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被說成了二愣子,“那倒也是,可是,不管怎麼說,今天你也得交代清楚,只有你交代清楚了,我們纔好跟上頭交代清楚。”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這樣說話不就好了,還非得逼着我老頭子跟你動粗。說吧,你們要問什麼,我老頭子回答就是了。”
二柱子聞言鬆了口氣,他是真怕這老頭子脾氣犟,打死不鬆口,那大頭就沒法交差了。
大頭上前,對老人禮貌地問道:“老人家,剛纔真對不住,我這兄弟脾氣比較火爆,行事有些衝動,在這裡我代二柱子給您陪個不是。”
“好了好了,我老頭子還能真跟他計較,總歸是草原的漢子,是怎麼樣就是怎樣,不搞那一套虛假的把戲。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老頭子回答就是了。老頭子不在意的揮揮手,讓他們趕快問。”
二柱子心思較爲單純,屬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類型,以爲老頭子只是在讓他們問問題。
大頭卻不一樣,他向來比二柱子多幾個心思,這也正是他和二柱子武功差不多,但他卻能當上巡邏兵小隊長的原因。
老人話裡有話,知道二柱子只是在幫他試一試他的身手,雖然老人沒有戳破,但也在提醒他,不要打小聰明。
大頭恭謹道:“老人家說的是,我叫大頭,老人家你直接稱呼我大頭就行。剛纔與您比試的叫二柱子,是我的兄弟。剛纔我們兩兄弟多有得罪,該賠禮道歉的還是要賠禮道歉的。”
“都說好了,你怎麼比你那個二柱子兄弟還要囉嗦,要不你和我也來打一架,然後再好好說話。”老人說着就擼起袖子想要開打,就跟剛纔找他打架的二柱子一樣。
大頭見勢連忙擺手,“老人家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哎呀,大頭你怎麼回事,這麼婆婆媽媽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要問什麼趕快問吧,老人家還要趕着回家呢,你不要耽誤人家啊!”二愣子也看不下去了,直催他趕快些。
“好好好,是我囉嗦了,老人家我問你,這麼晚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大頭問道。
“就是因爲晚我纔在這裡啊,你見過白天走這條路的人嗎?你們兩個小兵娃子,上頭既然派你們在此處巡邏,你們就應該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你們說,我老頭子晚上不走這條路還能走哪條路?”老人的聲音透着悲涼。
大頭和二愣子還有其他巡邏隊的韃靼兵都低下頭,老人說的他們都知道,這是關於韃靼四大部落鬥爭的故事。
他們這些韃靼兵知道的也只是很小的部分,四大部落不知道爲什麼,打了一仗之後就變成了三大部落,這一度被傳成奇事。而部落首領也沒有站出來解釋的意思,只是說,打仗打贏了,勝利的部落就收整了失敗的部落。
雖然這其中還有很多疑問,但是,只要上頭不說,他們也不會問。
“這個,我們知道,老人家您知道那件事情的始末嗎?”大頭覺得老人不一般,或許他知道其中的原因。
一時沒忍住,便問了出口。二柱子對這件事也很感興趣,兩隻眼睛閃着光看着老人。
“看什麼看,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問那麼多幹嘛?而且你們當我老頭子是什麼人,什麼事情都知道嗎?還有,你們不過是個巡邏隊的小兵,管那麼多事情幹什麼。守好本分,幹自己該乾的事情,晚上回家吃頓好的,泡個熱水澡,摟着老婆孩子不好嗎?
你們呀,就是太年輕了,要知道中原有句古話,叫做好奇心害死貓。好奇心害死貓你們聽過吧?”老人問道。
兩人搖搖頭,表示沒聽過,他們從小就生活在草原上,沒機會離開過,更沒見過除了韃靼部落的其他人,沒聽過好奇心害死貓也很正常。
“那你們呢?你們聽過嗎?”老人又問其他的韃靼兵。
他們也是搖搖頭,很茫然地看着老人。
“唉!反正雨也停了,我老子也不着急着回家,就跟你們講講吧。
這是一箇中原的老朋友給我講的故事,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趕考的書生,趕考是中原的一種考試方式,就等於我們草原上的摔跤大賽,都是在給首領選擇有用的人,爲部落服務。”老人怕他們聽不懂,才特意解釋給他們聽。
“懂了嗎?”老人問。
衆人似懂非懂,趕考是什麼他們不懂,但是,比賽摔跤他們聽懂了,既然老人說趕考和摔跤是一樣的,那就是說趕考是中原的另一種摔跤形式吧。
“那個書生在趕考的途中沒遇上什麼乖事情,可惜,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別人都已經考完了,當天天色已晚,就像現在這樣黑。
書生沒有辦法,只能在城中找一家客棧休息。因爲沒參加考試,書生心裡很不舒服,就從掌櫃的那裡買了很多酒。
他一個人悶在房間裡喝呀喝,直到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書生醉了。在睡夢中,書生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叫他,還在使勁兒拍他的臉。
書生的臉被拍的隱隱作痛,於是乎,他強忍着睡意,艱難地睜開眼,然後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
那女人長得真是好看,你們沒見過中原的女子吧。不像咱們草原的女子生得壯實,中原的女子個個生得嬌小,跟水做的一樣。嘿嘿,比你們家的老婆和阿孃要沒得多呢。”
老人說到中原的女人,彷彿陷入了無限的遐想。似乎在他的記憶中,在他的腦海裡,就有那麼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
衆人都沉浸在老人的故事之中,他們覺得很奇怪,怎麼書生喝醉了會有美麗的女人出現,是不是在做夢?
當老人提到女人時,二柱子看了一眼大頭,很不地道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怕老人生氣不講了,便又很快地憋了回去。
老人回過神,沒好氣地喝到:“笑什麼笑,你這個娃娃沒見過女人嗎?都是男人,裝什麼裝。”
“誒,老人家,這你可就誤會我了,我哪裡在裝了。只是看您說到中原女人那麼興奮,我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這可不能怪我,誰教您之前那麼正經。突然這麼一下,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二柱子邊摸腦袋邊說話,他發誓他說的都是實話。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老人太讓他吃驚了。
“正經?說到女人就不正經了?”老人反問道。
不等二柱子回答,老人接着又說:“你們吶,不,或許不止是你們,整個韃靼部落的人都沒有好的認知。咱們整日在馬背上討吃的,不注重下一代的知識文化教育,只知道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但是,你們不知道啊,有時候腦子比拳頭好用多了。一個人你拳頭硬的話還能打過人家,可是十個人呢?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呢?甚至是整個軍隊的將士,你憑拳頭打得硬嗎?
中原的人講究的是文武雙全,知道什麼叫文武雙全嗎?就是不僅要有硬拳頭,還要有好的腦子。”
大頭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覺得老人的話說得很對。
可二柱子是個沒腦子的,聽到老人一個勁兒地誇中原人,他很不服氣。
等老人那出水壺喝水喜喘息的時候,他插話道:“腦子有那麼好嗎?我看拳頭就挺好的,誰不聽話我就揍誰,當然,我的拳頭也不打無辜之人。而且,腦子和拳頭和您講的那個好奇心害死貓的故事有關嗎?”
“哈哈哈,”老人被二柱子的話給逗笑了,“你不該叫二柱子,你應該叫二愣子啊。”
“不不不,二柱子是我阿孃給我起的,說這個名字好,好養活。小時候身體不好,老生病,這麼多年,就是靠這個名字活的。阿孃說,柱子柱子,釘在那裡就不會懂動了。”
“嗯,二柱子就二柱子。你說的對,腦子太好使也不好,腦子太聰明瞭,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咱們只要不傻就行。我繼續給你們將好奇心害死貓的故事。”
衆人聽到老人要繼續將好奇心害死貓的故事,連忙點頭,示意想要聽。其中二柱子點頭點的最爲認真,如搗蒜一般。
老人嘆了口氣,“唉,書生看見美麗的女人,酒一下子酒醒了。他揉了揉喝得通紅的眼睛,環顧四周,沒發現夢中的那個女人。
書生又跑到房間外面,裡裡外外地將客棧翻了一遍,都沒找到那個漂亮的女人。書生沒有放棄,又去問了掌櫃的,掌櫃的笑話他是酒喝多了,做夢了,這些小地方怎麼會出現書生口中的女子呢。
找遍各個角落都沒找到,書生失落地回到房間。然後他發現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竟然多出了幾張紙,而且紙上還有很多字。”
衆人聽到老人說書生只是做了一個夢,心中不免失望,彷彿他們就是那可憐的書生一樣。