管!”
“不必了,雜家一個奴才可不敢勞動王爺府上,榮王爺多保重。”
姜德後宮中混跡多年,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一顆七竅玲瓏心,豈能聽不出趙真元話裡的逐客之意?頗不在意地一笑,便大搖大擺地領着倆小太監出了榮王府的議事廳。
誰如今火燒眉毛大家都心照不宣,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呢?姜德那笑是在暗示着:好戲還在後頭。
姜德一走,同樣在議事廳裡接旨的宮逸涵走過來,語重心長地說到。
“不過是個得勢的奴才,莫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二哥多慮了。”目光從遠處漸漸消失的人影方向抽回。趙真元冷笑在脣:“正如二哥所言,姜德不過是條得勢會叫的狗,我何曾把他放在眼裡當人看?和畜生一般見識有**份。”
淡笑輕起,卻拂不去宮逸涵滿臉擔憂,沉了一口氣又繼續和趙真元商量到。
“明日進宮面聖,你可有應對之策?”
大限將至,誰在這節骨眼上鬆不下氣來。只見趙真元靜默了片刻。卻還是甚無底氣地回答到。
“若是成竹在胸,你我兄弟二人就犯不着在此愁心了。我如今一閉上眼,就是滿腦子的亂哄哄。妄自我還是什麼王爺。”
“完顏耀曦那邊呢,可曾打探過是什麼態度?”
心中有預感此事難成,可宮逸涵還是想親口聽聽趙真元是個什麼說法。
“態度,他的態度可好了。人還未進行館就被幾個奴才拒之門外。說他們主子游山玩水去了,這閉門羹倒是讓人吃得有苦難言。”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兒個下午的事情。到行館時估計離開還不到半個時辰。”
說起這事窩囊事,趙真元心中越發不痛快了;而宮逸涵眉頭緊鎖着,仔細地分析了下其中可能,倒是爽直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的確是巧了些。他們倆偏偏你找上門時就出門遊玩,這婉拒做得未免太明顯了些。不過,我個人倒覺得此事未必是完顏耀曦的主意。”
“二哥這話從何說起?”
宮逸涵清眸一眨。倒是多出了幾分清明之色;如今既然大家已是共同進退,言語間自然不會多加避諱什麼。
“此事若換個角度想。你這一遭吃了閉門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覺得樑素兒聽到了小時犯下這等事情,會是什麼態度?”
眼皮一跳,一股極不自然的表情擰在趙真元臉上,啞然了半響才見他緩緩回到。
“二哥說笑了吧。她如今的心思,我怎麼會猜得透?”
“猜不透還是本不願理會?真元,二哥此時談起她並不是想舊事重提,而只是想讓你明白這天下間由愛生恨的大有人在。自從她回來臨安後,其間發生的林林總總,你敢說樑素兒對小時她真沒半點妒心?”
寬慰地拍拍趙真元的肩膀,宮逸涵淡淡地說到。
“別小瞧女子的妒心,有時比什麼都可怕。”
回想起先前樑素兒在千華閣給朱昔時的那一巴掌,趙真元此時有些信了,卻不知自己該以什麼身份來評述這件事;有時朱昔時罵自己是“男顏禍水”,此刻這番心境想想確有那味道。
“如今既然求不得,那我們還是想想辦法自救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日我同你一道進宮面聖好有個照應,咱們見機行事。”
“二哥。”
突然間,趙真元面色間爲難更勝先前,見他咬脣不語,宮逸涵心也是莫名一緊。
“有什麼不妥?真元你有話就直講,現在不是你我打馬虎眼的時候。”
“唉,西施她太死腦筋了......我現在極擔心地是,明日還沒等問出個前因後果來,她便自己在皇兄面前把所有罪責抗下來。”
“這話什麼意思?”
一個幽嘆,一個驚疑,兩人皆是心七上八下着。
“今早去看她,她說不想連累大家,想一個人把這事情扛下來。”
“難道你告訴她事情的原委了?真元你......你太不分輕重了!”
大家想方設法地想瞞住朱昔時,不想卻從趙真元口中走漏了風聲,宮逸涵心裡難免有火。
“這事情是我一個人能瞞住的?二哥,西施她有眼睛有耳朵,會看會聽會辨;況且,我在她面前根本撒不了謊。”
“撒不了謊難道就不能保留些真相?此事我暫不予你多計較,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讓她打消這消極念頭。要知道明日面聖,一旦小時自己親口承認,我們說什麼都是枉然!”想了想,宮逸涵突然又疾聲說到:“不行,她性格太倔,明日絕不能讓她進宮面聖!”
“聖命難違,西施如今本就不明不白地揹着弒君謀反的罪名,如若不去,豈不是又多了一條抗旨不尊的罪責給他們抓?!二哥莫犯糊塗。”
無奈地閉上眼,趙真元一口鬱氣直朝肚子裡咽,繼續言明當下的形勢。
“她如今可有後路可退?皇兄的性格你不是不瞭解,西施就是還有一口氣在,擡也好拖也好,她必須得進宮去。爲今之計,我只能求助皇后娘娘,看能不能爲西施爭取一絲轉圜。”
轉圜?!宮逸涵聽到這個滿是不定因素的詞,苦苦地笑着也沉默着。
“我這便進宮去。至於西施那邊,還請二哥你好好再開導下她......”
拍拍宮逸涵的肩膀,趙真元蹙着發疼的眉心出去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