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做出委屈的表情讓人看着可憐,而老人……
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啊!只是苦了封容,心裡吃不消啊!
封容想,你橫眉冷對,無辜如我,怎麼我就還成了睜眼說瞎話?
“難道不是嗎?我和您打招呼您也不理,給您遞水您也不要,這不是看不慣我是什麼?
哪有第一次見面不問緣由地給人擺臉色的,而且你又長得……長得那麼那麼不可言說。
要不是我膽子大,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說道這裡,封容只覺得更委屈了。
要放在帝都,有誰敢這麼對他,他還不造早就掀了對方的房頂,擾得對方雞犬不寧。
老人眼睛微眯,似乎在想些什麼,“我當然沒有看你不順眼了,小子你想想,你大哥是不是經常冷着一張臉,那他是不是看你不順眼?”
老娃娃可惡是可惡,用他的藥膏還穿他惦念許久的也沒穿上的衣服。可是也傻得可愛,龍澤太聰明,逗逗這小子權當解悶兒了。
“那倒沒有。”封容隨口答到。
老人雙手一拍,“那不就對了,你大哥冷着張臉你不說你大哥看不慣你,我這張臉在外面凍僵了,你倒來說我看不慣你。
你說,這是什麼道理?你一看見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我也很奇怪,所以,我當然要問清楚了。”
老人慢慢地帶偏封容,後者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老人看封容被他繞進去了,低着頭不再反駁,這才問道:“娃娃你說,我該不該問你話?”
面對態度突然溫和的老人,封容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點頭回答,“是。”
“嗯。”老人滿意地點頭,“你接着說。”
“說什麼啊?”封容問,該說的他不是都說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說昨天晚上的事情,老婆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她,你和我說說,我安心些。”
原來是擔心婆婆,早說嘛,把氣氛搞得這麼冷。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就是婆婆見我們受傷了,幫我們處理了傷口,然後擦了藥膏。
哦,最開始婆婆給我們燒了熱水,讓我們洗洗身體,怕我和大哥染了寒氣,又給我們找了衣服換上。
大概就是這些了,忙活到很晚,大家都睡了,一起來老人家您就回來了。接下來的事您都知道了。”封容一一解釋。
“沒了?”老人懷疑地問他,他有些不相信這個小滑頭
“真沒了!”封容語氣十分肯定。
這老人家怎麼就不相信人呢!他這長相,一看就是不會撒謊的人啊。
“好!你說完了就該我說了。”老人扯着臉皮,似笑非笑。
封容疑惑地看向老人,不知道老人要說什麼。
“剛纔我說了,昨晚上救了你,算你欠我的第一件事。
這第二件事嘛,你昨晚用的藥膏是我費盡苦心才調製而成的,千金難求。
第三,你身上穿的衣服,你知道是誰的嗎?”老人問道。
封容搖搖頭,“不知道。”
他是看衣服新,料子好才選的這一件。昨晚上從老婆婆看這件衣服的神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可婆婆沒有說什麼,讓他穿就是了。
現在老人家一臉凝重,又提到這件衣服,讓封容不得不認真聽下去。
“你就沒發現這衣服和其他衣服不一樣?”
“發現了,其他衣服都很舊,款式和料子都沒這件好看,而且這件衣服看起來就像是新的一樣。”
“這就對了,那你知道這件衣服是誰的?”
封容再次搖頭,他要是知道這衣服是誰的,他還能穿在身上嗎?
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老人是不是在逗他玩兒,淨問些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在心裡祈禱,婆婆和表哥快些烤完肉進來吧,在這裡比在帝都上學堂還難受,簡直是如坐鍼氈。
封容一心念叨的老婦人和龍澤正在另一處享受烤肉的樂趣。
“大娃你烤肉的手法倒是很好,以前一定烤過許久的肉吧。”老婦人讚歎道。
她只烤了一塊牛肉,龍澤就自告奮勇說他要來試試。
最開始老婦人還不放心,一個大男人烤肉肯定就是把肉放在鐵板上,翻來覆去烤兩下就好了,沒想到龍澤會如此細緻。
其實龍澤這是第一次烤肉,他等老婦人烤完第一塊,然後按着老婦人的手法,照葫蘆畫瓢就引來了老婦人的讚不絕口。
有些人天生聰明,做什麼事看一次就會了。無疑,龍澤就是天生聰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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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一邊烤肉一邊說道:“婆婆,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說。”
老婦人正高興,一雙眼睛盯着烤肉,這太令人不敢相信了,他家老頭子可粗糙得不得了。
看到她的大娃這麼能幹,老婦人心裡很欣慰啊。說也奇怪,他們才相處一個晚上,怎麼就感覺相處了許久一樣。
“說吧,什麼事啊?”老婦人笑着問道。
“婆婆您叫我弟弟娃娃沒問題,可是叫我大娃,我實在是很不習慣。”龍澤有些糾結。
雖然知道老婦人沒有其它的意思,可大娃兩個字聽起來着實有些不好聽,傻乎乎的。
關鍵是封容一聽到這兩個字就笑,搞得他很沒面子的。頂着這麼個土裡土氣的名字,以後還怎麼管裡手底下的人。
老婦人聽清了龍澤的意思,並沒有對龍澤的提議表示反感。相反,老婦人很理解地說道:“這沒問題啊,我是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名字才這麼稱呼的。”
提到名字,龍澤也也很爲難,在韃靼生活這些日子,總要有個名字纔好。
“是我疏忽了,昨天晚上腦子有些混亂,忘了告訴您我們的名字。我叫仄隆,弟弟叫仄封。隆重的隆,封地的封。”龍澤解釋道。
“哦!仄隆,好名字,挺英氣的。”
老婦人和龍澤兩人和和氣氣地聊着,裡面老人和封容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哎呀,老人家你就直說了吧,這衣服到底是誰的,不要吞吞吐吐的,磨得我難受。”封容急得站起來,大聲說道。
外面的老婦人聽見封容的聲音,連忙問道:“娃娃,出什麼事情了?”
龍澤趕忙勸到,“放心吧婆婆,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我們趕快把肉考好,這纔是正事。”
“你倒是心大,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這老頭子一回來就看娃娃不順眼,是不是之前娃娃得罪他了?”
“沒有,仄封和老人家挺投緣,肯定是在和老人家討教故事呢!”龍澤瞎編。
他能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龍澤熟練的烤肉手法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速度。
腹黑的男人,真的惹不起啊!
老婦人看他不慌不忙地烤肉,沒有半點兒擔心的樣子,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老頭子的脾氣她又不是不知道,就跟個皮小孩兒一樣,整起人來也是不會手軟的。
“老頭子,你可別欺負娃娃。肉一會兒就好了。”老婦人朝裡吼道。
老人說話的嘴一頓,說的好像他要吃了這臭小子一樣。
封容急切地看着老人,他想要知道衣服的秘密。可是肉都快烤好了,老人一句正經的話都還沒說。
“老人家你快些說啊。”封容催促道。
他就是個急性子,什麼事都要當面弄清楚,要不然憋在心裡不舒服。
往往就是他這性子讓他吃了不少虧。
不過,急性子也有急性子的好處。事情來的快去的也快,這種人不記仇。只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通常第二天就忘了。
和人該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龍澤經常罵他傻氣,倒也喜歡他這不記仇的性子。
“好好,我給你說。”老人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等封容坐下之後,老人才緩緩開口,“那衣服是我和老婆子的兒子的。我們就那一個兒子,可惜被拉去打仗,死了。”
老人說的隨意,封容卻從他暗淡下來的目光中看出老人心裡的傷。
他這才感覺到身上穿着的衣服似有千斤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說抱歉,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去參軍的前一夜,老婆子流着淚,熬夜都沒把這件衣服做完。
孩子要走了,前途一片迷茫,是生是死未成定數。那可是急壞了我們兩個老人啊。
孩子懂事,安慰老婆子說,這衣服等他回來娶媳婦兒的時候再穿。
老婆子一針一線地縫縫補補,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好這件衣服。
當時草原上的女人們看到這件衣服時都讚不絕口,還有好幾個姑娘爲了這件衣服要嫁到我家來呢!
這下你該知道這件袍子有多難得了吧。
可惜啊,老天爺就愛作弄人。
孩子參軍後不久,部落裡就發生了內亂,一個月後,也就是老婆子剛做好衣服的那天,有人帶信來說,孩子在內亂中死了。
這可把我嚇壞了,老婆子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話也不說飯也不吃,就抱着衣服流淚。
可人死了還能回來嗎?不能了啊!
事後我也找過許多人,都說我們的孩子在內亂中犧牲了。這是事實,儘管不願意承認,可是不得不信啊。
後來,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將衣服藏了起來,沒想到被你翻出來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