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又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說了一遍,什麼巡邏侍衛被迷暈啊,什麼他和常順被另一個賊人使了調虎離山之計啊。
林林總總,就是他們被有心人算計了,沒能及時趕到。所以,幕後兇手另有其人。
“春兒都已經死了,斷了線索,王妃還要繼續追查嗎?”沈邊問道。
綠竹滿肚子都是氣,忍不住反脣相譏,“哼!依沈將軍的意思,王妃難道不應該繼續查下去?”
她只覺得沈邊好狠的心,事到如今竟然還想着推卸責任,叫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沈邊臉色一沉,龍玉熙不把他看在眼裡就算了,他是皇子,架子端的足也是應該。
沈雲纖成了王妃,他自然是要多多顧忌的。可他什麼時候允許一個丫鬟在他頭上撒野了?
“大膽!”沈邊喝道。
“退下。”沈雲纖輕聲道,完全沒有責備綠竹的意思。
綠竹咬着嘴脣,不甘心地退下。
看到這一幕,沈邊又青了臉。
“王妃這是做什麼,難道就如此放任下人沒規沒矩嗎?”沈邊質問道。
“哼!若果本王妃這叫放任,那沈將軍是什麼?”她和沈邊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沈邊也好意思在她面前瞎叫喚。
就許他放任下人欺負她,還不許她的綠竹抱怨兩句了。天下還沒這麼個理,就算有,她也不信。
“你!”沈邊被噎,臉色由青轉紅。
沈邊氣急,都這時候了,三皇子怎麼還不發話。
他看向龍玉熙,幾乎是同時,沈雲纖給了龍玉熙一個你知道該怎麼辦的眼神。
龍玉熙會意,索性端起茶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本就不打算插手,如今沈雲纖倒給了他一個由頭。
沈雲纖言歸正傳,說道:“綠竹想說的也就是本王妃想說的,春兒雖然死了,但這並不能說明查不出來什麼。
當然了,也許將軍府的侍衛在這方面並不擅長,但只要沈將軍允許,大可以讓鄒管家試一試。”
她話說得委婉,以將軍府的侍衛不擅長查案,暗諷將軍府的侍衛無用。
但她並不直接把九皇子府的侍衛和將軍府的侍衛做比較,而是把鄒莊搬出來。鄒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就算是沈邊也不能說什麼。
這邊是沈雲纖的高明之處。
她話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沈邊還螚不允許嗎?
待沈邊不服氣地同意之後,沈雲纖又說爲了公平起見,所以讓龍玉熙和沈邊各派幾個人,和鄒莊一起。
沈邊當然樂意,一連叫了好幾個得力的侍衛,就怕沈雲纖手裡的人動手腳,也許還打着動手腳的心思。
龍玉熙沒什麼感覺,不過是湊熱鬧,他的人自然是爲了做個見證,盯着兩邊的人,不讓任何一方出幺蛾子。
沈邊千挑萬選之後,選出了五個人,包括受傷的張邊。
龍玉熙鄙夷地看了沈邊一眼,將軍府竟然人才匱乏到這個地步了?怎麼連受傷的人都不放過。
看着張邊血淋淋的半張臉,龍玉熙覺得瘮的慌。多周正一個人吶,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討不討得着媳婦。
他宮裡那幾個女人說了,最喜歡他的樣貌。她們不僅在他面前這麼說,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毫不顧忌地誇他長得好。
誰人知道外表冷漠的三皇子好這一口,儘管皇后娘娘側面提醒過他,要管住宮裡的人,他卻步放在心上。
因爲,他心中是高興她們這樣做的。
如今他看人竟和女人無二,第一眼就看那人的長相。
“鄒管家,麻煩你了。”沈雲纖道。
鄒莊知道他們的計劃,只是微微點頭,示意沈雲纖放心。
常安留下,保護沈雲纖。
在鄒莊領着衆侍衛往外走的時候,常安忽然嘖嘖道:“不知道的人都說王爺事冷麪王爺,冷血無情。
現在我倒不這麼認爲,王爺再是鐵血手段,也不會將兄弟的生死置之度外,最是瞭解兄弟們都痛楚。”
對比下來,沈邊纔是那笑裡藏刀之人。
張邊好歹是爲了沈邊才受傷的,王大夫就在這裡,沈邊竟然不捨得花十兩黃金給他治治。
可憐張邊臉上的傷口太大,血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凝固,看上去猙獰得很。
張邊前進的腳步頓了頓,轉瞬間又恢復如常,好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自然是聽明白了常安話外的意思,可他能怎麼樣呢?說好聽點他是將軍府的侍衛,說難聽點兒他就是沈邊的狗。
沈邊就是僞君子,裝得道貌岸然,常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做的卻是喪盡天良的壞事。
他是沈邊的走狗,幫沈邊做了那麼些事,除了像狗一樣爲沈邊辦事,他還能怎麼辦。
他倒是想像常順常安一樣在九皇子府當差,只可惜,他沒他們好命。
以前他最敬佩的人家就是辰王,辰王就是天縱英才,並且還有一雙識人的慧眼,對屬下也不薄。
若是,他能沒有進將軍府,也休……
想着常安逍遙自在的形式作風,想着王妃對九皇子府下人的態度,他是羨慕的。他也知道,就算其他兄弟不說,他們也是羨慕的。
他們看不慣常安等人,老是想找他麻煩,原因也在此處。
搜查小隊動作很是迅速,鄒莊帶着他們在春兒的房間一頓“亂砸”,終於,在牀板底下發現了那封信。
據常順回憶,當時他不好動手,所以去查了隱蔽處,讓趙大和錢二盯着將軍府那幾個人。
信是張邊發現的,據趙大可靠回憶,張邊發現信後警惕地轉頭,眼神正好喝趙大對上。
這就尷尬了,張邊拿着信紙,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半天不知改如何動作。
趙大和他對視了許久,忽然臉上一喜,道:“常首領,發現了一封信紙。”
鄒莊上前,接下信紙,臉色一寒。
張邊自然知道鄒莊變臉的原因,剛纔他藉着燭光,把內容看了個大概。
趙大像個二愣子似的捶了一下張邊,“行啊錢二,沒想到被你給找到了。”
“我是張邊。”被人錯的張邊咬牙道。他奇怪地看着趙大,這人是傻吧,臉人都認不清。
不對,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趙大試探着問道:“你眼睛不好使麼?”
趙大臉一橫,道:“你這是什麼話,我不活就是把你認錯了,怎地如此小氣,不像個大老爺們兒。
我這是夜盲症,白天視力好得不得了,到了晚上只覺得眼前麻花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是以房間內燈燭通亮,我也只能感覺到火光而已。若想看清什麼,需得注視許久,才能看清。”
張邊懊悔不已,原來這趙大剛纔一直盯着他的受是因爲他看不清他手裡是什麼,早知道他就把信紙藏起來了。
可惜,爲時已晚。
“好了,我們走吧。”鄒莊道,臨行還不忘瞪了趙大一眼。這壞東西有個屁夜盲症,滿嘴胡話。
這幾日他管的鬆,平日裡被壓着的這幾人越發的沒個正行,都是跟常安學的。
等回了九皇子府,他再好好管制管制常安這“罪魁禍首”。
趙大接收到鄒莊的警告,立馬收了玩笑之意。他跟在鄒莊後面扶額,大意了大意了,怎麼忘了他跟的是鄒管家。
若是帶人來搜查的是常安,常安一定會配合他把戲演下去。
沈雲纖似乎是忘了疲倦,除了臉色蒼白了寫,怎麼看都不像個病人。
對此,王老頭子的解釋是王妃服用的藥物中有提神的作用。
他都發話了,還有誰會懷疑。
沈雲纖其實是服用了一種藥物,讓她看起來臉色蒼白。在這緊要關頭,她纔不會傻到用白粉來裝病。
鄒莊一行人浩浩湯湯地趕了回來,手裡捏着一張輕如羽毛的信紙。
“王妃,這是在哪丫鬟房間裡找到了。”說完,他向後揮了揮手,趙大、錢二兩人手捧兩個盒子上前。
“除了這封信,老奴還找到這些東西,請王妃過目。”鄒莊道。
趙大的盒子裡裝的是兩個小的白淨瓶,由木塞封着。
錢二拿的盒子裡裝的是幾個小分包,還有兩隻竹筒,像是吹迷藥的簡單裝備。
“王大夫,看來又要麻煩你了,看看這東西和本王妃中的毒可有關係?”沈雲纖道。
“是。”老頭子拱手,眼睛暗暗斜了沈雲纖一眼。差不多得了,他可是無名大師的真傳弟子,讓他做這些事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沈雲纖卻不以爲然,先人有云:“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
治病救人哪裡還有差別對待的,她這裡雖然事兒不大,可她沒有合適的人選了啊。
總不能讓常安去看吧,若是她真這麼做了,沈邊不鬼叫纔怪。
王老頭子最終得出的結果是,白淨瓶中的毒藥喝沈雲纖所中之毒完全一致。至於那幾包粉末,便是迷魂散。
“原來如此,本王妃就算睡得再死,有人給本王妃下毒難道還發覺不了?竟然是中了迷魂散。”沈雲纖道。
說完,她又拿起信紙看了兩遍,然後再看了第三遍。
她似乎在壓抑着怒氣,把東西遞給綠竹,讓她拿給龍玉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