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外,隱霧山下。
軍隊聲勢浩蕩,鐵蹄聲錚錚不斷,將士們個個精神飽滿。
封容怔了怔,眼神飄向城內。
“真是氣死小爺了!把我們撂下,一個人跑到城中吃香喝辣的!”封容沉着一張臉,不滿地抱怨。
這一路,他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相類似的話了。
沈無爲嘆了口氣,看着封容的背影,默默地搖搖頭,小聲道:“都抱怨了這麼多次了,他怎麼不知道厭煩呢?”
封容沒有說煩,他卻是聽煩了。
一開始他還會上前抱怨兩句,安慰兩分,後來,後來他就不這麼做了。
封容一個人說倒沒什麼,你若是上前搭理他,那你就別想好過了。
他會一直拉着你叨叨叨,沒完沒了。自從被封容嘮叨過一次,他就再也沒有那麼做過了。
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軍隊裡只有他在,其他兄弟都被辰王派去執行任務去了。
沈無爲還記得那幾人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眼神,充滿同情而又夾雜着一絲幸災樂禍。
“氣死小爺了,以後再也不這麼蠢了!”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他絕對跑回去,纔不會這麼憋屈。
就是昨天的事,假扮龍澤的人突然消失了,他嚇得半死。
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人,後來沈無爲告訴他表哥在益州城已經暴露了,所以,他的替身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知道真相的封容眼淚掉下來,他怒氣衝衝地把無辜的沈無爲叫到小樹林,沈無爲表示很無奈啊。
“沈無爲,你說我們要怎麼報復表哥?”封容翻身下馬,踢了一塊小石子,撅着嘴道。
有幾個士兵剛好路過,聽見封容的話齊齊一震。
“看什麼看!”封容擼起袖子吼道。他不就是說了兩句話嘛,這些人做什麼露出珍重的表情來。
士兵縮了縮腦袋,默默走向一邊兒去了。事不關己,封容小爺好自爲之,祝他好運。
封容這才滿意,回過頭來催促道:“沈無爲,你腦子好使,好歹出個主意啊。”
沈無爲,……
他就算有好點子也不能說,就算是說了,王爺也一定能看出來。
所以爲什麼要自討苦吃,這不是自討沒趣嘛。
“我想不出。”沈無爲道。
封容不信,插着腰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你是不是怕表哥報復你了?你不用這麼膽小的,出了事我一個人扛。”
沈無爲搖搖頭,道:“這跟怕不怕沒什麼關係。”後果只有一個,爲什麼要以卵擊石呢?識時務者爲俊傑不好嗎?
“那跟什麼有關係?”封容反問道。在他看來,就是沈無爲害怕。
老實說,他也是有一點兒害怕的,但是,他不慫。
“唉!”沈無爲輕輕嘆氣,無奈地看着封容,老實道,“跟你我的實力有關係。”
“實力?你是說我們鬥不過表哥嗎?”封容問道。
沈無爲點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王爺他最會揣測人的心思,我們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可是我心裡不舒服啊!”
沈無爲聳肩,不舒服又什麼辦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碰上王爺,和他站在對立面的,有幾個人是過得舒服的?
沒有。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他們改變不了。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以後再說,總有機會的。”封容煩躁地揮了揮手,翻身上馬,“衆將士聽令,繼續前行。””
“是。”萬千將士的聲音低沉雄渾,聲勢浩蕩。
此時,龍澤正陪着沈雲纖悠閒地賞花。
昨日龍澤讓吳德暫代益州知府時,就說了他覺得李府淡雅別緻,暫時就住在李府,不去官邸居住了。
吳德自然是沒有意見,不去更好,官邸,都不知道有沒有按時打掃。
“夫人喜歡哪朵花?”龍澤牽着沈雲纖的小手在花園子裡閒逛,活似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不過,此時沒有閒人。
一大清早,沈雲纖就讓李清吧僕人趕走了,她要和龍澤享受享受只有彼此存在的地方。
常安聽到消息想要搗亂,可是在龍澤威逼和李清利誘的雙重夾擊之下,最終繳械投降。
“你呢?你喜歡哪朵?”沈雲纖偏着腦袋問道。
龍澤視線在花園裡徘徊一圈,最後落到沈雲纖身上。
沈雲纖被他看紅了臉,難得嬌羞道:“問你喜歡哪朵花,你看我作甚?”
難道她臉上有花?
她緩緩地伸出小爪子,在臉上摸了摸,看看臉上是不是真的有花,摸到一半,突然被龍澤的大手抓住。
沈雲纖地小手被龍澤的大手包圍,感覺道龍澤手心裡的老繭,心裡一陣心疼。
她翻開龍澤的手,用自己的手在龍澤的虎口處來回摸索。
龍澤臉上泛起暖意,道:“前人曾說亂花漸欲迷人眼,可我不覺得,這花便縱有千姿萬彩,也不及我梨之半分。”
沈雲纖抿嘴一笑,“你如今說情話的水準倒是越來越高了。”
她聽的都不禁心動了,這滿圓子的花,還不及她半分,也就是在龍澤眼裡是這樣的。
要是讓人家愛華人士聽見了,指不定要怎麼心疼呢。
對,就是心疼,因爲龍澤太強大,所以那些人不敢罵。
“夫人可喜歡?”龍澤緩緩道。
沈雲纖抿嘴微笑,“哎呀,喜歡喜歡,你說什麼都喜歡。”
龍澤依舊盯着她泛紅的小臉,他就喜歡看他粉面含羞的樣子,着實惹人憐愛。
“我喜歡那朵花,你摘給我把。”沈雲纖指着院子中間的一朵富貴牡丹道。
她狡黠地看着他,這園子花團錦簇,花一朵挨着一朵,若想要越過衆多美豔的嬌花去摘最中間那一朵,不會那麼容易。
龍澤伸手掛了掛她的小鼻子,寵溺道:“你呀你,小心思怎麼那麼多。”
說完,龍澤轉身,看着滿園的花,提氣一躍,伸手摘花,就那麼一瞬間的功夫,人已經回到原地了。
他手裡拿着開得正飽滿的富貴牡丹,風姿綽約。
沈雲纖驚呆了,含笑道:“龍澤,你真厲害!”
她伸手去哪花,龍澤卻躲過了,他微微勾起嘴角,道:“你叫我什麼?”
沈雲纖脫口而出道:“龍澤啊。”
龍澤身子稍微前傾,靠近沈雲纖,再次問道:“夫人怕是說錯了,呢好好想想,到底該叫我什麼?不然,這花了就不能給你了。”
沈雲纖這才反應過來,挽着龍澤的手,甜甜道:“夫君。”
聲音甜的跟蜜糖似的,她自個兒聽了都覺得雞皮疙瘩驟起。
“這纔對嘛,夫人以後了不許忘記了。要不然爲夫可是會給夫人一些小教訓,好讓夫人漲漲記性。”龍澤把話遞到沈雲纖手裡。
“夫君放心,妾身不會忘的。”教訓什麼的都去死吧,她纔不要。
現在不要,今後也不要。爲了今後的日子好過,她還是好好記着吧。
“那就好。”
前廳,龍大急急趕來,要去稟報龍澤,大軍已到城門口,卻被李清給攔下了。
“李公子,我要去見將軍。”龍大直接道。
“我知道。”李清道。
“那你爲何攔着我?”龍大問道。
李清無奈地看了看地板,然後擡起頭來,道:“後人之託,忠人之事。”
沈雲纖千叮萬囑,今天一定不能讓別人去打擾他們倆。沈雲纖走後,他差李無爲給龍澤去了個話,龍澤默許了。
兩人意思一致,他只能在中間裝傻。
“敢問李公子受了誰的託?”龍大問道。他知道李清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阻攔與他,肯定有什麼原因。
“受了我家義妹所託,得了你們將軍默許,今日上午,不得有人進去打擾他們二人。
若是我辦不到,就要被打得鼻青臉腫,你說,我能不能讓你進去?爲了我的安全着想,肯定不能。
所以啊,你也不要爲難我了。也不要怪我爲難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李清道。
“可是大軍將至,將軍不去,會不會惹人非議?”龍大猶豫道。
軍隊都來了,龍澤這個主帥不出面,似乎有些不太好。
自家兄弟當然不會說什麼,可是,別人就不一定了。特別是帝都那些人,早就盯着將軍,想要找錯處呢。
“這可不關我的事。”李清事不關己地說倒。沈雲纖只是拜託他擋住來人,可沒讓他解決麻煩事。
龍大一個糙漢子,如今是真的爲難了。
他該怎麼辦?是走還是闖?
如果闖,他不一定打得過李清,而且還要承擔將軍的責怪,似乎不大划算啊。
若是不闖,見到封容那個嘮叨鬼,她耳朵還不得起繭子。
李清見他如此爲難,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道:“以我之見,你大可不必如此苦惱。龍兄是什麼人?他能不知道今日大軍將至嗎?
可是他還是默許了雲纖的行事,在他內心覺得雲纖比軍隊的事重要,你若是前去,豈不是自討沒趣。
軍隊的事,龍兄自有定奪,你就不必擔心了。”
龍大瞬間想通了,這是將軍的意思,他只需要照辦就可以了,實在不必擔心那麼躲。
出了什麼事,也怪不着他。
龍大抱拳道:“多謝李公子開解。”
李清笑着道:“不客氣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