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個普通的清冷秋天,落葉已經把道路鋪的滿滿的,沙沙的細響是遠處的勤勞清潔工正在掃着落葉。隔壁的張媽已經像買了早餐回來,正扯着嗓子教訓着她晚起的孫子。一切如常,而我下了一個決定,人生有很多個十字路口,我總在這裡徘徊,當有了決定就會一頭扎進去,再也不回頭。優柔寡斷大不了婆媽,選擇了後回頭的孬那絕對不是我作風。
一早起來,給自己畫了個淡妝,仔細在鏡子裡看了看自己。抓起了包出門。上班時候的出租不太好打,站在路邊等了十多分鐘,終於抓到了一輛空車。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快半個小時。
一到門口,小娟就看見了我,丟下了工作奔了過來。
“柔姐,好久不見了。他們都說你找到長期飯票辭職了。今天怎麼有空來公司了。”
我笑了笑,回答:“長期飯票哪有那麼好找的?每一張長期飯票的背後,都是一血淚史。”我誇張的擠了擠眼睛。
小娟一下被逗樂,彎着腰笑着:“幾個月不見,柔姐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笑了下,別了小娟,進了電梯。
我敲開了總經理的門,一看就知道他一定在用他的手提炒股,一見我推門,趕緊慌忙的關掉了屏幕。
“您來了啊?”他的話,雖然沒有北京腔那麼明顯,但是依然聽的出您字。總領導的有個基本素質一定要具備,就是能屈能伸,有背景的,有利益關係的等等,只要有個這些,哪怕是個乞丐都要去卑躬屈膝。
他離開他的寬大的椅子,走到沙發前,給我倒了杯茶。坐在了我面對。
“董總早上已經來過電話了,說,您有什麼要求儘快提。”我想他現在的心裡一定誠惶誠恐,估計我只說要坐他的位置,他也不敢吭氣,說起他簡直已經把我當活菩薩供起來了。
“我想辭職。”我回答。
我看到他一塊巨石落地的表情,換了副輕鬆的表情:“您可是人才啊,董總怎麼捨得放您走。”話是這麼說,虛僞的應酬話,其實心裡說不定巴不得把我這燙手的山芋丟出去,對於總經理來說,我說不定就一花瓶,擱在哪個位置都礙事,卻偏偏要擱在還得好生供着,不能打碎。
“我已經決定了,就這樣。我去收拾東西。”我回答,他職業媚笑的點了點頭。
“我會讓財務將工資算給您的。”他說。
我走出了門,回了辦公室。辦公室依舊如常。趙婉瑩一見我來了,立馬貼了上來:“回來省親的,哎,你可好了,幸福了,不像我們還累死累活的賺這吊命的錢。”
“只是想換個環境工作而已。”我回答,默默的收拾桌上的東西。
她趕忙幫着我整理,同事半年,第一次見她這麼勤快。
離開公司的時候,沒有歡送沒有祝福,現在的人跳槽都跳成跟跳蚤一樣的習慣。沒有留戀,沒有失落,更沒有成就。這只是一個過程而已。上一個完了,下一個繼續,來來去去跟趕一趟火車差不多。
出了公司,沒出意外的,我見到了曉東。他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紙箱,一堆“垃圾”丟進了他奔馳的後備箱。
“怎麼打算的?”車上他問我。
“說了發芽的。”我回答
“發芽就是把工作辭了?”他問。
“我發覺你一天到晚很閒啊?”我問
他笑了笑,沒回答,也許是默認了。
“我想做搞一個設計公司,做設計做規劃,這個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努力,我想繼承父親的遺志。哪裡跌倒就哪裡爬起來不是麼?”我說
“你就是你,可以不是樹,可以不是藤,可以是簇灌木。自生自滅,自給自足,不求長青,一樣很茂盛的過一輩子。”他說。
“你啊,就喜歡說些文縐縐,裝斯文還是擺酷。”
“是麼?那我就說點實際的,做設計,特別是你想做局裡的設計。這個是不可能的。像局裡的工程設計,規劃諮詢都是有潛規則的,外面的設計單位想打入進來,不是你想象的艱難。”
“萬事都沒有絕對,而且我也在這方面工作了好些年,父親那裡我也接觸到了很多人緣。想試試。”
“那資質呢?做設計不是這麼簡單的。”他說。
“買啊1我回答:“別忘了我有一百萬,那個人給的。幸好當時沒有衝動,一口氣捐了。現在做啓動資金,剛剛好。”我回答。
“一百萬1他重複了我的話,嘴角微微上翹,有些無奈的笑容。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他問。
“說了要做樹的。”我回答:“不需要你幫忙。行了,你送我到家就可以了,我把東西放了就開始先去找寫字樓了。”
他車停在我樓下,我從他手裡接過了紙箱。
他看着我,用手輕輕的颳了刮我的鼻頭,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做這麼幼稚的動作,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這樣,像個小傻瓜。”他看着我說。
我自動忽略了他這句話。
第二天,我就開始忙碌着找寫字樓,我的思維方式裡,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爲了找便宜點的租金,找了家市區邊上的一個寫字樓。一個月4000的租金,200多平方,挺划算的。
房子定下來後,我開始找裝修公司,按照設計專業劃分了幾個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房子裝修過程中,我就開始通過中介購買資質,像從丙級資質開始吧,我思考了很久,一開始也不指望能接個大工程。
日子就這麼忙忙碌碌的過了一個月,特別的快,都說人在忙碌中可以忘記好些事情,果然是真的。
辦公室的裝修快完的時候,曉東來找我。他站在門口看着我指手畫腳指揮工作裝修的好一陣子。最後我才發現他,衝他笑了笑。
“果然是生機勃勃。”他看我走過來笑着說。
“來做什麼?”我問。
“你不是說,你要發芽啊?我送‘泥土’過來了。”他回答。
“泥土?”
“下去你就知道了。”
一輛黑色的陸地巡洋艦停在了樓下。
他把鑰匙丟給了我。
“好昂貴的‘泥土’”我說:“其實我用不着。”
“你以後就會知道。車是名片。”
“這個名片也太大了,受不起。”我說。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也只有這個車配的上你。”他說。這是哪方面的理論,哎。
“一百多萬吧。”我說
他點了點頭。在他眼裡一百萬的車子,就像一個銅板,他手輕輕的一彈,銅板就叮叮噹噹的滾到了我這個連他的一塊銅板都不值的碗裡。
“試試吧。”他說:“知道你有駕照的,我可從來沒享受過你開車,今天就看你的了。”
“開人行道上去也行?”我問
“開溝裡都行。”他回答,他那張烏鴉的嘴巴。
走近車子,我纔看清了車的牌照,05266。我愣了愣轉頭看着他。
“我愛妞妞。”他回答:“爲你挑選的。”有句話常常在商業上提起,細節決定成敗。他的每個細節,無不讓我感動。我還有不繳械的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