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天荒晚上做了幾個菜,本來打算四菜一湯的,一個菜糊的連可樂都不吃,只好勉強三菜一湯。
坐在餐桌上,看着分針走了360度,依然,沒見到他回來的身影。恍然間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等他。
七點時,他來了電話,背景聲音很吵,他着急的說:“我有點事情必須去北京一趟,明天就回來。”
“哦。”我的聲音表現很沮喪,我似乎忘記了今天的初衷。
“寶貝,我會想你的。等我回來。”
“哦。”
上帝又一次把臺階遞給我時,我居然忘記了,下一步要做什麼。
和可樂分享着有史以來自己做的最豐盛的一次菜。手藝不過關,食不知味。
默了很久,鼓起勇氣打電話過去,他已經關機,應該上了飛機了。於是,一字一句開始認真的寫着短信:“我們斷了吧,我不會給你幸福,同樣你也不會給我幸福。”點發送的時候,彷彿自己的心也送出去了。剩下的自己,空空的,一無所有。
夜裡,被單冰涼,滿是他的味道,睡不着,一怒,站了起來,把被子牀單全丟進了洗衣機。裹着毛毯,坐在沙發,看着不停震動的手機發呆。
半夜醒來,發覺自己已經在牀上,裹着乾淨的被單。門外透着亮光,張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怎樣了?…..罵就罵吧……”
許久,門輕微的響動,他走了進來,黑暗中,我睜開眼睛看着他,他走了過來,坐在牀邊,回望着我,許久,吻了上來。
眼淚流到了我的嘴裡,鹹鹹的。我以爲,我哭了。可惜,我沒有。
“想要麼?”我問。
他擁我在懷裡,語調嘶啞:“我想要你,每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都會這麼想。我又不敢要你,因爲我怕在你眼裡的每個男人中也包括我。”
“對不起,成了你的負擔。也許我適合一個人生活,不該與你有任何的交集,你本來應該很幸福很幸福的。”我回答。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說。
說完他一下翻身,壓住了我,一直很想把性和愛剝離,可惜我做不到,我知道,他也做不到。
一早醒來,身邊已經冰涼,伸手摸了摸旁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對着空氣大喊了一聲:“暉~~”空曠的居然有了迴音,可樂搖着尾巴跑進了房間,頭湊到了我手邊,輕輕嗚咽着。
他拿走一部分東西,留下了一部分。我給公司請了一個假,挨着把他留下的東西,仔細收拾打包裝箱,忙完後,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也許是錯過了午飯時間了,一點沒有食慾。可樂的碗裡倒了滿滿的狗糧,它卻擡頭眼巴巴的看着我。小傢伙,倒是連胃口也叛變了。
我拿出了,溫律師給的文件,自習看了一遍後,給楊儒奎打了一個電話。
“如你所願,我和張暉已經分手了。”我說。
“我沒逼你。“他說的道貌岸然。
“你可以撤訴了麼?”我沒有理會他虛僞的話,說一句謊話容易,說一輩子謊話難,而像儒奎這樣吧謊話當實話說的人,纔是人中“龍鳳”,國家“棟樑”。
“你覺得可以麼?你打電話前的十分鐘,他剛從我這裡離開。”
“那你應該知道我沒騙你,你也知道妞妞對我的重要,請你別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我說。
“那就你就在法庭上努力吧,七天後開庭。”說完,電話無情的掛了。
剩下的七天,我整整瘦了一圈,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每天胡亂的往自己胃裡塞點東西,就蹲在牆角一整天。手機響過很多次,同事的,溫律師的,廣告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一概沒接。當第六天,曉東按響門外的門鈴時,我差不多已經以爲自己快在自己窩裡“坐化”了。
一進門,他就心疼的抱着我。
我用自己沙啞的聲音告訴他:“別抱了,滿身的骨頭你也不閒格的慌。”
“我帶你去找楊儒奎去?”他拽着我的手。
我搖了搖頭。
“那我帶你去找張暉?”
我又搖了搖頭,回答:“你當你會所的媽媽桑?”
“你,又何必如此作賤自己?若是這樣,你看着我很難受,你會很開心的話,就這麼做吧。”曉東回答。
“這就是你來的目的麼?”我說:“你已經達到了,可以回府了。”
他沒說話,徑直走了進來,坐在了沙發上。
我站着看着他,他擡頭看着我。
他點了只煙,在桌上找了半天,我纔想起他在找菸灰缸,而我已經把它當做張暉的所屬物塞進了包裡。我抓了一個一次性的紙杯丟給了他。
他看了看,起身自己去廚房裝了點水,放在了桌上:“你還是這樣,生活上像個白癡,真擔心你一個人會不會把自己照顧成索馬里的難民。”
我仍然看着他。
“就當我領導照顧下屬吧,你七天沒去公司了。”他回答。我笑了笑,說我七天沒去公司,他自己差不多都是一年去一次公司。
“笑的比哭還難看,再來遲點,是不是你就成白骨了。”他看着我回答。
“行了,看也看了,說也說了。”我說。
“我明天陪你上庭。”他掐滅了菸頭,一本正經的對我說。
我輕輕的嘆了嘆氣,他去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老頭子….”他說了個開頭,閉上了嘴巴。起身。
他開了門,回頭看看我。手伸了過來,半空中90度的轉彎,寵溺的摸摸我身邊可樂的頭:“好好照顧自己,即便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對不起你,你也要相信,每個人的做法都有自己的理由,也許現在你不知道,也許將來你也不會知道,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身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絕對的錯也不是絕對的對,每個人對你也同樣是。”
第二天開庭,他一早來接的我,在溫律師拿出的一堆材料中,我才知道,自己這隻井底之蛙有多麼的愚蠢。我差點懷疑自己上廁所是不是也被監控了。開庭的結果,毫無懸念的,我敗了。我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曉東的肩膀走出了法院。
遠遠的,張暉站在門口。一臉憂鬱的看着我。
我假裝不見,鑽入了奔馳。倒車鏡裡,他呆呆的矗立在遠處,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我終究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